章節字數：4732 更新時間：12-04-02 22:27
一、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個很平凡的小家庭，我的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他當了一輩子的老師，眼裏最是容不下那些離經叛道的行為，連帶的對於我的教育也很嚴格；我的母親來自江南，她的身上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她是個地道的小家婦人，在她的世界裏我和父親就是她的全部了。
而我，在十八歲以前我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女。我乖巧懂事成績好人也長得漂亮。我的人生道路是早就預定好了的，就像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一眼就可以看穿。這樣的人生雖然單調卻也平靜。
然而高考前的例行體檢卻徹底地將我的人生軌跡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人的一生有那麼多的意外：驚喜的，傷心的，快樂的，致命的……
“你懷孕了。”
負責體檢的醫生麵無表情地對我宣判了死刑。
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我聽到我的同學那難以置信的驚呼，聽到他們自認為小聲地竊竊私語，聽到我的班主任與那個醫生大聲地爭辯：“這一定是搞錯了！顧念淺這個女生我清楚，她絕對不是那種會出去亂來的人！你們醫院說這種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不，不！老師，也許我…也許我真的是懷孕了！
我閉上眼，那不堪回首的記憶在我的腦子放映……
那是體檢前一個月的事了。那一天班上的同學齊靜過生日，她請了全班的同學到一家很有名氣的酒吧裏玩。齊靜家裏很有錢，加上人也比較開放，所以結識了很多的不良少年，她於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彼此之間根本就沒多少的交情。我本來是不想去那種過分喧鬧的環境的，但是全班都去了，若隻有我一個人不去那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到了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的去了。
在那種喧囂的環境下人好像特別的不能控製自己。一開始的拘謹到了後開也變得放肆起來。大聲地笑鬧，大口地喝酒，人也變得飄飄然了。
我知道自己喝醉了！我本身就喝不了酒，今天還被人勸著灌下這麼多的酒，不醉才怪了。我也曾擔心過，但以想到是和相識的同學一起喝，再怎麼著也出不了什麼大事。於是我也就放著膽子的放縱了一回。
一次的放縱，釀就的是一輩子的悔恨……
在中途，我實在是忍受不了想吐的欲望，便起身去了洗手間。吐完之後，我出了洗手間卻發現自己之找不到回去了路了，震天的音樂聲，讓人眼花繚亂的亂閃著的彩燈讓我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更加的混亂。
迷糊中我撞到了一個人，他好像說了句什麼，抓著我就走。那時我還來不及思考這代表著什麼，就已癱倒在他的懷裏，沉沉地昏睡過去。
第二天，我從宿醉中醒來。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副全然陌生的景象，我渾身上下酸疼不已，特別是下麵……
心中已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我抱著那萬分之一的僥幸猛地坐起來，卻絕望地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著，身上還布滿另了那些讓人難以啟齒的痕跡，在我的身旁躺著一個同樣赤裸的男人，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相貌……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殘忍地提醒著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趕快走！
我要趕緊逃！我不能讓這件事毀了我的一輩子！趁著那人還沒醒，我穿好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忍著難耐的酸疼，迅速地逃離了這個地方。我以為隻要我不說，這件事就永遠不會有被拆穿的一天，它會埋藏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
沒想到老天居然會跟我開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在我認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的時候，它就那樣突然地將那難堪地真相赤裸裸的擺在所有人的麵前！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的人生就這樣的…毀了！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我的臉上，麵對父親失控的怒火我害怕得渾身發抖，幾次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隻是捂著臉不停地流淚，連哭聲都不敢發出。
“淺淺，你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你…你怎麼會如此糊塗做出這樣的事來？！”媽媽那樣傷心地哭著，我看著媽媽隻覺得心像是被刀刮著一樣的疼。
我知道他們的心裏有多失望，多痛心，我真恨不得立馬就死去，也好過這樣的活著。那天晚上，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手裏的刀片就要劃下，卻被不放心我而推門進來的媽媽阻止了。她抱著我哭得撕心裂肺，她說：“顧念淺，你怎麼能這樣做！你把我和你爸爸至於何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要我和你爸爸怎麼活……”
“媽……”我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哀痛與委屈，放聲大哭：“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啊……”我說出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說出了我的害怕和無助，說出了那一晚那一個致命的意外！
“怎麼會這樣？”媽媽也呆了，這一個將我們全家人都推向地獄的事故居然就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啊……
那幾天，家裏的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我小心翼翼地做事，輕聲地說話生怕大聲一點就引來父親滔天的怒火。
“孩子…拿掉吧！”這是五天來父親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媽媽張張嘴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隻是默默地坐在一邊。
“……好。”雖然知道孩子是無辜的，但早已失去了勇氣的我根本不敢開口留下這個孩子。後來很多年過後我常在想如果我那時再堅強一些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那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呢？但那始終是後話了。
做人流是要孩子的父親在場的，可我根本就連那個男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又哪裏能找到他呢？萬般無奈之下我隻有找齊靜幫忙，她的爸爸是省內最大最好的一家醫院的院長，這一次學校就是因為齊靜的關係才能到這所醫院來體檢。
我和她的關係也不是太好，我一直擔心她肯不肯幫我這個忙，出乎意料的是我一說出來意她馬上就同意了。“顧念淺，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對不起，要不是我請你們到酒吧去過生日也不會害你……如果，如果這是我唯一能補償你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去做的！”她滿臉的愧疚讓我心底對她的那一絲的不滿也消失了，畢竟她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這一切隻能說是命運的捉弄。
有了齊靜的幫忙，我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我躺在手術台上，感覺到醫生將麻醉劑推進了我的身體，冰涼的帶著了我全部的意識……
二、
待身體恢複了之後，我選擇了獨自離開。在我的同窗們坐在考場裏為了自己的人生而奮鬥時，我卻隻能背上行囊獨上異鄉，離開了這個變得不再溫暖的故鄉。
一踏入社會才會知道這世道有多殘酷。在顛沛流離了近一個月後，我終於在一家西餐廳裏找到了一份當服務生的工作，雖然很累但好歹是安定了下來。餐廳有分配員工宿舍，這倒免了我沒地方住的尷尬。
這樣一直平靜地過了半年，我和餐廳裏的其他人也熟悉了起來，因為我的年紀最小所以大家都挺照顧我的，特別是和我同寢室的周美，她待我就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的親切。
周美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今年才25歲卻已經在社會上打拚了六年。她真是個很奇特的人，聽說她以前曾是一家大公司的經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她跑到了這家小餐廳裏窩著。
我猜想她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淺淺，今天晚上去好好放鬆一下怎麼樣？”下了班周美拉著我笑得很魅惑。“又去酒吧？”我皺眉，雖然現在已經沒人管著我了，但進去酒吧那種嘈雜的環境裏我還是會很不自在，這無關什麼心理陰影，隻是做了這麼多年的乖孩子，對於那種環境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而已。
“不是！”周美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白了我一眼：“是我老弟啦，他今天發工資大發慈悲要請我這個老姐和他的同事一起吃頓飯——就在家裏!”
“你弟弟請你，幹嘛要叫上我？不去!”我累了一天渾身都快散架了，哪還有那個精神陪她去瘋，更何況這一次人家又沒有請我，我才不做那種不請自來的蠢事。
“淺淺，去嘛去嘛……”周美開始耍無賴，說實話她撒起嬌來的確是很讓人心動，不過可惜我是個女的，並不吃她的這一套。
“顧念淺，你敢不去小心我大刑伺候！”周美的臉拉了下來眼睛裏閃爍著那種讓我汗毛倒豎的光，嚇得我一個激靈“好了好了，我去還不成嗎？”知道自己逃不過的我連忙答應了下來，不就是去她弟弟家裏吃頓飯嘛，有必要這麼認真麼？
下了班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匆忙地換了身衣服我和周美便坐上了出租車向她家裏駛去……
我們倆趕到的時候，屋裏的氣氛已經是不能用一個“熱鬧”能形容了。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開著音響大吼大叫，那鬼哭狼嚎似地吼聲傳出去老遠都能聽到。
還沒進去我就已經打退堂鼓了。唉，我果然應該堅決的反對的。不過來都來了，如果這時候走就實在是太失禮了。悄悄望了一眼周美我心裏打定了“坐兩分鍾就走”的念頭。
周美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眼裏的怒火連我看了都害怕，一時間我對她的那個弟弟充滿了同情，要知道周美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啊！她向我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她知道我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看來她事先也沒料到好好的一頓聚餐會變成這樣。
其實一堆好友聚在一起K歌也無可厚非，可惜的是他們選錯了時間和地點，看看旁邊樓裏時不時將腦袋伸出窗口大罵的人就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麼的惹人憤恨了，再這樣下去估計不出半小時就該有人提著鞋底子上門抽人了！
“這個小兔崽子，真是給老娘丟人，虧得我……”周美低低地罵了兩句，我沒聽清就見到她很有女王氣勢地將門給推開：“喲！這就唱上了啊，怎麼也不等一下姐姐我呀！”我想若不是顧及她小弟的麵子恐怕這時候周美已經開始提著掃把抽人了吧。
估計她弟弟也清楚這一點，連忙關了音響陪著一張臉諂媚地笑著跑過來道：“姐你回來了啊，我們可都做好飯菜就等著你回來享用呢，這不大家無聊了才唱了兩下。”說實話她弟弟長得挺不錯的放在人群裏也是一個搶眼的小帥哥，可惜他現在用著這張臉做出這種表情實在是讓人看了就好笑。
“合著這還是我的錯了？”周美眉毛上調慢悠悠的語速讓她弟弟垮了一張臉“姐～”可憐兮兮的語氣讓我忍不住一下笑出聲來。聽見我的笑聲周美的臉色才沒那麼難看拉著我往屋裏走去，又對呆在那兒的周小弟喝道：“不是說做了飯菜嗎，還不快去端！”
周小弟被吼得渾身一顫，連忙對著他的那群不知道該說是同事還是狐朋狗友的男女大聲道：“走，是男人的都給我端菜去！”於是一群男人苦著一張臉跑到廚房去忙活了，隻剩下兩個女的和我們坐在沙發上等著那群男人上菜。
也許是周美剛剛才大發雌威，這兩人明顯的都沒了剛才的開放挺拘束地坐在一邊自顧地小聲說著話，而周美也好像不太喜歡和她們說話隻一個勁兒的對我說：“你別看我弟他這麼沒正經的樣兒，可其實他也很是負責的人，你和他相處久就會知道了。”我聽得很疑惑，她弟弟咋樣關我什麼事啊？她也隻是對我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釋，這客廳裏的氣氛還真是沉悶。
吃飯的時候周美很正式地對人介紹了我，讓我感覺很不自在，同時我也知道了她的弟弟叫周曉東，今年才十九歲，現在在一家運輸公司上班，旁邊的都是他的同事叫什麼名字我沒注意，不習慣生人的我此時窘迫都還來不及哪還有心思聽其他的。
不過周美的弟弟是個很會調動氣氛的人，沒過了多久飯桌上的氣氛就被調動了起來，而我也受到感染漸漸地放下了緊張，笑著看著他們大聲的說笑談天。心裏竟是從未有過的放鬆。
夜深了，大家都散了。而我和周美都沒回餐廳的宿舍就在她弟弟家裏睡下了。房子很小隻有一個小客廳和兩間臥室，理所當然的就是我和周美一個房間了。我們躺在床上周美和我聊了很多卻大多都是關於周曉東的。她說他從小就很調皮是個讓人擔心的臭小鬼；她說他曾經是個不良少年卻因為父親的離世和媽媽的生病而成熟；她說他因此高中還沒畢業就輟學出門打工養家；她說他很堅強卻讓人心疼；她說他……
這一個晚上我就一直聽著周美說周曉東的一切，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最後的記憶裏是周美不甚清晰的呢喃“希望你們都會幸福……”
三、
周曉東……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隻見過一麵的小男人，竟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呢？
那次聚會之後的第二天，他開始頻繁的出現在我的周圍。一起的工作的同事都說他對我“絕對有企圖”，我有點不知所措。剛開始的那會兒一見著他就感覺臉紅心跳的很不自在，偏偏周美她還在一邊起哄，一點給我解圍的意思都沒有。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我漸漸的習慣了身邊有他的存在，他的溫柔，他的調皮，他的理解，他的包容……一點一點的滲進我的內心，讓我終於在那個夏天答應了他的追求。
“淺淺，我太高興了！啊！啊！”在我答應他的那一刻他抱著我又叫又跳，眉眼間全是滿滿的幸福與滿足。
我愛這個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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