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28 更新時間：11-08-07 16:39
曹德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已是深夜，整個太子府的人都已經被關押，現在太子府裏裏外外的人全都已經被鳳隆換成了自己的心腹殺手。
太子府的地牢中，關押著二十四個人，是少了居然跟曹德的二十六衛，卓子卿跟萬三千被關在了別處。還有兩個小孩子。盧廷君的夫人早年已經因病去世了，而丁羽的夫人卻是被殺了，就在眾人被抓的時候，她忽然出現。曹德阻攔不及，他被當時在場的鳳隆的暗衛所殺，隻有隨行的兩個孩子，被曹德暫時安排跟他們的父親一起被關押起來。大一點的盧皓月已經十歲了，丁銳也有四歲了，如今都是一副驚恐地表情看著自己，前些日子他們還會甜甜地喊自己一聲曹伯伯。
“下人們都去睡了。”這裏的人都知道，那睡去，便不會再醒。
曹德看著自己這十多年來的同伴，隻覺得心虛，卻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加冷漠一些。
可沒人理他，所有人都冷漠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仇恨，沒有絕望，什麼都沒有。
若是他們肯罵自己，自己多少也會舒服一點吧。
繼續往裏麵走，那間小一點的牢房，裏麵是卓子卿跟萬三千，他們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弟子，也該是最恨自己的人。曹德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仍舊是往裏走。
“我是鳳隆殿下的人，很早以前就是了。”
“你們中的軟骨散是我下的。”
“今晚便是你們最後一夜了。”
“若你們還有什麼……”
卓子卿早就交代過萬三千，不要做任何的回答，可萬三千還是沒忍住。
“滾！”
卓子卿拉住萬三千，看也不看曹德，將萬三千圈在懷裏，扶住他的脊背，無言地撫慰著他。
成王敗寇，立場不同，他們自然也無話可說。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有什麼公理可言。卓子卿看得透，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曹德掩麵，手掌將眼睛捂住，喃喃地說：“居安不在這裏真是太好了。”
卓子卿手一頓，給了萬三千空隙，萬三千掙脫卓子卿，怒罵：“他是不在這裏，可你們能放了他？那個鳳隆會放了他！”
卓子卿歎息，終於是開口說話了。
“老三，到現在你還把他放心上做什麼，從他背叛，不，他從來跟我們便不是一路，沒什麼好怨恨的。你罵他，傷心的不過還是你自己。隻當他是陌路，隨他去吧。”
卓子卿這一番話如同臘月寒冬的一桶涼水，將曹德澆了個透心涼。
“子卿說的沒錯，從來就隻是陌路。”曹德的手垂了下去，也再沒敢看此時他二人是怎樣的表情。不過想也能猜到了。
曹德再不做無謂的事情，轉身便要出去，離開時雙手緊了緊拳頭，頭也不回地說：“小安子不在，便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了。”
隻是曹德不知道，就算是卓子卿，在他轉身的刹那，眼中還是迸發出了恨意的，雖然隻被萬三千一人瞧了去。
之後再無言語。曹德一路出了地牢，眼裏看不見任何人，任何事物，有人同他打招呼，他也完全視為陌路，提著劍衝進了太子的房間。
曹德麵色陰沉，鳳絕還在床上昏迷不醒。他現在的任務，就是殺了這裏所有的人。包括這個了不起的絕殿下。然而幾次舉起手中的劍，曹德都不能下手。反複多次之後，曹德才終於放棄，歎息。
“若是能夠再無任何情緒，該有多好。”
點了鳳絕的穴道，鳳絕被迫張開嘴，曹德塞了一顆藥丸進去，逼著鳳絕吞咽。
“殿下，便這樣安安靜靜地死掉，來生投個好人家，離這裏遠遠的吧。知道你向往那自由，這樣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曹德自嘲地笑了一下，覺得自己虛偽，到底是人老了一些，總沒有那種不顧一切去改變的勇氣，多了些逃避的方法。
做完一切事情之後，曹德離開了太子府，倒也沒有急著回皇宮，隻是站在門外發呆，等所有人都去了之後，會有人來通知他，倒是他才能算是完成任務，才能夠回宮去。
看著已經深夜的大街，曹德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來了。過去那十多年不是沒有彷徨過，可有些事情改變不了就是改變不了，背叛鳳隆自己做不到。不如說，他根本沒有勇氣去猜測背叛之後的事情，無論鳳絕跟鳳隆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千差萬別，作為臥底的自己，終究會成為最悲哀的那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曹德有些奇怪，再怎麼磨蹭，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人來稟報自己。又等了一會兒，曹德警惕起來，折返回了院子，驚訝地發現，院子裏竟然沒有一點聲息。
在庭院的角落處，曹德終於發現了被殺的侍衛。
衝到了鳳絕的房間，還未曾看清屋內的狀況，便被人點住了穴道。
“抱歉，你讓我不要回來的，我還是回來了。我不想跟師傅你鬥，所以，師傅你既然不願意看，那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吧。”
再之後，曹德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被人點了昏睡穴。這穴點的巧妙，隻有居安會，不到四個時辰，就是拿刀割肉，被點穴的人也絕對醒不過來。
居安回來了，半路上折回的。早先鳳隆的人找到自己一步，居安的父親的人先找到了自己，父親派人送來密信，信中讓他遠離東臨，帶著他的妻兒隱居，再無其他。
聰明如居安自然是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了，可送信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居安覺得他或許應該立刻趕回邊關，然而臨出發之前，他改變了主意。知子莫若父，盡管不曾在身邊長大，可書信卻沒有斷過，居安的父親了解他的為人，便應該知道，居安不可能會輕易丟下家人不顧。那就是要引著居安回去了。
回去固然危險，但是背後的危險，一定更甚。
與居安相處一年多，智慧的爾雅也早已熟知了丈夫臉上一切的表情。爾雅從以前就知道，在居安的心中，不會有人的地位，能夠超越鳳絕。與情愛無關，隻是刻入骨髓的牽掛。
“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居安看著爾雅，欲言又止，爾雅再不久就要臨盆，居安不能讓她涉險，他想讓爾雅離開自己。可爾雅卻說，讓我留在你身邊，這樣你便不會分心來牽掛我了。
居安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還是忍不住答應了。
居安沒有改變行程，租來馬車繼續往邊境駛去，半途卻獨自帶著爾雅折回，逃過了鳳隆的耳目。鳳隆的人一直朝著邊境的方向追趕，因此錯過了居安。
如今居安回到了這裏，巧妙地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帶走了鳳絕。地牢裏麵的二十六位的軟骨散，也讓居安找到了解藥，悄悄把他們放了出來。
一行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從太子府救出，然後四人一組，朝著京城各個方向奔逃。沒有約定，眾人卻都非常了解自己目前的任務。吸引這裏所有暗中的鳳隆的耳目注意，不能讓鳳絕暴露。
然後出城之後在西邊的小鎮集合，那裏有鳳絕很早以前買下的大宅，作為秘密基地存在著。
居安背負著鳳絕一路走陰暗的小巷子，終於是來到了城牆邊上，他沒有冒險去闖城門。從這裏翻越出去要安全的多，隻要出了城，再要抓他們就不那麼容易了。
然而居安卻沒有料到，平常看起來守備稀疏的城牆，暗地裏卻埋伏了那麼多的人。居安咬牙切齒，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鳳隆來了。這裏的守備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氣息能隱藏至此。
被一眾衛兵包圍其中，外圍有人開始奔走去傳遞消息。
“小安子，帶著殿下走，這裏由我們牽製。”是二十六位中的蕭軍、李澤銘，居安看著他們，卻知道留下必死無疑。
“先去一個人把那傳話的滅了，然後”居安頓了一下，“能活著，就別給我死在這！”
“滾你的，老子要你說。”蕭軍已經一個飛身穿過人群準備去撲殺那傳令的人，破空的風聲之後，一支利箭射入蕭軍胸口，那傳令兵竟然是早已防備好了這一切。
蕭軍瞬間摔下城牆沒了聲息。
來不及傷感，李澤銘已經開始了殺戮，居安將鳳絕綁在身上的帶子緊了緊，手中的鎖龍扣一氣將周圍一圈的人頭割下。
這群守備簡直就是專門為對付他們二十六衛而準備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因為這瘋狂的屠殺而驚詫，居安試圖逃走的計劃也被打破。
李澤銘手中的劍被人挑走，四五把劍就這樣穿過了他的身體，血流如注。
此刻，就連居安也不由得心生絕望起來。
轉機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趁著守備的士兵沒有反應過來，將他們瞬間擊潰，居安二話不說順著打開的缺口，從城樓上跳了下去，許多黑衣人還跟著，保護他們。
直到身後再沒有人追逐，一眾人才停下來，居安警惕
“幸虧沒有猜錯。”為首的一個黑衣人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居安認得這個聲音，沒想到，竟然是鳳惠澤。
“對不起，這裏是一些能夠解毒的東西，可我不知道那一瓶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鳳惠澤掏出一個包袱交給居安。
居安沒有接。
露在麵紗外麵的雙眼似乎有些灰暗。
“他的毒不是我下的，我從來不知道父親這麼狠毒。可那酒確實是我釀的，所以……”
居安搶過包袱，把包袱往身上扣，邊動作邊說：“你不適合呆在這裏，所以如果能走就走，走不了就什麼都不要去爭，免得落到跟他一樣的下場。”
說完，居安頭也不回地往遠方奔走，鳳惠澤握緊了的拳頭無力的鬆開。
“看看還能幫上什麼人，能救都救了，救不了，也算了吧。以後你們就回玉家去吧，跟著我，太委屈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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