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1 更新時間：07-09-02 22:00
如今的我回味著自己的人生，深刻體會到人世中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附有條件，所有的迷戀都隻能憑借幻覺，而所有的忠誠也都指望被報答。
溫和而寂寞的天空下，獨自留戀徘徊在這片墓地，我看見一種無論是塵世或者地獄都不能驚擾的安息，相信那無影無形的來世一定會到來，聽著風在草間吹動，體驗著隨著時光逝去的紅顏，還有淡淡遠去的心，他應該還記得我微笑的模樣，他應該依然還記得快樂的時光，在這片安靜的土地下麵，那長眠者是否睡的安靜。。。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了我的人，更淋濕了我的靈魂，我看到無數的亡靈在墓地遊蕩徘徊，有的哭，有的笑，有的似乎在傾訴，有的似乎在懺悔，有的麵無表情，有的痛苦猙獰，他們一個個與我擦肩而過，對我的存在無動於衷，熟視無睹，我嘲笑自己，竟然淪落到希望得到亡靈關注的地步！
離去，不如離去，自己和過去的靈魂告別吧，生命不就是一連串的死亡和複活嗎？
煙霧朦朧中找不到來時的路，隻知道腳步不知疲倦的邁著，直到雨慢慢停止，抬頭卻看到了一片幹涸的黃土地，那才是生命最初的味道吧，靜靜的站在這片土地上，遠遠望去，在崎嶇不平的高坡上，不知名的樹木露著根莖，不穩的豎立著，如同我一般的暫時寄居在這世界上。
穿過這片黃土地，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那杆“歙縣”的旗子又出現在我眼前，我頓時心潮澎湃，無數的回憶同時奔向我，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感歎一切都隻是存在於渺小中罷了，我又如何才能逃脫命運的嘲弄。。。
一切又似乎陌生了起來，除了記憶中的那份熟悉，我眼前的路如今看來更像是一片曠野，幾隻蜜蜂漫無目的的在零星的花叢中飛舞，陽光從四麵八方照耀著無盡的蒼穹，卻多了幾分冷清，瘋長過的青草被微風吹的如波浪般起伏，似乎這裏進入了永恒，這裏生命無限延續，快樂無限充溢。。。
一陣莫名其妙的激動以後，才依稀辨認出這片土地原來就是那棵大樹的居所，旁邊的動靜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竟然發現不遠處躺著一個小孩，走近一看，大約５，６歲的模樣，熟睡的麵龐像極了少濡，猜測中覺得應該是少啟的孩子了，在她身旁坐下，自言自語的感歎起來，說真想不到少啟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呢，她翻騰了幾下便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動靜太大吵醒了她，長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淺黃色的頭發被紮成兩個小辮子，一付沉思的表情，用柔和的聲音對我說：“娘，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我的的驚訝程度一定遠遠超過了她見到我的反應，用微笑敷衍了過去，問她的父親在哪裏，她說馬上帶我去，一路上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跳甚是興奮，居然還興致勃勃的說要讓蘇婆燒好吃的給我吃，特別要做糯米糕給我吃，還說父親騙她，說娘再也不會回來了，在這一刻我的心竟然升起了幸福感，一種被思戀的幸福，一種對童趣的向往，我抱起她來，很想就這樣永遠和她形影不離，她趴在我肩膀上，咿咿呀呀的唱著什麼我聽不懂的兒歌，我問她乖不乖，她癡笑，調皮又神氣的說：“放心啦，雨兒最乖啦，蘇婆每天都誇我呢，還說如果雨兒乖，那娘就會回家啦。”心疼的無法忍受。。。
在她的指引下走進了更熟悉的場所，原來的沐家，廢墟的記憶依然沒有散去，而眼前的雛形卻又讓我驚歎，遠遠的看到被深灰色流雲襯托下的兩個身影，雨兒已經掙脫了我跑向他們，大聲叫著“娘回來了”，我不置可否的站著，而那兩個身影更是呆若木雞的造型，他們的輪廓因為距離的拉近而漸漸清晰起來，兩個人都顯得模模糊糊的不安和疑慮，已是白發蒼蒼的蘇婆，步伐因為過度驚慌失措而更加蹣跚，麵容憔悴幹枯，讓我不免又開始難過起來，另一個曆經滄桑的人，少啟，眼睛裏閃爍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十分專注的盯著我，眉毛不時的緊蹙著，叁個人無言的對視著，雨兒一會拉拉我，一會拉拉蘇婆或者少啟，才打破了這種迷亂。
“是你？”少啟還是開口了，問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還是回答了，“是我，但不是沐兒！”他頓了片刻：“我知道，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鮑家院子裏不堪入目的雜草叢生，沒有一丁點打理過的痕跡，西邊的牆角甚至已經開始倒塌，像是即將被人廢棄，少啟和蘇婆都說慢慢再和我解釋。
匆匆吃完晚飯，蘇婆去收拾了，雨兒也睡下了，少啟開始給我敘述這些年發生過的事情，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問了一句我是誰，說為什麼長的和沐兒一樣，又為什麼我不解釋，我簡單的講述了我的遭遇，他似乎也表現的理解和接受，似乎這些內容足以能幫他解開多年的困惑。
“你消失的那天，父親讓全家出動去找你，在後塘發現一堆衣服，想著你是去洗衣服的時候被淹死了，但去東頭找你去的父親卻在你母親出家的靜秋庵的後山發現了你，後來才知道那個才是真正的沐兒，她當時昏迷不醒，像是從山上摔下來的，父親欣喜若狂，連聲說不能再對不起沐家了，７天以後沐兒才醒來，醒來後竟然全然不記得任何你在的時候所發生的任何事情，大家當時都很疑惑，不過因為相貌的原因還是都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好不容易讓她了解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在父親的堅持下，答應和我成親了，父命不可違，我也沒有抗拒的理由和決心，她後來的種種跡象和行為，還有對你的那段回憶中，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她才是沐兒，而你應該和她不是同一個人，這個想法蘇婆也和我一樣，今天終於被證實了。在沐兒生雨兒之前，父親去杭州做鹽務，客死他鄉，我娘也跑了，至今不知去向，沐兒她是個賢妻良母，但卻因為對大哥情深義重而一直鬱鬱寡歡，加上你在期間的那段記憶空白，和大家的感情也越發的疏遠，我最初時試圖幫她回憶的那些講述也成了她的思想負擔，最終還是撒手人寰了，可憐了雨兒，還好，你回來了！”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我明白了時空的力量，其實我不過才離開７天而已，而這裏卻已是７年，看著少啟胡子拉碴的樣子，不禁悲從心來，他就是個替代品，沒有自己的選擇，或許一直以來和我的遭遇情形類似吧，一副令我憂傷的淒涼景象立即呈現在了我麵前。
“知道嗎，沐兒，噢不，沫兒，一直以來你的堅忍不拔，你的善良溫婉時刻打動著我，我很後悔沒有抓住機會對你講清楚我對你的感覺，最初時對你的惡語相向一直讓我自己耿耿於懷，我甚至認為你是因為這些無依無靠的體會才要選擇離開的，我悔恨自己沒有給你更多的照顧和安慰，甚至覺得自己再沒有資格去喜歡你，更覺得你的離去是上蒼對我的懲戒，又有誰知道多少次因為你而讓我痛徹心肺，大哥最後對你的態度我心疼的快要死掉，娘對你的折磨我也沒有一刻安寧過，可是冥冥之中我覺得你和沐家一定有淵源，而且始終堅信你終有一天會再回來，蘇婆也這麼和我講，現在的我很安心，因為沐兒已經去世了，那麼你一定會一直呆在我身邊了，你說，對吧？”
不及我回答，他又繼續了：“蘇婆和我詳細的講述了你們沐家的故事，關於世代孤女的咒符，我一定要幫你們解掉，快了，你也看到了，很快就可以完工了，我和蘇婆兩個人花了３年多的時間了，你願意和我們一起搬進去，願意和我們呆在一起，對嗎？”
他渴望的眼神被他傳遞的淋漓盡致，不及我開口，雨兒從裏屋跑了出來，睡眼惺鬆的趴到我身上，嘴裏喃喃的說著：“娘，你不要走了，陪著雨兒吧，雨兒很乖呢！”我輕拍著她小小的身軀，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當初的我或許也和她一樣乞求過吧。。。
抱起雨兒，她似乎又沉沉睡去，抬眼時剛好看到蘇婆，顫巍巍的手裏端著糯米糕站在門口，慈祥的看著我，我走近她，她抬起另一隻手撫摸著我的頭發，自言自語的說“你就是我帶大的沐兒阿，以後還想著你給我送終呢！”
我輕輕點點頭，隨著少啟來到院落裏，雖然一片落魄景象，但看著偶爾緩緩落下的樹葉，感覺好一種悠閑，舒適，平淡的幸福。。。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