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01 更新時間：10-09-10 22:43
10
那人背對著他的時候，他誤以為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深黑的西服無法改變雲雀挺拔的背影，這是他於現在認清的最為清晰的事實。少了獵獵擺動的學蘭，如今黑色係的衣物仍毫不遜色地展現著這個男人的魄力。
安靜的校舍裏兩人的腳步越發明晰，跟在雲雀身後走進教學樓的時候他心下還是一片惶然的，沒想到第一個閃過他腦海的竟然是，這是要去接待室嗎？
正是上學的時間，校園裏除了正在上體育課的學生，其他角落都是一片安靜。
男人從一樓走上二樓，又走上三樓。綱吉跟在後麵條件反射地在三樓的拐角往右轉，那邊是原來風紀委獨占的接待室。
沒想到雲雀則是繼續往上走。
直到清冷的風灌滿衣袖，直到推開天台帶有棕紅鏽跡的鐵門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歎。
這裏是雲雀恭彌最常出沒的地方之一。想當年並盛學生仰頭瞻仰鬼之委員長立於天台的高高在上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崇敬常常充斥心胸。不過仔細想來，也不過是畏懼之心而已。
對於現在了然了事實真相的某人來說，實在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蒼涼感。
啊，說明白點就是犯困來吹吹風的。
麵對天台上毫不介意地麵直接靠著牆壁坐下的某大人，他揉揉手心裏老老實實窩著的小鳥，心裏默默慨歎一聲。
鐵絲網外的天空還是那樣蔚藍。
並盛擁有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蒼翠的樹木和熱情的人們。
從這個並不熟悉的位置俯瞰這個地方，遠處明亮的天連接著繁忙的城市，穿越的車子和螞蟻般渺小的人群。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溫暖的光芒播撒在大地，給他帶來陣陣暖意。
清風帶來學生們課堂上爆發出的笑聲，他開始想象十年前的這一天並盛中學會有怎樣的景象。
一定少不了那位委員長，少不了暴力的拐子吧？
相比十年前難以相處完全無法理喻的雲雀恭彌，現在的雲雀反而很好理解。
總之在他看來自己算是生命中記得名字的角色，這一點他不會忘記。這種讓人有珍惜的感覺的這種關係，無論是出於尊敬還是出於單純的渴望強大，對於十四歲的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鳥兒像是終於忍不住了，在他肩膀上抖抖羽毛便振翅而飛。圓滾滾的身體在空中平穩地滑翔著，然後校園裏便飄蕩起尖細的聲音唱起的校歌。
「唱得還蠻好嘛……我都會走調的……」
喃喃自語著，臉上帶著笑意。
「笨鳥。」男人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隻見雲雀就站在他身側偏後的位置，眼睛微微眯起來望向越飛越高的鳥兒。
「好可愛啊，那隻鳥叫什麼名字，還會唱歌。」
男人用瞅那隻鳥的眼神瞅了瞅他，「不告訴你。」
什麼啊！
欲出的話語被撫上腦袋的大手堵在出口，突然靠近的氣息還有背後靠上的隔著布料的體溫。被環抱住了。
然後接下來的動作叫他體會不到半點預感中應該會發生的溫情。
「你，十年以後要站在那個位置。」
愈加靠近的氣息叫他喉嚨一緊。
男人按住他的腦袋，把他的臉往上扳。鳥兒搖搖晃晃的身姿躍入視野，已經漸漸變為黑點的黃色生物還在努力向上飛，漸漸看不見了。
修長的手指把住他的臉，顴骨被按得很疼。
「你應該站在更高的地方，向上看。」
說著莫名其妙的完全不像是他說出的話，卻叫他心裏慢慢有所觸動。
向上看，眼睛緊緊盯在那一點不想移開視線。眼睛被太陽光灼得生疼。
「到不了就咬殺你。」
也許心裏有這種願望，想叫這種時刻再久一點，更久一點，久到他可以理解他正回頭凝視的這男人說的話的全部含義。
不管是不是瞎扯的亂七八糟的話，或者是男人對他單純的無聊之舉。
他可不想被隨隨便便咬殺。
至少要在全心全意完成了什麼以後，再做好被咬殺的打算。
再過不久他或許就可以在醫院醒來，吃到媽媽做的美食，然後在很小卻很有家的感覺的房子裏安心洗個熱水澡睡個安穩覺。再遠一點的未來裏，也許是早晨的再次晚起再次被迫要接受遲到被咬殺的命運，再遠一點，也許就要被初見的嬰兒教師踩上頭頂狠狠折磨或者拚死光著上身跑去學校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他隻想了解某些片段的全部意義，在突然體會到了什麼、實質上什麼都不懂的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廢柴綱隻是對著突然升騰起來的粉紅色煙霧那邊越來越遠的男人，在孤身來到十年後世界的最後一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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