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8 更新時間:10-11-23 15:05
期望過高,陡然落空,那失望,也就翻倍,甚至於還會招來被欺騙者的怨懟。
青衣女子得意洋洋地把慎行堂學女身份揭穿之後,堂中人原本的態度亦該如此,隻是中途被金鑲玉胡攪蠻纏一番,不僅沒達到青衣女子預先想要的效果,反而使得她自己先被人懷疑。
這樣的結果,出於青衣女子預料之外,卻是在金鑲玉意料之中。
而扭轉這一局麵的因素,不外乎兩點,金鑲玉那不輕不重卻把青衣女子幾次激得形態大失水準的言語是一點,但追根揭底,更應該感謝此前的金鑲玉在雲京以脾氣大卻無本事而著稱的聲名。
今日宴會上的來賓,大部分是與金府商場往來的商家,身為商家,熟知對手才能在爭取更大利潤。她們早已把金府上下老小都打探過了,而金鑲玉作為金府唯一的小姐,所受到的關注尤為多。人人都有腦子,一個惡名昭彰的書堂,能在短短三月餘時間,把本該脾氣暴躁,三言兩語不對就要怒罵的無能之輩,轉變成舉止自信、言語從容的有為青年,又豈會是那傳言中的廢物集散地。
雖然此前對慎行堂惡劣的風評也曾有耳聞,但耳聞畢竟隻是耳聞,今日的目見,毫無疑問,引導人們開始正式思考傳言的真假。
眾人的目光,巡行在金鑲玉和青衣女子倆人身上,一者笑如春風卻不驕不躁,另一者丟了臉尤暗自得意,不用多加思量,也知其高下。
陳星不愧是陳星,早在見到眾人聽得真想揭開卻反應不大時,便已經知曉青衣女子敗給了金鑲玉。這是金鑲玉自病後第一次公開露麵,而今日在座,涉及到雲京各行各業,也牽扯到整個雲京大小勢力。倘若今日就這樣讓金鑲玉得勝並露了臉,毫無疑問,此後的她,要想繼續壓製金鑲玉,隻怕很難很難。
陳星心中微動,不等旁人有任何動作,搶先一步站起身,拱著手朝金鑲玉道起歉:“易琪喝多了,她的醉言,玉表妹就當看在表姐份上,當她說笑,勿要見怪,如何?”
“哦?說笑。”金鑲玉平平淡淡地重複了兩字,嘴角一彎,似乎接受了陳星說辭。待陳星坐下剛鬆口氣,她又換上似笑非笑地神情,緊緊盯住名叫易琪的青衣女子,長歎一聲:“唉,鑲玉早說了吧,意氣小姐是講故事逗樂,偏偏——意氣小姐,果真人如其名,容易意氣用事!”
身為陳星至交的易琪,今日所為,本是出於為陳星出手的考慮。如今不僅沒能達到預期目的,還被陳星按上說笑的帽子!未領會到陳星心意的易琪,心中憤恨又憋屈,但到底還是念著與陳星的朋友情誼,她一拍桌子,滿腔憤怒地選擇朝著金鑲玉吼道:“我易琪方才就以舉人的身份發過誓,我今日所言,句句是真!你再敢懷疑我說笑,別怪我跟你翻臉!”
“翻臉!”金鑲玉麵色亦是陡然降溫,原先眼中暖如同三月春陽,此刻冷如臘月寒霜,一路颼颼颼地穿過人群,直達易琪身上、眼底,“你有什麼立場說出翻臉二字!且不說你在我及笄之日,大肆嘲笑我入的書堂為慎行堂,安何居心。雖然不知你意氣小姐是誰請來的,既然表姐出麵解釋,我還當你是客,不與你計較。
我放你一馬,你不領情也罷,還一定要強調不說說笑。那好,我們就來理論一番!
今日座上來者,大多是雲京城響當當的大人物,她們的判斷能力,毋庸置疑。能不被她們否定,慎行堂便並非你口中所言的不堪,那你一個勁強調的事實,即是別有目的的惡意中傷!
惹著鑲玉我可以,但要侮辱鑲玉朋友,鑲玉決不能容忍!鑲玉今日,麵對各位來賓,即便是頂著慢待客人的惡名,也要你給她們鄭重賠禮道歉!”
“哼!她們也配!”易琪明顯是個硬骨頭,即便被金鑲玉的眼神駭到,依舊梗著脖子冷哼。
“那你認為,怎樣才配?”金鑲玉丟給易琪一個輕蔑至極的眼風,“莫非是因為你舉人的身份?”
易琪整整身上青衫,頭揚得更高。
見易琪以她執拗的行動,表明了她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態度,金鑲玉眼中不屑之意更重,連口氣也漸漸不再禮讓:“嗬——不過是第八十六名。”
說完這句,徑自轉過臉站起身,也不看易琪麵色如何,像把此人忘在腦後一般,滴溜溜眼珠看過廳中眾人,伸出手朝金母所在的一桌做著請看的姿勢:“這位張記錦緞行的張姨,她夫爺之姨母的大侄女兒,曾是上一次的舉人,名次位於第八,以謙虛務實出名,如今已是汝南縣縣君。這位堯記米行姚老板表舅母之侄孫女,是今年女帝禦筆輕點的解元,據說任太女少傅剛滿月餘,即得女帝禦口讚為‘謙而多才、恭而有禮’。這位李老板的表表表侄女……這些人物,比之你一個僅僅八十六名的新舉人,如何?你再問問這些作為她們親友的老板們,這些個響當當的大人物,可曾如你一般,仗著點小小身份,就趾高氣揚?”
雖則隔了幾輩、血緣關係也隔得遠,但在今日這般熱鬧的場合,又是由金鑲玉隆重介紹,被點名的幾人,瞧見彙集到她們身上或羨慕或驚異的目光,俱是大感與有榮焉。心情暢快無比的她們,自是一個勁點頭認同金鑲玉所言,甚至於還有幾人,添油加醋地把她的那個有名的表表侄女的事跡說了一通。
這一下,不僅僅是易琪麵色變白,就連心理素質極好的陳星,也顯出灰敗之色。
陳星雖然是李大儒所謂的高徒,她此次獲得的名次,亦在二十開外。一心想入官場的陳星,中舉之後,雖可捐個官身做官,但一來她嫌棄官職小起點低,日後要高升得花時間慢慢等,而她的時間,不容許;二來家業早已敗落、身無恒產的她,骨子裏依舊清高,她不屑於依靠金府買官。
“不過……僅僅……”從金鑲玉口中說出的字字句句,都直刺入陳星心中,她一麵得竭力掩飾內心的忌恨,一麵又得極力想方設法轉移人們注意力,以免去自己尷尬。
可對今日早就有所準備的金鑲玉,又豈容得讓陳星翻盤?金鑲玉不等陳星做出任何反應,冷笑著揚聲對易琪發起了挑戰:“山越高越雄偉,海越深越緘默。人與人有所不同,即便同為舉人,也有高低之分。也罷,我不該強求一個八十六名的新舉人能達到與功成名就的前輩一樣的覺悟……
唉——隻恨我們比你晚生幾年,否則倒能以與你一樣的身份來與你通過比試,論個願賭服輸……”
一段話,連諷帶歎,金鑲玉學足了這易琪吊人胃口之舉,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今日的易琪,一張臉從黑到白又到紅,經曆過多重色彩變化,而她的心情,亦是跌宕起伏不停。許是盛怒之下,她不經思考就氣衝衝出口道:“比試?即便我丟開身份,以你們能力,能比得過我?”
“不比如何知道。不是廢物的我們,自然信心十足,倒是你,真的敢比麼?”金鑲玉繼續做戲,一步步把易琪誘入套中。
“如何不敢?好歹我年長你們幾歲,就讓你們自己選擇自己所擅長的項目與我比試!”被激起怒氣與鬥氣的易琪,再度把另一隻腳也踏入金鑲玉所設的局中。
“那鑲玉也不做虛假的謙讓啦。”金抓住機會的鑲玉可不會客氣,她狀似思索了好一會,才繼續道,“聽聞意氣小姐母親是雲京有名的金算盤,而自小耳濡目染的意氣小姐,亦是練得一手珠算技巧,鑲玉近來對這算術極感興趣,不如就比算術吧。”
此言一出,眾皆大愕。
在商場上的商人,都練就了一雙犀利的眼睛,從金鑲玉和易琪雙方言語神態之中,她們就已察覺,自爭論開始,金鑲玉便一直處於絕對的上風。如今眼看著易琪被糊弄到自己放棄最後一點有利局勢,哪知金鑲玉卻在關頭糊塗了。
雲京有金、銀、銅、鐵四把算盤,金算盤之女易琪,除去舉人身份之外,亦是那穩坐第四把算盤椅的鐵算盤。
而這金鑲玉,雖然出生商家,可其一直不喜為商,連算盤,也不知摸沒摸過。眾人暗地裏都認定了金鑲玉的失敗。
即便是慎行堂的學女們,也心下忐忑不定,尤其是教導金鑲玉重新認字的王震。連字都剛認識的金鑲玉,好比剛學會爬就想跑的嬰兒,最後慘敗的結果,毋庸置疑!
“自找死路!”方才原想勸說易琪不要把留給選擇權金鑲玉的陳星,低頭一陣冷笑,“金鑲玉啊金鑲玉,你耍嘴皮子的功力確實長進了,可你這腦子,還是沒長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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