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7 更新時間:07-07-11 09:01
“安若,別忘了明早要趕月下跳舞那場戲!”導演不放心地高喊著提醒的聲音。
“知道了。”那個背影揮了揮手。綿絨大衣,皮靴,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那背影……是我麼?
四周一片黑暗,撲天蓋地、漫無邊際的水,從來不知道溺水的感覺,竟是那般的痛苦……胸腔在抽搐,冰涼的水一下子隨著呼吸嗆入肺中……
“安若,別忘了明早要趕月下跳舞那場戲!”
明早還要趕戲麼?那隻舞我還沒有練好呢,心下微微皺眉,卻不期然引來麵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緩緩睜開雙眼,強烈的陽光猛地刺入我的眼中,不適地眯了眯眼,我想抬手擋住強烈的陽光,剛剛抬手,胸口便牽連著一陣疼痛,痛得我幾乎昏厥。
牽著那徹骨的痛,我的思緒卻是漸漸清晰了起來。演戲?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還在我還未穿越時空之前,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隻是……掉下了護城河,被石頭仰麵砸中,還被湍急的河水衝走……我還沒死麼?
董卓,該是急瘋了吧。
推開他的那一刻,董卓目眥盡裂的神情在我麵前隱隱浮現,緩緩閉了閉雙眼,我掙紮了一下,想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在隱隱發痛。
耳邊有河水拍岸的聲音,這荒郊野外,渺無人煙,我又動彈不得,莫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這裏?既然一樣是死,那剛剛便該死在河裏,總比現在等死要強。或許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瀕臨死亡,等待死亡的過程……那樣的痛苦,會生生把人逼瘋。
我的婚禮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早知如此,我便不該貼什麼紅雙喜,不該做什麼餃子。洞房之夜,董卓獨自一人麵對著那些極盡喜慶之物,他會崩潰!
有我在,已成了他的習慣,那個太守府裏到處都是我的影子,若我死在這裏,他該怎麼辦……
咬牙,我機械地動了一下,再度試著站起身,卻仍是重重地摔倒在地,換來的,是更劇烈的疼痛,連淩亂散開的長發覆於臉上,我都無力拂開。
“看,那邊有個女人!該不是死了吧……”遠遠的,似乎有聲音傳來。
“沒有死,她還在動。”有人答道。
有人!心裏一喜,我忙張口想呼救,卻是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嗆得我肺部縮成一團。
好疼。
那兩人卻是未等我呼救,便已走到我身邊,低頭看著我。
我看著頭頂的二人,似乎是兩個傷兵,頭上還紮著黃巾,莫非是走散的黃巾軍傷員?
“喂,好久沒嚐過女人的滋味了吧……”還未等我想好,其中一人便突然咧了咧嘴,笑道。
心髒狠狠一抽,我如遭雷擊。
“哈哈,看來是上天可憐咱們兄弟,賜個女人來給咱去去火。”
我大驚,狠狠掙紮了一下,身體卻仍是無法動彈。
僵著身子躺在地上,我眼睜睜地看著一隻髒汙的手探到我的頰邊,挑開覆在我麵頰上的發絲。
未等我掙紮,那人看清我的樣子後,竟是微微後退了一步,有些驚愕地瞪著我,“她的臉……”
旁邊一人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蹲下身,伸來便來解我的衣帶,“你不要我要”。
來不及細想我的臉是怎麼了,我狠狠咬牙,眼睜睜地看著那雙手狠狠撕扯著我的衣帶。
今天,本該是我的洞房花燭夜。
卻為何,我要淪落到被人玷汙的下場?
從天堂直墜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還有比這更悲慘可笑的麼?
“喂,怎麼回事,許久沒有碰女人,手軟了是不是?”旁邊那人見他久久解不開我的衣帶,不由得嗤笑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拿刀一把劃開我的衣襟,隨即狠狠扯開。
紅色的喜服猛地被扯開兩邊,然後,我看到他們盯著我的身體,眼中滿是貪婪的神情。
心裏的晦暗聚頂而來,眼底的晦暗逐漸加深,心底奇異地沒了驚慌,我任憑自己玉體橫陳,任憑自己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之中,嘴角微微揚起一個詭異地弧度。
我躺在原地,看著他們眼中的貪婪漸漸轉化為痛苦,我看著他們的眼、耳、口、鼻皆漸漸溢出血來,甚至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他們便直直地僵硬著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法囂張。
咧了咧幹裂的唇,我無聲的輕笑。
忘了告訴他們,我的衣服上有毒呢。
晦暗的笑意猛地僵在唇邊,我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即頭頂上便多了一片陰影,猛地抬頭看向那道人影,竄入眼簾的是一雙狹長的雙目,那深不可測的眼神,笑得有些輕浮。
感覺到他放肆的目光在我裸露的肌膚上蜿蜒流轉,我微微打了個寒顫,明明陽光很是炎熱,但我卻連牙關都在打顫。
站在我眼前的這男子一襲明紫色的華麗長衫,麵色白晰如女子一般,薄唇狹目,一看便是冷心無情之相。
他流連在我軀體上的目光讓我有一種如在砧板上的感覺,心驚膽顫了許久,他竟是突然抬了抬手中的長劍,輕輕挑去我剛剛已被扯開的衣物。
感覺到了僅剩的衣料一寸寸自我的身軀上滑落,而我,竟是連動彈、反抗,甚至尖叫的能力都沒有!我隻能狠狠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這個男子,他讓我感覺危險!
修長的雙手輕輕搭在我裸露的肩上,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掌心的厚繭!死死咬著蒼白的唇,我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隻能狠狠地瞪視著他,所有的屈辱、不甘在瞬間要將我淹沒……
他輕輕擁著我的肩,從頭至尾,都沒有碰到那喜服一絲一毫。
“在想什麼?期望我跟變得跟他們一樣?”掃了一旁七孔流血的兩具屍體,不期然地,他開口,聲音平淡得很。
被看穿了心事,我仍是定定地看著他,連眼神都沒有閃動一下。當了那麼多年的藝人,其他本領沒有學到,隻是這演戲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就算我怕得連血液都快凝窒,我也仍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剛剛應該站在一旁許久了吧,他眼睜睜看著我要被那兩個傷兵汙辱,他眼睜睜看他們被我的喜服毒死,所以他絕不會再上當了。
隻是……他想幹什麼?強暴我?然後殺了我?還有比這更糟的麼?
恐懼到了極點,我反而平靜下來,胸前的傷口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身體也因為失血過多而出現了麻痹,現在的我,連輕輕一個呼吸都連著刺骨的疼痛。這副早已被毀得沒了知覺的軀體,就算他再怎麼糟蹋,我怕是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了吧。
小心翼翼地避開染了劇毒的喜服,他竟是將我貼身衣物拉攏,隨即打橫抱起。
預期的惡夢沒有發生,我眼裏不自覺微微透了一些訝異。
“我對一個快死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不過……”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他忽然似笑非笑地低頭湊近了我,“我對你的眼睛很感興趣。”
眼睛?
沒有再開口,他一手抱著我走出淺灘,回到了官道上。
“大人,我們還在涼州地界,傳言說涼州太守暴虐非常,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怔仲間,有個副將模樣的人迎了上來,道。
我這才注意到官道上有一隊人馬,再看向抱著我的這個一身明紫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我不禁微微在心底皺眉,我這又是遇上了何方神聖?自從到了這東漢末年,我的星運便是出奇的好,至今為止還沒有遇見過一個正常一點、普通一點的人。
“無妨。”有一個男子的聲音輕輕響起,聲音很是清透,涼涼的融進心裏,連頭頂的烈日都沒有那麼炎熱了。
“如何見得?”抱著我的那個明紫色長衫的男子饒有興趣地反問。
“涼州太守董卓我幼年時見過,雖然暴虐,但尚有人製得了他。”那個聲音清清涼涼,好聽得緊。
“哦?”那抱著我的男子微微訝異,“何人?方外奇人?還是能者異士?”
“都不是”,那個聲音笑了起來,“是個女娃,涼州的小神女,不過如今也該長大了,十多年未見了呢。”
我心下微微一愣,他口中的女娃該是我吧。忽然想起了記憶裏某個一臉寡淡的青衣小童。該不是……我有些困難地從那男子懷中側頭。
看到的是……一頭沒毛的毛驢。
呃?
看著那毛驢滑稽可笑的模樣,雖然遭遇至此,我仍是微微彎了彎唇,然後牽得臉頰上一陣刺骨的痛。
那沒毛的毛驢圓圓的眼直瞪著我,眼裏滿是哀怨,事隔十多年,它還記得我這害它不淺的人麼?
我想了那青衣小童臨行前,我所說的那個董永與七仙女的故事。嗬嗬,看來我這是遇到故人了。
“這位是?”終於注意到了我,那個聲音略略遲疑了一下,疑惑地開口,“孟德兄你隻是去湖邊洗劍,如何會帶回一個女子?”
孟德兄?我嘴角抽搐數下,該不是那個孟德吧……
“嗯,一個快死的女人,但她的眼睛很有意思。”紫衣男子低頭看了我一眼,狹長的雙目裏帶著一絲興味,“奉孝你來看看”。
奉孝,果然是他。
他依言走上前來,一身寬大的青衣在他稍顯瘦削的身上顯得有些奇怪,卻偏偏還有那麼一絲玉樹臨風的感覺,眼睛明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手裏還牽著一頭奇怪的無毛小驢,此驢應該名為:小毛。
嗬嗬,果然是他,郭嘉,郭奉孝。
那麼此刻抱著我的人,便該是那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了吧。
我是不是該做個名人錄,讓他們一一簽名,保不定哪天我真如郭嘉所說“何處來何處去”,拿著他們的簽名,我豈不成了古今第一擁有這麼多曆史大牌簽名的藝人?
苦中作樂地異想天開一回,我看著郭嘉,期盼他能認出我來,最好能夠送我回董卓那兒,剛剛聽他們說這不還在涼州地界麼,離太守府應該不會太遠吧。
現在趕回去拜堂,可還來得及?
此時的我,尚且不知自己已經漂流了一天一夜,距離幸福,已是遙不可及……
“怎麼如此狼狽?”郭嘉上前看了我一眼,隨即皺眉,“她的傷口很嚴重,急需就醫。”
他沒有認出我來……
也是,現在的我一身血跡,滿麵狼狽,距離他心目中那個被董卓疼寵在手心裏的女娃娃自然是十萬八千裏,更何況,已是相隔十多年。
“先交給你吧,你是書生,自然比這些粗人懂些。”曹操鬆手將我丟到郭嘉懷裏。
“可是我隻看過醫書,對醫術一知半解,怕會……”伸手不自覺地接過我,郭嘉難得地猶豫,沒什麼自信地道。
看著一向言詞清晰,自信滿滿的郭嘉如此神情,我心裏涼了半截,用腳指頭也能想到,他一定從未醫過人。
而我,將不幸地成為白老鼠,淪為他的實驗品。
“沒關係,反正她看起來也快死了,死馬當活馬醫吧,醫死了也沒人責備你。”曹操有些惡質地看我一眼,見我瞪大了雙目,他微微笑了起來。
什麼叫反正也快死了?什麼叫死馬當活馬醫?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他怎麼能夠說出口!
郭嘉點頭表示同意,便抱著我進了馬車。
看了我一眼,他口中念叨著,“男女授受不親,但醫者父母心,所以若有逾距,請姑娘莫怪。”說完,便輕輕拉開了我身上僅著的單衣,露出受了傷的半邊肩。
剛剛一陣折騰,現在傷口又有血溢了出來,疼得我直抽涼氣。
他一手捧著醫書,一手把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塗在了我的傷口之上,“姑娘莫擔心,書上這麼說應該不會有錯。”
折騰了半天,他才磕磕碰碰地把傷口包好,隨即又擰了濕布來擦我的臉。
清秀的眉毛微微皺起,“姑娘,凡事要看開,雖然破了相,但人生在世,容貌並非最重要的,懂麼?”
破相?沒有太多的訝異,我隻在心裏微微歎息一聲,終究還是……隻是他的絮絮叨叨卻讓我不耐煩起來,身上的傷口痛得我已經快要昏厥,他還要在一旁羅嗦個不停。
一邊說著,我的左半邊臉都被層層包裹了起來。
“好了,外傷處理好了”,長長籲了口氣,郭嘉坐起身給我套上了一件有些過大的長衫,“先穿件衣服吧,隻著單衣的話得風寒就麻煩了,這是我的衣服,先將就些。”
替我卷起過長的衣袖,郭嘉轉身捧過放在後麵的醫書,低頭看了半天,又抬頭道,“你溺水,又傷了脾肺,這屬內傷,應該給你熬一些湯藥來喝。”
我腦門上立刻出現了黑線,就算沒有淹死,沒有被人殺死,我看我會莫明其妙被他當白老鼠藥死!
看著郭嘉前腳拿著醫書出了馬車,我便忙掙紮著要出馬車,就算用爬的,我也得離開……
掙紮了許久,剛剛觸到馬車的檻,郭嘉便捧了一碗墨黑的湯藥又回來了。
“怎麼了?要小解麼?”見我一臉痛苦地趴在地上,他自作聰明地眨了眨眼,道,“不用害羞的,人有三急嘛。”
感覺頭頂有一群烏鴉華麗麗地飛過,我閉了閉眼,無力地搖頭。
“哦,那把藥喝了吧。”不在意地笑了笑,郭嘉便將藥碗湊到了我的唇邊。
一股臭味撲鼻而來,我猛地閉了一口氣,死死瞪著碗裏的那不明物體,粘粘稠稠的模樣看了我便心裏直發寒。
死死地抿唇,我側頭,閉上雙眼,表示寧死不屈。
“良藥苦口嘛,不要任性。”他的聲音清清涼涼,說不出的好聽,可是如今聽在我耳中卻是萬分的痛苦。
天知道他在那碗藥加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從來不知道藥居然能發出那樣薰死人的氣味。
“不喝不行。”語閉,他竟是仗著我動彈不得,強行掰開我的嘴,將藥盡數灌入了我的口中。
“咳咳咳……”死命地咳嗽了一陣,我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恨恨地瞪著郭嘉,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殺人,那麼郭嘉肯定早已橫屍當場了。
郭嘉!我跟你勢不兩立!
“沒有關係,救人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太感激。”郭嘉笑眯眯地扶我躺下,謙虛地道。
聞言,我差點沒厥過去,拜托,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感激你了?請不要擅自將我“憤恨”的眼神解讀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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