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亂

章節字數:4810  更新時間:07-07-1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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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寒,潮濕陰冷的刑部大牢此時卻是愈加的森然,這裏八麵透風,蛇蟲鼠蟻絡繹不絕,卻唯獨出不去人,一般來說進來這裏,熬不了太長的時日,即使不被處斬也活不了。

    可是就有一位奇人,已經整整在這裏呆了十多個年頭,幾屆獄卒都認得他,牢底固然是坐不穿,他也快變成鎮牢之寶了,甚至有的老資格典獄人員已經跟他處出了感情,真要放他隻怕還得進行民意測驗呢。這個人是誰呢?不知道看官們還記不記得多年前那個出口成章的雜毛老道?就是他,姓夏,名湖洲,據說此人五行缺水,故名號皆取水旁,為取清澈澹泊之意,所以得道號澈澹。

    要說這個夏澈澹的與眾不同就在於一個淡字,任何環境任何時節他都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一雙洞悉世事的三角眼閉上的時候似胸有成竹,睜開以後又似審視萬物,要多犀利就有多犀利。此時,他正坐在牆角閉目養神,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他耳朵動了動,嘴角浮出一絲怪笑。

    腳步聲在牢門口停下,四周靜得呼吸可聞,良久,澈澹道士吐出一句:“怎麼?十幾年過去了,該來的都來了,還有沒好的?”

    門口的人身子僵了僵,幹咳兩聲,仍是穩著聲音開了口:“請上仙指點。”

    夏澈澹拈著胡須輕笑起來:“豈敢豈敢,若非當年的一番‘指點’,貧道又怎會身陷囹圄十數年?隻不過,既是已然如此,貧道送佛送到西,自然還是要有始有終的,您說是不是呢?八爺?”

    門外的人從暗處走近了些,破窗子漏進來的微弱的光照在他平和溫文的臉上,隱隱映射出一絲焦灼,此人正是當朝皇八子胤?。隻見他略略猶豫了一下,仍是開口問道:“實不瞞上仙,為何他人的法子用在我身上竟無絲毫效力?拖至今日,不隻是雷天,但凡睡夢中稍有響動便會翻江倒海,嚇得福晉另居,如今冰房冷灶的,越發連子嗣都耽擱了。”

    澈澹道士閉著眼睛微微搖了搖頭說:“陰陽五行,天地乾坤皆講究因人而異,他們的法子,自然於你就無效了。四阿哥過冷,需得激出他的內火方可調治;十四阿哥太熱,需得先冰上一冰才能有望痊愈;十三阿哥情魔在心,需得陰陽相濟才能助其了除色債,專修一身,所以他們都須先有藥引才能下處方。至於你,八阿哥,你為人不溫不火又少狂躁,就不必繁瑣了,一濟正方便可藥到病除。”

    八阿哥麵露喜色,急問:“當年上仙對老十三說過,對我們兄弟之症的,不過是奇女子數名,現如今他們都好了,說明這奇女子也都到了,但不知我的處方在何處呢?”

    夏澈澹伸手掐指一算,轉身背對門口:“盈盈水間,雷滾九天,往生姻緣,近在眼前。八阿哥可聽明白了?”頓了頓,他又說,“八阿哥應該算是貧道此劫之末,也是際會一場,貧道不怕天譴,再送八阿哥一句。今日一見,八爺與我道家的緣分就算盡了,往後切不可再與道士來往,以免惹禍上身啊!”

    話說完,半晌沒有反應,夏澈澹回頭一看,門口早就沒了半個人影,他忍不住長歎一聲:“如此猴急,上蒼難佑啊!”

    與此同時,乾清宮裏歌聲繞梁:“繼往開來的章皇帝,帶領我們走進山海關,啊啊啊啊啊,帶領我們走進,走進那山海關”

    一曲終了,康熙笑眯眯地靠在軟榻上說:“若涵,朕怎麼覺得這個曲子就沒有上回那個好聽呢。”

    若涵在一旁斟上茶來,回道:“回皇上話,那曲隻能除夕有,平時哪能天天聞呢。”

    康熙讚許地看了看她,又說:“有理有理。哦,對了,太子那個臉,你們太醫院還是要上點兒心,盡量不要留疤。不過說實在的,那膏子確實好使。還有上次你給朕進上來的那個什麼健胃消食丸,朕吃了竟很受用,再去配上幾副,酸甜甜的,朕留著慢慢吃。”

    若涵一麵答應著,一麵暗想:還好還好,吃剩下的那半包山楂片幸虧沒有扔。她這樣沉思著,完全沒注意到皇帝的眼光一直盯在她身上。許久,康熙虛著眼睛感慨道:“若涵,你這麼聰慧能幹,又有這麼精湛的醫術,倘若你有一天不在朕的身邊,朕還真覺得不踏實呢。”

    若涵不知皇帝何出此言,隻勉強答道:“皇上說哪裏話,臣在太醫院供職,專憑皇上調遣,萬不敢擅離職守。”

    康熙擺擺手:“哎,多心了,朕的意思是說,或者咱們想個法子,讓你隨時陪在朕的身邊,就跟李德全一樣?”

    若涵聽到這,猛地抬起頭來,陡然變色汗如雨下。康熙調侃地笑說:“做什麼嚇得這個樣子?你以為誰還看不出來你是女子?既然誰也瞞不過,朕又如何能留你在太醫院呢?你父親也是我八旗中人,倒不如你按規矩參選秀女,朕讓你入了乾清宮,再不離開朕半步,可好啊?”

    靈透如若涵者,焉能聽不出康熙的弦外之音?她震驚地瞪大眼,頭腦裏一陣亂哄哄,完全不知如何做答,氣氛一下子僵住了。正在這時,小太監近來回稟:“啟稟萬歲,四阿哥府裏年福晉身子不適,恐怕動了胎氣,想傳太醫過去瞧瞧。”

    康熙一聽,轉頭瞟了若涵一眼:“動了胎氣啊,那隻得你去妥當些,早去早回啊。”若涵聽說,暗暗鬆口氣,趕緊告退出去了。一路上還在思量著老康剛才的話,若說相處這麼長時間,她對康熙這個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很多的老頑童還是有敬的,但是敬與愛究竟區別在哪呢?要她這豆蔻年華就深鎖後宮,實在不太甘心呐。她就這麼發著呆,胡思亂想中邁進了四爺府。

    年忽忽其實並沒有大礙,隻是怕時間長了大家夥忘了她,趕緊嚷嚷兩句身子不爽,好讓人想起她來。因以往每次都是若涵來看,一來二去的交了底,兩人竟十分投緣起來。

    “忽忽,你就是太緊張,平時小心得過了,其實沒事出門遛遛也不能怎麼樣的,你們整天養在這府裏,越養越懶。”若涵一邊收拾自己的醫藥箱一邊說。

    年忽忽歪歪嘴:“像我們這樣的,若再沒個病沒個災,誰還肯把你放在眼裏呢,你別看我這麼歪歪倒倒的,好處在後頭呢,不信你看著。”說著她閉上眼睛,捂著腦袋“哎呦,哎呦”喊了兩聲,然後用食指指著門外有節奏的點了三下。馬上有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回側福晉的話,爺這會子在前廳用飯,說是飯畢馬上過來看福晉。”

    小丫頭走後,年忽忽滿足地拍拍手,轉頭說:“看到了吧?這招用了好些年了,屢試不爽,我們那個冰塊爺就吃這一套!”

    若涵急問:“你們四爺怎麼會在家?”

    年忽忽頓時咬牙切齒:“還不是那個矯情的衡格格,又不知道怎麼惹了爺了,自從她來了以後,爺就三五不時地告病,一來二去,那朝堂上都沒有爺的位置了,聽我哥說,外頭都在傳說我們爺韜光養晦,一心向佛,要做閑散宗室了呢。”

    正說著,四阿哥一腳踏了進來,看見低頭垂手站在那裏的若涵,竟錯愕地愣在那裏。若涵進退不是,隻得行禮,誰知道這一緊張,鬼使神差的竟然把打千兒變成了福身。四阿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冷太醫敢情是山楂片吃多了吧?瞧這腿軟的。”四阿哥邊笑邊在床邊坐下,若涵聞言大驚失色,心想他怎麼會知道我用山楂片做消食丸的事?看來此人果然不簡單啊。她一時忘了身份,忍不住抬頭打量起四爺。四爺本是一句無心調侃,見她沒接招,不免有些無趣,皺著眉頭將眼光迎了上去。誰知道這一接觸,就接上了半生情緣

    若涵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讓四爺忍不住心抖了又抖,身子僵了又僵,在四爺冰封的心中點燃了一簇不易察覺的火苗。這個女子,為何要用飽含探究和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四爺百思不得其解,他隻覺得,這樣的眼光好像剖析到了他內心的深處,輕輕觸摸到他深鎖多年的孤寂,讓他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定,這種剖析和了解是他要的,苦苦追尋了多年的,隻是可惜,他尋了這麼多年,如今心中在意的人卻除了大呼小叫以外從未給過他這樣的了解。

    “嗯哼!”旁邊的年忽忽氣白了一張臉,天底下的女人果然都一樣,對異性的愛心遠比對同性要泛濫的多,瞧瞧這勾人的桃花眼吧。今年最傻冒的引狼入室居然就發生在本福晉身上,生可忍熟不可忍?

    那兩人膠著的眼神被這一聲叫醒,若涵慌忙逃了出去,四阿哥卻還坐在那裏,久久不曾回魂。

    “我受不了了,雅柔,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杜衡坐在小亭子裏,揪著自己的領圍一個勁的咆哮。

    雅柔頭疼地靠在柱子上:“行了行了,你把手放下來就不會窒息了,這世上怎麼死的都有,從沒聽過被自己掐死的,你想挑戰吉尼斯世界紀錄麼?”

    杜衡苦著臉把手撂下了:“我真羨慕你,得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乖相公,還那麼聽話那麼深情那麼忠貞不渝那麼任你踐踏。我要求也不高,隻要那個老頭不要沒事就來念經,叫我妾做丫頭做奴婢我都樂意。”

    你本來就在做妾做丫頭做奴婢,雅柔看了看杜衡瀕臨崩潰的臉,終於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歎了口氣,她扯住杜衡勸到:“杜衡,女人還是該為自己打算一點,經濟上能撈就撈,能獨立盡量獨立,你以為我怎麼把我們家那個管得那麼緊?你現在能從他身上搜出一個銅錢,我立刻撞死在這裏!”

    (場景切換:此時十三正在外麵轉悠,心中盤算:今天去四哥那裏蹭個午飯吧,雖然他財迷了點也畢竟與我親厚,大不了我以後鞠躬盡瘁的幫扶他就是了。)

    雅柔繼續教導:“所以說,隻要你製約了經濟,精神方麵自然跟著就製約了,這個是有連帶關係的,他光忙著賺錢了哪還有工夫跑來給你念經呢?當然了,精神建設你也絲毫不能鬆懈,你可以反過來念他呀,讓他也知道知道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總而言之就是,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

    “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亭子外一句插嘴讓亭子裏的兩人都是一愣。杜衡指著若涵說:“你,你聽得懂我們說什麼?”

    若涵笑笑:“你就是那個衡格格?有這麼個軍師,難怪都傳說你那麼彪悍呢。”

    雅柔一揚下巴:“又是個女扮男裝的,怎麼這年頭開放成這樣了?連我都蒙不了還能整天在這些達官貴人中間晃,難不成大清律都是哄小孩的?”

    “福晉眼神好淩厲啊,不過你也不用跟我充什麼主子福晉的,就憑你剛才那兩句話,大家的底牌都一樣。”冷若涵滿不在乎地走進亭子裏坐下。

    雅柔和杜衡交換了一下眼神,並沒有很驚訝的同聲問道:“哎,你怎麼來的?”

    “被雷劈來的。”說話的人隱隱有些臉紅。

    “哇,雅柔,看見沒,這是不是就算你說的那種從天而降型?”杜衡笑得很沒風度。

    雅柔同情地看了看若涵,感歎道:“你是剛來不久的?怪事,都好幾年了,這清穿熱還沒過呢?不瞞你說,同一批來的不隻我們倆,還有兩個,不過不提也罷。”說到那兩個人雅柔就是一肚子氣。

    “你們來很久了?那正好,給我講講你們的經曆,我還摸不著頭腦呢。”若涵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渾渾噩噩的生活大概說了一遍,還把今天康熙的話也說了,這不禁讓那兩人肅然起敬,雖然覺得她年齡甚小,還是自然而然地把她歸到母妃那一類去了

    延禧宮裏,良妃正在午歇,盈雷端坐外間手撫琴弦,一曲催眠調彈得她自己都快著了。這時簾子一響,八阿哥俊挺的身形晃了進來。盈雷趕忙擺手示意他噤聲,然後一同走到炕桌前,斟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八阿哥兩隻眼始終沒離開過盈雷的臉,腦中一直環繞著那句“盈盈水間,雷滾九天”,聰明如他,又怎會不解這話中的含義?這個盈雷真的就是自己苦難的終結?這麼久的接觸與相處,她早已成為生活中的習慣,可是今日換個角度去看待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刻進心裏,很久很久了。

    “盈雷,幾日不見,倒覺得你更出挑了,但不知每日都做些什麼消遣?”八阿哥搭訕著。

    “回爺的話,除了盡心侍候娘娘,敢有什麼消遣?”盈雷絲毫沒有覺察一隻狼爪正要伸向她。

    這八阿哥家中隻有八福晉青黎,極少接觸女性。在宮裏若是身邊少了老九老十跟著起哄架秧,也實在沒有十三和四哥碰到女生的幾率高。這會子搜腸刮肚,半天才能吭哧一句出來:“噢?那今日都有誰來訪啊?”

    “早上十四爺來給娘娘請安,爺進來前剛離開不久。”

    “哼!”聽了這話,八阿哥心裏實在不爽,老十四的肚腸子盡人皆知,要不是為了盈雷,他有那麼好心來給額娘請安?老十四的心思夏澈澹的話,八阿哥心煩意亂繼而怒火中燒,他不顧有可能吵醒良妃的危險,猛地站起來把盈雷圈在懷裏,認真地盯了她驚恐的表情半晌,在她要開口質問的瞬間低頭堵住她的唇。

    這一吻真長,長到平靜之後,盈雷的淚水已經濡濕了兩頰。八阿哥有些不知所措,出門之前低啞著聲音撂下一句:“對不起,我知道這有些過分,可是我無法控製自己,希望你試著接受我,隻有我,好不好?”

    盈雷傻在當場,心裏如沸水一般翻滾著:這叫什麼事啊,該色狼的不色狼,不該色狼的全色狼,我倒了八輩子黴了!

    她怔忡的時候,門外八阿哥納悶地問小太監:“哎?這滿地牆皮是怎麼回事?誰家的貓發情了?”

    “回八爺的話,剛才看見十四爺一直站在這兒,不知道怎麼得沒進去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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