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90 更新時間：07-07-07 06:33
(7)
新婚之夜，春宵一時值千金，新郎倌都無不想能把握，不過今天的新郎倌──當今聖上，卻一反常態的在禦書房喝著悶酒。
「皇上，夜深了，該就寢了，貴妃娘娘還候著您呢。」侍奉多年的老公公剛從急忙跑來通報的小公公得知鍾靈秀沒遵照祖宗規矩，徑自就寢，讓前些早入宮，沒封得貴妃的德妃娘娘知道，快速的差人來通報，希望可以讓第一天進宮的鍾靈秀馬上可以受到懲罰。
收了德妃不少好處的老公公當然可不能拿人手短卻不辦事，自然得照辦。
灌了不少酒的皇帝神智仍十分清楚，看了通報的公公一眼，奴才就是奴才，搞不清楚他為何待在禦書房裏喝悶酒。
今天大婚，他照了妹妹跟母後的意誌娶了他沒見過麵的鍾靈秀，讓原本要娶她的劉文彥到此完全沒指望。
人娶進來，如了她們的願，但他這妹妹卻在拜過堂後，到母後的宮裏哭訴劉文彥對她有多冷淡，都是鍾靈秀的錯。
夠鬼扯，當初死活硬要嫁給劉文彥，他已經不止一次告訴她劉文彥不是她該嫁的人，劉文彥誰都不愛，他愛的是個已經不存在的人，跟鍾靈秀無關。
這小妮子知道後仍要死要活的硬要嫁，也逼著自己娶進鍾靈秀。
誰知卻今天又要死要活的回來哭訴自己如何被冷落，硬把氣出在鍾靈秀身上。
何必呢！
又喝了一口，緩緩的開口。
「我太累了，不想過去了，派個人去貴妃娘娘那兒傳個口信，請她早點歇息，有什麼事明兒個在說，你準備一下，我今天睡這裏。」
說出完全與公公跟德妃完全相反的期望，老公公也隻能比照辦理，他可以預想到德妃娘娘那發脾氣怪罪自己的模樣。
算了，下次別再拿人手短了，娘娘們的紛爭，涉入進去可是難翻身的。
邊指揮其它小公公伺候皇上就寢，老公公邊想那第一天就被冷落的鍾靈秀，可憐啊！第一天進宮，連皇上都不去掀紅頭巾，唉！以後
日子可難過了。
(8)
劉家管家神色凝重的又回到書房，一言不發的又隨侍在劉文彥身旁。
「少奶奶脾氣耐不住了發飆了吧？」看完米行送來的帳目，核對無誤之後，劉文彥接著拿著另外一本油行送來的帳目仔細核對。
劉文彥的語氣像是在討論今天晚上廚子做的菜好不好吃如此平常，口氣淡漠到連神經大條的人都知道他與鳳公主之間是多麼的關係惡劣了。
劉家管家聽著劉文彥冷淡的口氣，看著他不變的冷臉，能說什麼呢？隻能照回兩個字：是的。
管家的響應，讓劉文彥暫時停了筆，放下朱砂印，走到窗欞前，逗弄鍾靈雅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一對畫眉鳥。
說是鍾靈雅留給他的實在太牽強，原本是他在鍾靈雅病重前的那一次巡視商行時特地去買回來給鍾靈雅打氣的。
可提回來的時候，鍾靈雅已經見不到他最後一麵而咽氣，這對鳥兒成了送不出去的棄物。
一度想送給人或丟棄他們，不過他買那對鳥兒所傾注的滿滿愛意，還有鍾靈雅生前常說生命皆可貴的道理，最後還是他還是留下了這對鳥兒。
年年過去了，當初他買的那對鳥兒因病去世，現在留下的是他們生的兒子，還有他再另外買入的母鳥。
看著他們，他仍然可以感受到鍾靈雅仍在他身旁未曾離去，對鳳公主的撒潑，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公主對他的愛戀他已不止一次的對她婉拒，對她說他今生今世都無法再愛上任何人。
可這女人仍不死心，一次一次重聲她會讓他忘記鍾靈雅，讓他能愛上她。
天真又可悲的蠢女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哪有可能說忘就忘，說拋棄就拋棄，如果可以，今天劉文彥夫人的位置也輪不到她鳳公主坐。
早料到公主的性子不可能能忍耐多久的，隻是沒想到那麼快。
唉！人性。
再過幾天就是靈秀妹子的大婚了，希望不要因為他對公主的冷淡而潑及到她。
他不是沒想過要對公主好一點，可就像千古流傳下的道理──感情是無法勉強的。
將來可能會掀起的風暴其實爹娘、哥嫂、弟妹甚至連仆人們都早已有心理準備。
但，不該是如此啊！誰都不可有傷害啊！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圓滿？
靈雅，我好寂寞，我好痛苦，妳知道嗎？
靈雅，我好想死，好想去找妳，妳能答應嗎？
(9)
果如鍾靈秀所料，皇上在新婚之夜沒有來掀她的紅頭巾，與她共度新婚夜，她倒也無所謂，自己安安穩穩的睡了個好覺。
舒服的從床上坐起，跟她陪嫁的小香立刻掀起紗帳，一臉很凝重的樣子，隨後端水進來的小翠跟要服侍她更衣的宮女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怎麼了嗎？」她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大家都靜靜的不說話。
「回答我啊，別擺個臭臉讓我猜。」鍾靈秀難得的發了脾氣，嚇得小香趕緊回答。
「娘...小姐，昨天皇上沒到您這兒的事今早傳遍整個宮裏了。」
消息還傳得真快速啊！鍾靈秀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那又如何。」
「小姐！」小香跟小翠被鍾靈秀那超不在乎的語氣氣得跺腳，哪有人這樣神經大條的，這可是件大事耶，後宮嬪妃的鬥爭有夠凶，什麼小把柄一被抓到立刻就被渲染成比碗公還大的嚴重醜事，被拿來當鬥爭的配菜，難道被稱為第一才女的小姐難道就這樣不管嗎？
「別生氣，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反正再怎麼糟糕也不比我被強迫嫁進來更糟了，去幫我端吃的來，我餓了，然後昨晚的過來服侍的老公公來了嗎？」
穿上她慣穿的牙白色的裝束，梳了個宮髻，把受賞賜的步搖通通穿戴完畢，一個今天她另有的新身分開始了。
「老奴參見貴妃娘娘。」老公公一早就在外等候鍾靈秀傳喚。
「公公不用如此大禮，用過早膳了嗎？」禦膳房端出的膳食一一被端上，香味撲鼻的讓剛吃過早膳的公公跟宮女們也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小香再多去拿些筷子跟碗來，大家一起吃吧！」
「這怎麼成呢，娘娘，於禮......」老公公慌張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說，不過他的話被鍾靈秀打斷。
「不合嗎？在我這裏不需要其它雜七雜八的規矩，要你們陪我吃就吃，有些事想請教你，您坐那裏我不好問。」
一一把讓所有人坐了下來陪自己吃早膳，鍾靈秀邊吃邊打聽宮廷的各種事情，一頓早膳吃下來，差點趕不上去見太後跟皇太後的時刻。
「小姐，您為什麼跟蕭公公打聽那麼多事啊？」
小翠跟著鍾靈秀前往要去見太後跟皇太後，小翠小小聲的問她。
鍾靈秀神秘的對她一笑，「等著看喔！以後一定會有用處的。」
聽劉家老仆托人帶來的口信，她知道文彥姐夫對公主很冷淡，想必昨天公主來參加婚宴的時候，必然也會跟太後訴苦，愛女心切的太後，想必等會應該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吧！
(10)
不管民間或是皇家都一樣，新娶的媳婦兒在新婚夜隔天得向家中長輩奉茶，鍾靈秀也不例外。
她在蕭公公的帶領下，來到了皇太後平常在接見人的鳳祥殿。
進到殿內，行禮如儀的先向已經坐在殿上的皇太後跟太後跪拜。
「臣妾叩見皇太後、皇太妃、太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平身。」皇太後打從鍾靈秀一進殿門開始，就對鍾靈秀有著很大的好感，對於剛才太後在她耳邊批評鍾靈秀多壞多糟糕，她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媳婦跟孫女兒的驕縱脾氣她早就心底有數。
她們兩個人逼著皇上娶別人的未婚妻進宮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得過她，她又不是老糊塗，怎麼這麼容易就這樣被唬弄過去。
不過太後倒因為鳳公主回娘家的哭訴以及皇上沒有一起陪鍾靈秀來奉茶而冷冷的從鼻孔發出“哼”的一聲。
麵對太後的敵意，鍾靈秀她倒懶得響應，專心的響應現在在殿內最有權勢的皇太後。
「謝皇太後。」
行禮完後，依照媳婦兒的禮儀，皇太後身旁最年長的宮女嬤嬤端上個大紅彩繪漆盤，上麵已經擺好兩杯沏好的茶。
鍾靈秀在宮女嬤嬤的帶領下，先向皇太後奉茶，皇太後歡喜的接過，順便將討吉利的紅包奉上，其它的太妃們也行禮如儀的友善接過茶奉上紅包。
等到向太後奉茶的時候，太後竟然賞了鍾靈秀一巴掌，讓在場的皇太後、皇太妃還有宮女跟公公們嚇了一跳。
「太後！伸手不打笑臉人，妳怎麼可以向妳新進門的媳婦兒賞巴掌。」皇太後放下茶杯，除了斥責太後之外，用眼色讓宮女嬤嬤把鍾靈秀帶遠太後旁邊。
「婆婆，媳婦教訓自己的媳婦有什麼不對。」像是一定要跟皇太後杠上一樣，太後不客氣的說。
「那，敢問新進門的孫媳婦是哪裏不對？」平日讓她們蠻橫皇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懶得追究，不過今天錯本來就在她們母女身上，她怎麼能在一錯再錯的放任下去。
被質問的太後突然找不到理由反駁，又想到本來就是鳳兒不對硬要嫁，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隻能指著鍾靈秀大罵。
「她......勾引鳳兒的丈夫。」
這理由一出口，馬上就讓知情的皇太妃、公公還有宮女們想笑，不過基於要維護太後的顏麵，隻能憋著不敢笑。
「勾引駙馬？媳婦，據我所知，劉文彥跟鍾靈秀的婚事早在三年前就訂下的，要不是鳳兒今年年初蠻橫逼著皇上下旨，今天妳也不會多個媳婦兒進來，劉家也不會多個不想要的蠻橫媳婦。」
看著半邊臉已紅的鍾靈秀，皇太後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如果不是逼著皇上娶進來，今天好端端的也不會遭太後這巴掌。
被皇太後戳破理由的太後則是氣得連對皇太後跟皇太妃告辭都沒有就拂袖而去。
「對不起！」太後的惱羞成怒，鍾靈秀沒放在心上，反而跪下來，趁勢營造出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
「別這樣，錯不在妳。」皇太後親自起身扶起鍾靈秀，心疼的撫著被打紅的左半邊臉。
皇太後那心疼的眼神，鍾靈秀知道，她得到了將來個有力的支持。
(11)
皇太後跟皇太妃們用身體累了想休息的理由讓鍾靈秀告別。
優雅的行告別禮，鍾靈秀任蕭公公帶領著到到下個宮殿去接見比她早入宮，階級卻比她低的嬪妃。
難得的放鬆著心情走著，一個冷到骨子裏的聲音在回廊中傳入她耳裏。
「表演得不錯嘛！讓太後在皇太後麵前丟了麵子卻得到了皇太後喜愛，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果然不同凡響。」
不消說，那聲音鍾靈秀早知道是誰，馬上跟著公公跟宮女們跪拜。
「靈秀叩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帝龍飛揚冷冷的看著鍾靈秀的跪拜，用著沒啥好氣的聲音說：「平身。」
「謝陛下。」
如獲大赦似的，公公跟宮女們馬上俐落的起身，鍾靈秀也跟在其中起身，不過卻刻意的跟宮女跟公公一樣的垂首不看龍飛揚。
鍾靈秀的態度讓龍飛揚大大不悅，一個箭步上前，單手抬起鍾靈秀的下顎。
「為何自稱自己的名字，妳已是朕娶進來的妃子了，應該用“臣妾”來稱呼自己吧！」
“臣妾”二字像根針狠狠的刺進鍾靈秀的腦中，天知道，她是多痛恨這兩個字，看著龍飛揚，她知道她的真麵目眼前這男子多少知道，虛偽的應對與偽裝就可省了。
「陛下您也知，昨晚您並沒有掀開靈秀的紅頭巾吧！照禮，靈秀應該還不算是您的嬪妃之一。在說，您讓我入宮，也不是很真心的想把我納入您的後宮之一吧！」
鍾靈秀直視龍飛揚的眼，一字一句的戳中龍飛揚迎娶她的真正原因。
「妳。」
眼前這女人什麼都說對，該死的都對，他什麼都反駁不了，他好想現在手上有把劍，立刻斬了眼前能夠直直戳破他心中想法的聰明女人。
不過他不能，因為他不能因一時的情緒化，得罪了富可敵國跟在朝為官，受到推崇的劉家跟鍾家。
「陛下有什麼指教？」
看著那張容顏，龍飛揚承認，鍾靈秀算是個傾城的美人。看著她，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腦中與心中翻攪著，他有些害怕，因為身為一個皇帝，不明的情緒反應與軟弱還有認輸是不可以的。
本以為要她入宮，隨便把她放在個宮中，就近監視她，別讓她去破壞鳳跟劉文彥的婚姻(或者是背上破壞者的罪名)就可以了。
可是在看到她，龍飛揚覺得他當初的決定好象有些錯了。
明明可以把她許配給別人，明明可以下道旨讓她到最偏遠的尼姑庵削發為尼，明明可以還有很多做法，但，為何在見過她的畫像，卻順從母後的旨意，要她進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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