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91 更新時間：10-09-09 00:44
快開學其實要忙碌的地方有很多，隻是有池柳這個麻煩在。無論買了什麼回來，都會被那家夥破壞殆盡，最可氣是弄壞了東西，吃光了食物的池柳，居然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小聲的說著，“我隻是好奇，又有些餓了，你生氣了麼？”
時言繃著臉，僵硬的搖搖頭。
一人一妖就在身為人類的時言的隱忍下度過了許久。期間池柳並不曾顯示出對解除身上的怨念詛咒有多麼急迫，甚至仿佛不知道這件事一樣，若無其事的與時言過日子。這樣不免讓時言對當初池柳找到自己的理由產生了懷疑，真的是無法忍受疼痛麼？
“下星期就是月圓之夜了，在那時解放怨靈，你就自由了。”
池柳微微的顫了一下，低下頭，墨綠光華的發遮住麵孔。良久，他抬起頭認命般的微笑了，“就要自由了啊，真好。”
這是覺得真好該表現出的樣子，時言越發迷惑了，他到底有什麼秘密。看來是問不出來了，不如靜觀其變，月圓之夜就是揭開真相的時候。
就這樣，帶著各自的心情，時間在飛速的流動著，隻是轉眼，明月就已當空。
那麼明亮的月亮很少見，似乎是專門為了迎接那些流離失所的亡魂般，在漆黑的夜裏閃耀著。傳說，黃泉裏有兩個月亮，為的是讓孤魂迷失回家的路。時言不以為然，與其說雙月迷惑了靈魂，不如說它指引了新生。下到忘川，前世不在。上輩子的記憶隻剩下最後看見的輕紗般的飄渺月色。
“這樣的月亮，我有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了。”坐在樹梢盯著圓月的池柳，對著樹下的時言說道。
“你還會活很久，見到忘川的月色也不是難事。”不以為然的回答道。
“忘川的月，那是人類最後的美夢了吧。可是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場風景。”自嘲般的語氣，池柳接著道：“其實我不喜歡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成為人類，有生老病死，有輪回。而不是這樣一直活著，直到活不下去而消失掉。那時就沒人會記得我了。人類的壽命太過短暫，會記得我的人那時也早就不存在了吧。從我有意識時起，就在想，這就是孤獨了吧。”
時言沒有接話，隻是也抬起頭，望著月色，在他的眼裏，月光清冷，灰白的線條勾勒出沉默的大地。沒有悲喜。
“時言，你會死亡麼？”
仿佛不需要回答，池柳自顧自的繼續著，“剛修成人行時，還隻是孩童的模樣，可是其實我已經七十歲了。我日複一日的呆在樹下，從沒有人看見我。直到有一天，一個看起來七八歲小孩子對我說：‘喂，你要和我玩麼？’那是我第一次接觸人類，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他的體溫是那麼溫暖。即使過了這許多年，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呂恒。你也認識吧。”
“恩。”
“那是多好的孩子啊，一直陪著寂寞的我。不對，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寂寞。直到那孩子離開了，我才明白人類的寂寞的感情。我無法離開本體太久，於是我一直等啊等。終於那孩子回來了，可惜他已經看不見我了。不過，隻要我能望著他就好啊。我以為我不會再寂寞了，可是那孩子居然死了。死在那棟房子裏。我怕他去忘川，然後變成我不認識的人。就禁錮了那房子的空間，呆在那裏，死亡的人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相對的，亡靈永遠出不來。後來，又陸續有人住進那房子，我擔心他們揭穿事實，於是吃掉了他們。你知道人肉的滋味麼？那真是人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了。但我卻吃的那麼難過，真是個可笑的妖精吧。”
說到這裏，池柳停下了，似乎在回味什麼，皺著眉頭。
“那麼賴警官呢？你又為什麼吃了他？”
“警官？就是那個我殺掉的最後的人麼。他不能不消失的，他已經知道了呂恒的秘密。”
“原來如此。那麼你很恨我吧，因為我超度了呂恒？”
“恨。。”池柳的眼神迷茫起來，“一開始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樣的人，為什麼能讓很久沒有笑容的那孩子笑的那樣開心，他小時候最喜歡對我笑了。後來，我知道了。所以，不要超度什麼亡靈了，我已經抹殺了他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怎能又讓他們死無所依呢。請你把我的本體砍斷吧，這樣，我的罪就結束了。”
漸漸地池柳消失在霧般的夜色，微風吹過，老屋旁的槐樹突然落下許多葉子，連樹皮都開始脫落，而那些沒有樹皮的樹幹呈現詭異的紅色。
時言走到近前。輕撫著瞬間死亡的槐樹，人家都說草木的精怪，最是無情無心。似乎並不是這樣。
豎日一早，時言叫來褚亮，說是已經找到賴明成的下落。這位年輕的警官，半信半疑的指揮大家，砍掉了屋前的老樹。頓時鮮血一般的汁液從樹輪中泊泊的滲出，周圍圍觀的居民都發出驚呼，不是因為樹流血了，而是在這棵槐樹裏有個樹洞，賴明成的屍體就蜷縮在這樹洞裏，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要不是人力無法把一個活人塞進沒有任何裂痕的樹中，褚亮幾乎以為時言就是凶手了。
“你怎麼知道屍體在那裏？”不可思議的褚亮問道。
”因為我曾看見，樹流淚了。”時言淡淡的回答。
樹怎麼流淚？褚亮不理解，隻好把它當做懸案來處理。
生活恢複平靜的時言，在窗台養了盆栽，現在的窗戶已經能很好的透進陽光了。那是一個很大的花盆，種著一棵小小的槐樹苗，時言給他起名池柳。每天早上澆過水後，時言都會迎著陽光對它說：“等你醒來，我會準備很多新口味的果汁。我們可以一起去忘川看風景。忘了告訴你，我也不會死，所以，我會一直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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