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00 更新時間:17-01-05 19:11
一
韓離告別了康胡兒,與韓冰兒等人一道離開建昌府,起程前往陽苴咩城。
陽苴咩城隻有南北兩道城牆,西依蒼山為屏,東踞洱海為塹,地勢甚為險要。早在六詔時期此城便是一大城邑,規模雖不如太和永昌這樣的大城,但也有裏外兩堵圍牆,形成裏外兩城,外城陽苴城,內城葉榆城,二城相依相存,形成陽苴咩城的重要格局。
韓家堡諸人進得外城,但見外城人煙稀小,頗見荒涼,不過一旦進入內城,便可見人口往來驟增,畢竟市集便設在內城之中。
入城之後,自然先要尋客棧住下,歸妹柒柒還想逛逛市集,卻韓冰兒拒絕了。
眾人一道前往內城府衙,求見南詔首席清平官柳旭,本是約定在前日的,而今卻是整整晚了兩日。
內城府衙門麵並不算寬大,但也氣派,沉穩厚重,可以看出中原建築的風格。
韓冰兒通過門衛遞交請柬,沒多時衙內有個衙役打扮的男子出來迎接眾人入堂,正堂乃是辦公的,韓冰兒等人進了後堂。
據那衙役所言,柳旭恰巧有事外出,不多時便會歸來,眾人隻能先行在此地喝茶等候了。
過了一忽兒,卻聽門外傳來說話之人,韓冰兒隻道是柳旭回來,趕忙起身,然看清來人相貌,不由秀眉緊蹙。
來人綠衫如水,容顏絕美,隻是雙目深閉,是個瞎子,赫然正是那個自稱水兒的盲女柳憶夕。
韓離未料竟會在此地與她重逢,又見她身旁跟著一個圓臉少女,正是小籮。
韓家堡諸人麵麵相覷,柳憶夕想來早知客人是誰,微笑道:“家父出門未歸,有勞諸位久候了,水兒在此賠罪。”
韓家堡諸人對望一眼,石之明笑道:“原來你是柳清平的千金,我等有眼不識泰山,才是真的得罪了。”
柳憶夕微笑道:“石司馬不必如此言語,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隻是個騙子而己。”
她這話不禁令人尷尬,韓離不禁望了韓歸妹一眼,後者也在看他。
韓冰兒開口道:“之前我們有事耽擱了一些時辰,是以晚了兩日才到,令尊是否因此不願見我們?”
韓冰兒這話問得很是直接。若柳旭當真一直在等他們,他們卻晚到兩日之久,柳旭是否會認為堂堂天下第一堡有意敷衍他這個南詔國宰相,畢竟大唐南詔兩國關係本就十分微妙。
柳憶夕依舊麵帶微笑,說道:“諸位也許有所不知,家父如今雖身任南詔左清平官一職,然家父生於大唐長於大唐,乃是貨真價實的唐人。再者,現任南詔王繼位不久,對家父十分仰仗,可謂言聽計從,是以家父在南詔朝堂之上多少有些威望,對於南詔與大唐兩國關係,家父始終秉承親和的原則,不過兩日而已,我想韓大千金是誤會了。”
韓冰兒又道:“聽聞吐蕃國相初至南詔便失蹤不見,令尊身為南詔宰相,當不會置之不理的。莫非他如今已離開陽苴咩城,追查此事麼?”
韓冰兒一再咄咄逼人,就是連韓離業已聽出韓冰兒是有意與柳憶夕扛上了。
但一向冷漠寡言的韓冰兒為何忽然說出這些話來,難不成是嫉妒柳憶夕美過自己?韓冰兒會是這種人麼?
韓離想不通。
柳憶夕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說道:“若是韓大千金不想等,大可離去。隻是我十分好奇,貴堡乃是奉唐皇觀禮女媧選舉,為何韓大千金如此在意其他不相幹之事呢?”
韓冰兒正想再說,石之明忙插口笑道:“我們確實隻為觀禮女媧選舉而來的,絕無他意。”
正說話間,一個衙役奔將過來,在柳憶夕耳邊了幾句話。
柳憶夕聽完笑了,說道:“看來諸位不必再等了,家父已然回來,如今就在府衙門外。”
二
簡直就是同一個人啊!
當見得那白衣男子步入房內,韓家堡諸人皆驚,此人相貌酷似柳憶夕,簡直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除了性別,幾乎分毫無差。
當世絕美之人也許均有相似之處吧,如此驚豔容顏放在一個女子身上堪稱絕色,而安在一個男子身上亦能稱得上“傾國傾城”!
這樣一對父女美得令人羨慕,令人嫉妒啊。
此人就是她的父親麼?
韓離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當時李若遺臉上掠過的那一抺恐懼的陰霾,能令那等高手聞之色變的人物,竟是如此平凡麼?
這個柳旭乍看之下與柳憶夕沒任何區別,全身上下破綻百出,好像根本不會武功。
也許很失禮,但韓離心中的好奇無法壓抑,他想試試眼前這個人的真本事,離火真氣奔騰,焚吾將出。
然而他終究沒有出手。
難道是他終於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在這裏做越禮之行麼?
韓離隻能苦笑,他是根本無力出手啊!
原來就在他即將化出焚吾的那一刻,柳旭忽然走向了他,伸手輕輕地拍了他右肩一下,笑道:“我聽水兒說起過你,如今一見,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拍,韓離猛覺對方掌底一股大力湧至,頃刻擊潰了自己默運而成的真氣,焚吾沒有真氣維係,瞬間熄滅。
就在這一刻,眼前這個看似斯文儒家如書生般的男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全身上下找不出一處破綻的絕頂武人!
原來一個人的武功可以強到令人感覺他根本不會武功,這就是傳說的無武之境麼?!
怪不得李若遺會怕成那般模樣,此人武學修為強出她何止一個檔次,與他韓離根本不在一個世界!
韓離與柳旭的一係列舉動都在韓冰兒眼裏,她的臉色也變了。
不可能的,這世上難道還有人的武功比爺爺還高麼?!
韓冰兒駭然。
三
柳旭抱拳作揖道:“諸位遠道而來,柳旭有失遠迎,在此賠罪。”他頓了頓又道,“女媧選舉之日定在下月初五,屆時還請韓家堡諸位少俠到場觀禮。”
石之明抱拳道:“柳清平客氣了,我們本就為此而來。”
柳憶夕道:“父親,聽聞吐蕃國相在建昌府失蹤不見,此事韓家堡的諸位便曾親遇。”
柳旭一聽,喜道:“原來諸位少俠乃是當事之人,在下正為此事發愁不已,若是諸位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還請不吝相告。”
韓冰兒之前借此事追問柳憶夕,這話分明是柳憶夕的回應,韓冰兒豈會認輸,當即開口道:“既然女媧選舉尚有一些時日,我們願意助柳清平查明此事。”
柳憶夕也立時接口道:“父親,韓大千金既然有意相助,咱們卻之不恭。女兒這些日子也是清閑得緊,盼望能助韓大千金一臂之力。”
柳旭如何看不出女兒正在與韓冰兒較勁,他對自己這個女兒從來沒有辦法,隻得說道:“如此,犬女便有勞韓家堡諸位少俠照看。”
四
韓冰兒等人走出府衙,韓歸妹道:“冰兒,此事我應該從何處查起?”
韓冰兒沒有回答。
韓離看在眼裏,說道:“我們真的要去查麼?”
韓冰兒依舊沒有回答,但韓離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穿過了自己,望到自己身後。
隻見那盲女柳憶夕與丫鬟小籮一同走出來了,她麵向韓冰兒,韓冰兒也在看著她,韓離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二人中間。
韓離正想著是否該走開,忽聽韓冰兒道:“自然要查,且要查個水落石出。韓離,我們走!”
韓離正要舉步,卻聽身後的柳憶夕道:“韓離公子,當時多虧有你出手相助,我才能找到小籮,這個人情我自然要還你的。吐蕃國相失蹤之事,你想聽聽我的意見麼?”
韓離站在兩人眾人,卻是進退兩難,一時有苦難說,自己為何如此倒黴,竟成了這兩個女人爭鬥的靶子。
韓冰兒頭也不回,轉身便走。
韓離進退不得,隻得說道:“我們住在客棧內。”說罷追韓冰兒等人去了。
見他們去遠,小籮撅嘴道:“誰不知道他們住客棧,這城內可有三家客棧啊!”
“定然是城西的天一客棧,”柳憶夕笑道,“堂堂天下第一堡弟子怎能不住城內最好的客棧呢。”說罷她轉身向東而行。
小籮一見,奇道:“水兒,你走錯了吧,天一客棧在城西啊,你幹嘛往東走呢?”
柳憶夕笑而不答,下不停,徑直向前。
天一客棧確實是城內最大最氣派的客棧,就是站在城門口,便能看見飛簷一角,韓冰兒方一進城,便相中了此地。
韓冰兒一進門,便往掌櫃櫃台而去,說道:“掌櫃,我們退房。”
那掌櫃吃驚不已,韓歸妹更是驚詫不己,說道:“冰兒,這裏挺好啊,為何要退房?”
韓冰兒冷著一張臉,不去答他。
韓離歎了一聲,說道:“你是怕柳憶夕找上門來麼,我又沒告知她咱們住這家客棧。”
柒柒笑道:“天下第一堡弟子自然要住城內最好的客棧,我是水兒也會這般想的。”
韓冰兒瞪了她一眼,說道:“掌櫃,城內還有其他的客棧麼?”
那掌櫃不甘不願地道:“還有城北的地傑客棧,城東的人和客棧,人和客棧最小,自然都沒有我這邊好的……”
柒柒撫掌笑道:“我是水兒定會在人和客棧等你,天下第一堡弟子不住最大的自然就是住最小的。”
韓離心想以韓冰兒高傲的性子,既然已被柳憶夕算到,定然不會去人和客棧了,當下道:“那我們要去住地傑客棧麼?”
韓冰兒道:“不,我們去人和客棧。”
然而當到達人和客棧,眼前所見,卻令韓冰兒苦笑不得。
隻見柳憶夕和小籮早巳坐在客棧大堂內飲茶,桌上另擺有五個空杯,分明是為韓冰兒等人準備的。
韓離看在眼裏,苦笑道:“我就說該去地傑客棧的,如今回頭還來得及。”
贏便是嬴,輸便是輸,她韓冰兒又怎能臨陣脫逃?!
韓冰兒冷著一張臉,徑直走入客棧,便往柳憶夕對麵坐下。
柳憶夕笑道:“你終於來啊,要茶還是要酒?”
韓冰兒道:“茶。”
茶過三巡。
柳憶夕笑道:“關於吐蕃國相失蹤一事,韓大千金可否想過若真有犯人,此人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莫非你認為此事沒有犯人?”韓冰兒盯著水憶夕。
韓冰兒目光銳利,常人哪敢與她對視,所幸柳憶夕並非“常人”,她閉著眼睛,兀自笑道:“我隻是假設,若此事乃是吐蕃國相自已演的一出戲,那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韓冰兒道:“吐蕃與南詔的關係如何?”
“兩國相交,自來唯利是圖,而今兩國利益還算一致,”柳憶夕續道,“然而吐蕃國相在南詔國境內失蹤,對兩國均無好處,我認為若非馮尚傑巴達自作主張,吐蕃王應該不會命他做這種事的。”
韓冰兒道:“如今吐蕃王隻是個傀儡,吐蕃國內還是馮尚傑巴達說了算,除非他要棄國相這個身份不要,才會出賣吐蕃。當今之世誰人能給他如此之大的誘惑?是以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幹這種事。”
柳憶夕道:“依你之見,是將馮尚傑巴達本人排除在外麼?”
韓冰兒道:“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
柳憶夕想了想,笑道:“確實沒有。”
二女一問一答,句句爭鋒相對,韓離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了嘴,再看其他人,韓歸妹東張西望;石之明柒柒竊竊私語;小籮一直在為眾人倒茶,見自己望過來,當即正襟而坐。
罷了,今日就做在此個看客吧,莫要參與其中了。
韓離選擇了放棄。
卻聽韓冰兒道:“那麼你認為南詔國內誰人嫌疑最大?”
“你們也不必猜來猜去了,那個胖子是我擄走的。”
聽得客棧外有人忽然開口答話,韓離吃了一驚,隻見說話之人是個身著淺黑色衫袍的男子,約摸二十出頭的年歲,那張黝黑的臉上滿是笑意,瞧來十分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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