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清

霧濃  第二十一節 溫存

章節字數：2738  更新時間：10-09-12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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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二十年冬

    秋去冬又來，這年節來的比任何日子都快。一晃眼兒的，這一年就又過去了。

    北京城裏的雪是下了一回又一回，偌大的紫禁城裏也早就瞧不見那紅磚高牆了，隻見那白白的一片。而自從霜淩從絳雪軒搬回原先自個兒住的院子後，就再也沒有見康熙爺去過了。這宮裏，茶餘飯後也就碎嘴些這個新人已不得寵的新話題。

    漸漸地，霜淩也似乎被這些女人淡忘了，也隻有剛封妃的惠兒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她缺不缺東西。囑咐著太醫日日來請脈，因為，她就快生了。而惠妃則也順道帶來了皇帝老爺近日的消息。

    「這幾日可有什麼感覺？」臨盆也就這些日子的事兒了，她免不了擔心。

    「惠兒姐姐，您就別操心了，我好的很。」小家夥這些日子來是安靜了許多，怕是真的快要出來了吧。

    「怎麼能不操心呀。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裏的，想當初我生第一個的時候連死的心都有了。」想著自個兒那幼殤的承慶，惠妃免不了的心酸。為身為女人心酸，為身為人母心酸，更為身為這紫禁城裏的女人和母親心酸！

    「惠兒姐姐，瞧你說的，我曉得您關心我，您不用天天往我這兒跑，霜淩怕您被人說。」對她好的人似乎都一個個的離去，她害怕，太沒有安全感了。

    「不用怕，我好歹是大阿哥的額娘，不看僧麵還得看佛麵。還沒幾個人敢這麼在背後議論我的，你寬心。」所謂母憑子貴也就在這些個事兒上彰顯吧。

    「霜淩是怕您為難。」她總不想太麻煩人。

    「你呀，就是太不知道要計較了，才容易被人以為你好欺負。這宮裏可不能如此清心寡欲的，否則，人人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來。」這虧她初進宮時也是吃過的。總以為對人和善就能和人結善緣，可有多少人能把你放心上呀。對人再好，掏心掏肺的，等到反目時，待到爭寵時，痛的也隻會是自己。

    「霜淩記得姐姐的教訓，姐姐自個兒也要多注意身子啊，這天凍人。」對其他人，她可以由著性子冷然的對待，可麵對這真正關心她的人兒，她是沒法做到不聞不問的。

    「你曉得心疼姐姐，可曉得心疼另外的人？」惠兒衝她眨眨眼。「這天寒地凍的，我巴巴的來給你送信，你可就不曉得要關心關心另外的人了？」

    「姐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霜淩不會在惠兒麵前提到他，同為女人，同為妻子，總是有份醋意在。怕她難過，所以再想念，她也不問，不提。

    「霜淩啊，這帝王家的男人如此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姐姐不會不開心，你不用老操著這份心兒。」惠兒懂得霜淩的乖巧，她不會似一般的嬪妃老是在其她女人麵前炫耀著皇上對她們這般那樣的好。所以，惠兒才更疼霜淩，更關心著她。女人間的事兒，有時也並不需要言語。隻要有心，隻要真心，都能好好的對待。

    「霜淩有姐姐如此對待著，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她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懂得感恩的了。

    「那就聽姐姐一句，晚膳後，乾清宮裏的小太監會帶你過去。這年節裏許多太監宮女都不當值，皇上身邊留著的都是自個兒的人。但，明著皇上是會翻了我那鍾粹宮的牌子，但實際上也隻有李德全會上我那兒候著，天亮了皇上會送你回來，然後再去我那鍾粹宮的。」她倒是得了霜淩的福分，近日裏，萬歲爺倒時常去她那兒，知恩該當是要報的。

    「這………」霜淩咬著唇，這該是有多大的氣度才能如此做的。「姐姐，霜淩不能這麼做。」

    「有什麼不能的？你難道就不想見見他？」

    「想……可霜淩不能讓姐姐為了霜淩冒如此大的風險。」

    「傻丫頭，你怎麼就不為自己和孩子想想呀？你不想見他，難道還不給阿瑪見見自個兒的兒子啊？」她也懂，也隻有這個時候，父子才能親近親近。

    霜淩針紮著，雖然心裏喊著想去，想去。可又怕給他們添麻煩。

    「別想了，就這麼說準了。晚膳過後來接你。」說罷，便不給她回嘴的機會，轉身便走了。

    乾清宮

    「惠兒說你不想見我？」抱她坐在腿上，他這話裏可是赤裸裸的抱怨啊，枉費他那麼想念她和孩子了。

    「爺…………霜淩隻是怕給你和惠兒姐姐惹麻煩。」窩在他的懷裏，感受他的大掌揉捏著自己的腰，手心的溫度傳遍全身，很舒服，心口被塞得滿滿的。

    「那惠兒有沒有說我不會在意的？」耷拉著眉毛，他似乎很沒精神。

    「有……」她柔柔嫩嫩的聲音，似乎想睡了。

    「可是想睡了？」看著那漂亮的丹鳳眼慢慢下合，他也有些困了。

    「才沒有……霜淩舍不得睡……」抬眼看他，眸子裏竟是晶亮的淚珠，原來不是想睡。

    「哭什麼？」他慌了手腳，睡意一瞬間全飛走了。「我……我不曉得怎麼哄人的。」還挺實誠的一孩子嘛。

    「噗嗤！爺……您是一國之君，隻有人哄你的道理。」一句話便逗笑了她，靠在他胸口咯咯直笑，可眼角卻含著淚花花。

    「好呀，壞丫頭，笑話我，是不？」摟緊了她，她的眼淚讓他害怕。

    雙手環上他的腰，深深的吸了口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禩兒，這就是阿瑪的味道喔。」

    「好聞不？」挑眉、揚唇。

    她舒心的閉上眼，這時候不該哭的。「恩，很安心。」

    「孩子快出生了吧……」免不了的摸摸那大了許多的肚子，這裏麵的寶貝可不知像誰多些。他希望是像她的，漂亮之極的人兒。可如若真是男孩兒，那如此漂亮豈不是成妖孽了？

    「是啊，就下個月了。」禩兒，額娘希望你像阿瑪多些，那樣才有男兒氣概呀。

    「恩，也許我不能在你身邊陪著。」禩兒，你和你額娘可會怪阿瑪這般無情？

    「恩，沒關係。」隻要我知道你在關心我們就好。

    「也許我也不能來看看你和孩子。」霜淩，你會恨我嗎？

    「恩，沒關係。」隻要我知道我們在你心裏就好。

    「也許我連抱一抱孩子的機會也沒有。」呃…………怎麼越說越生氣的感覺？

    「爺…………霜淩說過，不會介意……唔…………」

    溫柔席卷，輾轉難舍。他心疼的吻住她老是說著“不介意”的嘴，有時想想，她是否真的愛自己？她怎能做到如此地步？他的霜淩！

    一滴淚悄悄的滴在了她細嫩的臉頰上，暖暖的溫熱，卻燒著了霜淩的心。

    「爺…………」他……他怎麼哭了？他流眼淚了是不是？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他流眼淚……霜淩到嘴邊兒的話兒卻不曉得要如何說出來，它哽在了喉裏。而那滴淚珠卻留在了霜淩的心裏，一輩子！

    「別說話，你什麼都沒瞧見！」頭埋進她的頸窩，他才不會承認他哭了呢。

    「恩……」反手摟緊了他。

    禩兒，這就是你的阿瑪，一個至情至性，卻又需要嚴明和冷厲的男人。

    但，在額娘心裏，他隻是你阿瑪，隻是額娘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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