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8 更新時間:15-08-20 00:26
青嵐帶著兩個女子,慢慢走向忘生亭,全然不見了機關轉動時的慌張。小徑兩側一直半開的梅花全然綻放,梅香四溢,青嵐的眉頭緊皺,步子卻放得更緩了。轉了幾轉,終是出現在忘生亭前,隔了幾人遠的距離,青嵐卻停住了腳。左棠衣整個人都繃緊了,水兒身上的殺意太濃了,青嵐尚且止步,何況直麵麵對她的自己。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水兒鬆開了緊握住劍柄的手,左棠衣嘴角帶笑,退後了一步,和青嵐打了個招呼。沒有人知道剛剛那一瞬間,心頭驟起的惶恐激得她幾欲拔劍,水兒遮不住眼中的殺意,隻能避開青嵐探究的目光。青嵐疾步向前,忽然似有所覺,回首望向來路,沿路盛開的梅花已經開始凋謝。南山有笑梅,花皆半開,唯有感應到白鳳一族血脈的生機才會盛開。也不知道秦叔怎麼弄到這麼多的笑梅,不會把百花教的笑梅都搬過來了吧。不過這花香味濃鬱,倒是可以給水兒做幾個香囊,剛想著心底就是一澀,青嵐收回視線,兩三步繞過水兒,硬拉著左棠衣去亭中關了機關。
是沈洛!水兒收在袖中的手不可抑製的在抖,她剛剛並沒有認出笑梅,但是青嵐的動作提醒了她,笑梅開的這樣盛!封遙騙了兩代銀蝶的蝶主,將自己收留在藥王穀,隻為了這一個人,白鳳族的讖語指的不是沈洛與自己,是他和自己。水兒抬眼看向麵前跪著的芯蕊、心眉,一聲不吭。心眉抬頭去看水兒,卻是嚇了一跳,忙伸手拿了絹帕去擦水兒嘴角的血跡,水兒一動不動任由她去擦,眼睛空空的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心眉急的眼淚都出來了,芯蕊見此忙起身向前,拉著人喚了一聲“水兒”。水兒下意識得抬手摸了摸臉,誰也不知道這張麵具下的臉早已被驚得沒有一絲血色,她與沈洛是雙生兄妹,血脈感應向來是準的,沈洛真的出事了。這一路艱險,她心脈受損,怕無力為繼時連累到他,服了忘生,硬生生切斷了生死同命的關聯,可如今沈洛危矣!她,救不得。
將心眉的手帕拿到手中,推開湊在麵前的人,水兒聽見自己聲音顫抖的在問,“左兄可認得左清婉?”
左棠衣心內輕歎,這一天兜兜轉轉,隻怕就是為了這一句話,“正是家母。”
“刺”一聲,水兒手中的帕子落到地上燒了起來,飄起一股詭異的焦香。
聽見水兒的問話,青嵐就收回了腳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準備看戲。水兒受傷了,他聞到了血腥味,一如那日山腳下的相見,讓這丫頭示弱的代價可不低。半天未等到水兒接話,青嵐挑眉正想開口嘲諷兩句,卻又側過頭去,水兒眼中的驚慌真實得讓他不忍再看,心底的酸澀再也壓製不住。計較什麼呢,青嵐自嘲著,這林中的人誰不是身不由已。血脈,白鳳族的血脈從來都不是白白繼承的,他會被水兒吸引,水兒也會被小衣吸引,沒有緣由的貪戀,印在骨血中的詛咒。水兒既然遇到了小衣,就應該知道他中了赤蛇之毒,為命定之人求得血蓮更是合情合理。命定之人?青嵐猛地站起身,眼神冷了下來,周遭的梅花從枝頭簌簌飄落,焦味卻掩住了梅香。天水閣的引蝶花,梅林裏的笑梅,青嵐氣急反笑,笑梅開過即謝,可也隻有水兒和聖女的血脈在一起時才能造成這種白鳳一族最純粹的血脈也敵不過的誘因。他終於知道封遙為什麼會這樣有恃無恐,可是知道了又如何?他要出穀了,他必須出穀了。
住風亭裏,一片狼藉,白齊恨不得將整個亭子都砸碎在腳下。封遙側身避開了木石碎屑,手撫長須剛要開口,就被啞伯一連串的咳嗽聲噎了回去,不再出聲。白齊抖著手摸索著衣襟,想去拿那玉佩,隻有他一個人是傻的,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璿璣閣的人稱她為夫人,他便認為左律那個老鬼娶紅綃姐不過是個幌子,畢竟她手裏有姹紫嫣紅,若是讓旁人得知,便是璿璣閣的奇門遁甲之術再厲害,也抵不過盛傳中白鳳一族的奇珍異寶、武功秘籍對江湖人的吸引。然後呢,他知道了小衣不是她的後人,自是認為左律那老賊弄鬼讓他找錯了方向,她一定就是當年一劍成名的‘秦紅綃’,紅綃姐那時隻怕是和秦天一樣被困在了天盧山。到今天,封遙來找他,他才知道她是沒有嫁給左律,可她更不是那個成名天下的秦紅綃!是的,這天下是有兩個秦紅綃,可至始至終,他認識的隻有一個,另一個卻不是她。白齊的手收了回來,拇指無意識的搓過食指,玉佩已經還給了小衣,空落落的指尖還有些發抖。他不傻,她來自南昭,她有姹紫嫣紅卻不是百花教的教主,她還能是誰?
“師兄,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天水閣的匾到底是什麼?”白齊不理封遙和啞伯,隻盯著秦天。他今天才知道紅綃姐是真的左夫人,若隻是為了救小衣,封遙何必兜這一個大圈子,單憑小衣是紅綃姐的後人,他就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還有秦天。
“不過是我保命的東西。”封遙一撫長髯,“我收了水兒為徒,自是不會害了她。”封遙還未說完,啞伯就拄著拐杖,抬腿走了。秦天一甩衣袖,轉過身不願再看白齊,封遙拱手,正了正神色,“我今天是來求你給我那小徒弟看看傷的。”
“封遙!你無恥!”白齊終究忍不住砸了整個住風亭。
紅梅林,忘生亭。青嵐快步越過眾人,卻還是回頭看一眼水兒。水兒憋得眼眶生疼,氣血逆流,終是拔劍,轉手,一劍斜飛硬生生插在青嵐身前,青嵐止步,微有詫異。
“若、中州沈氏絕嗣,銀蝶必血洗聖山!”一步一字,字字帶著血意,水兒拔出青嵐身前的劍,歸劍入鞘。青嵐皺眉,卻來不及攔阻,可是怎麼會這樣!
暮色已深,白齊卻沒有等到水兒,封遙和青嵐留在了天水閣,看著白齊半是愧疚半是尷尬得對左棠衣噓寒問暖。啞伯卻在此時傳來訊息,銀蝶七部入穀,白齊愣了愣,撩起長袍,腳下生風直奔壽山。
青嵐隨著封遙回房,少有的神色鄭重。封遙暗自搖頭,卻還是勸了一句,“青嵐,既然不信,為什麼還要陷進去。”
如同當頭棒喝,青嵐退了一步,卻還是盯著封遙一字一頓,“璿璣閣的血蓮是真的。”是的,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封遙敢對沈洛下手。白鳳一族雙生之人同生共死,銀蝶一脈本是白鳳族聖山血脈的延續。銀蝶血脈斷絕,聖山在外的血脈斷絕,血誓反噬他們誰都逃不掉。百花教、柳州莫氏、懷遠唐氏、雲州東方氏還有銀蝶,無論誰斷了傳承、絕了嗣,剩下的全都得死。如今小衣是聖女的後人,等同於血誓裏白鳳族聖山在外的血脈,他隻要活下去,餘下的人就不用再受約束,保證銀蝶的傳承。而這才是姑姑她們下手的真正原因!何況還有那句要命的讖語!青嵐幾乎不敢相信,卻還是說了出來,血蓮,聖山獨有的血蓮,居然真的在璿璣閣。青嵐猛然想起在紅梅林中看見的那一幕,水兒一身殺氣,而忘生亭那兩句詩仿若讖語般刻在小衣和水兒的身後。
封遙袖子甩到半路,硬是收了回來,“水兒和你說了什麼?”
“若中州沈氏絕嗣,銀蝶必血洗聖山。師父,便是水兒有秘法斷開雙生血脈關聯,當日她以血立誓,入了師門。銀蝶毀約,我們也是一同要被血誓弄死的。”青嵐說到這,也不看封遙臉色,隻是低了頭,聲音帶著冷意“血蓮難得,毀了它卻是容易的。別人要我死一死,我也隻好讓別人也死一死了,師父”帶著瘮人的笑意,青嵐的頭依舊沒有抬起,一滴一滴的淚水低落,濕了腳下金線勾勒出的鳳凰尾羽,“我準備出穀了,盼日後再無相見之時。”青嵐抬起了頭,嘴角笑意僵硬,眼底卻一片清明。
事情居然走到了這一步!在此之前,這世上除了永遠出不去藥王穀的人,再沒有活著的人知道小衣的身世。更沒有人知道水兒有方法可以斷了雙生血脈關聯,不知道的人不會動沈洛,至於知道的人,他還等著水兒的血蓮救人呐。封遙苦笑,“這是沈洛出事了?璿璣閣的血蓮便是真的,你說誰敢動沈洛?”沒有人,除了他自己,可他還不想死好嗎。青嵐會信血蓮是真的是因為水兒的話,以銀蝶毀約相逼,那必是知道沒有她,小衣依舊有血蓮治病。封遙神色一凜,是誰!
青嵐聞聽,略一愣怔,隨即朗聲大笑,轉身推門而出。這世上竟有這樣有趣的事!璿璣閣的血蓮本是假的,水兒一句話竟然讓知情人自己不相信起來!想來當初姑姑她們收手是因為發現小衣身上的赤蛇之毒了,這真真有趣!青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血脈!該死的白鳳族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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