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2 更新時間：10-11-10 09:14
七日之後，太子迎娶側妃惜顏，同日天君立清光為太孫。
好日子啊……
銅鏡麵前，少婦精心裝扮著自己，纖手掠過幾支豔麗貴重的發簪，拿起一支稍顯樸素的花簪插在發間，又從盒中取出一串珍珠項鏈掛在脖間，她戴上珍珠耳墜，描上淡粉的口紅，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禮服穿上。
一切打點妥當之後，門被推開，十名侍女托著洗漱用具和早膳魚貫而入，忽見她已裝扮妥當，驚訝道：“太子妃，您這麼早就起了？”
言采但笑不語，示意她們把早膳放下，正要動筷，卻發現口上已經抹了口紅，她想了想就放下筷子，意興闌珊道：“我不吃了，你們撤下去吧。”
瑤兒咦了一聲，道：“太子妃還是吃點吧，今日的典禮一時半刻是不會完的，不吃東西怎麼撐得住呢？”
言采看了她一眼，依舊淡淡地說：“撤下去！”
春華眼明手快地收拾好一桌的飯菜，吩咐身後的侍女撤下去。
秋碧道：“太子妃，您今日的妝淡了些，要不要再補補？”
瑤兒插口道：“是呀！您看您，頭上隻插了一支簪子，似乎臉色也不是很好。”
言采嘴角一勾，看著她們，道：“是嗎？”她走到銅鏡前，覺得頭發上似乎的確樸素過了，便又拿過幾支花簪插了上去。
“現在呢？”
秋碧點頭說好，她托著下顎看著她的臉，又搖頭說：“您的妝淡了。”說罷上前要為她補妝，卻被言采攔住。
“就這樣吧。秋碧，抱上清光。”她款款走出照思殿，往碧霄宮走去。
因離典禮開始還很早，因此她行得極慢，春華和靜慧相視一眼，心中沉沉地總感覺要出事。
碧霄宮中很多仙家已經到了，若和商兒也在，乍見她早早來到，有些愕然。
“太子妃。”他們紛紛站起來打招呼，言采嘴角微微上揚，含笑走過去，十名侍女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碎步輕移。
一行十一者，盡顯天家風範。
若盯著言采看，總覺得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言采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商兒拉了拉若的衣袖，奇怪道。
若搖頭道：“我看她臉色不是很好，不知會不會出事。”
商兒擔憂地撇撇嘴，歎了一口氣。
吉時將至，天君攜天後飛至碧霄宮，在主位上落座。
樂官們奏起悠揚的音樂，舞伶們長袖翩翩而舞，整座碧霄宮香風陣陣，妙音不絕，仙家們撫掌叫好，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舞之中。
“吉時到！”天官嘹亮的嗓音響起，絲竹舞蹈暫時停了下來，若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言采，隻見她原本就不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碧霄宮門口的的喜悅被吹走起來，沒多久，就見玄黎牽著濃妝豔抹的惜顏走了進來。他們在眾仙家的注視下緩緩走上台階，行至天君麵前。
“父君，母後。”他們齊齊喊道，跪了下去。
天官又道：“太子、太子側妃向天君、天後敬酒！”
言采死死地盯著玄黎，看著他一氣嗬成的動作，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攏了去。
“天君宣旨！”
言采被靜慧輕輕推了一把，忙回過神來跪下。天官瞥了一眼她，恭恭敬敬地宣讀著旨意，末了，對言采說道：“太子妃，請接旨！”
言采低頭接過，對天君天後說道：“多謝父君，多謝母後。”說罷將對著他們行了一個伏禮，久久沒有起來。
玄黎心下一痛，脫口而出：“好了快起來吧！”說罷極不自然地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天君很不滿意地看了一眼他，天後忙順著玄黎的話說道：“好了孩子，快起來坐好吧！”
誰知言采道了謝，又是一個大禮，這才坐了回去。她緊緊捏著手中的天旨，眼神黯了下去。
這道天旨，指定了清光未來的路，也給了她最有力的保證，卻讓她將在孤苦中過一生……
她抬起頭看向玄黎，卻見他也在看自己，然他與她四目相對之後，他又很快移開，仿佛剛才隻是不經意的相撞。
胸口一陣滯痛，手指一收差點抓破了天旨。
“太子妃……”春華擔憂不已地看著她，生怕她忍不下去。
玄黎眼睛隨看著精心編排的歌舞，心思卻一直在言采身上。
為什麼她的臉色這樣蒼白？是不是生病了？今日這個宴席她也許是不願意來的吧……
想起父親剛才的旨意，他又怒火熊熊。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來？為了這道天旨，她就是爬也要爬來吧……
他用力捏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了噠的一聲，嚇到了惜顏。
“太子……”惜顏為她斟滿了佳釀，詢問地看著他。
玄黎回頭，冷冷的說了聲沒事。
惜顏尷尬地回過頭，掩嘴輕咳一聲看著眼前的歌舞。
若將一切盡收眼底，暗暗笑了，在商兒耳邊輕輕說道：“你看玄黎和言采，像不像我們以前的時候？”
商兒不解地看向她。
“明明互相惦記，卻又互相折磨。”若喂了她一口佳肴，“他們之間，隻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就好了。”
商兒咽下美味佳肴，道：“怕就怕……他們不僅不捅破，還要再加幾層。”
言采看著麵前的佳肴瓊釀，一點胃口也沒有。天色就要暗了，他們即將共進洞房，玄霄宮的重芳殿，就是她的新住處。那裏，緊挨著玄黎的朱央殿……
斜對麵大紅色身影動了動，言采敏感地抬起頭，隻見玄黎緊緊握著惜顏的手來到天君的麵前，道：“父君，母後，兒子要和惜顏回去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言采清清楚楚地聽去了。
天還未黑，他就這麼急著要走？
天君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言采，含笑點頭說好。
玄黎拉著惜顏做了一個揖，在仙侍們的引領下走下了台階。
言采無意識地站了起來，天君眉一皺，正要輕叱，卻見她越過麵前的紅木案要衝出去，然還未走出一步，整個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玄黎心情複雜地走在石階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似乎在叫太子妃，他心一驚，回頭間之間言采倒在地上，靜慧和春華等侍女圍在她身邊，緊張地呼喚著她。
“采兒！”他拉著惜顏的手猛力一甩，差點將她甩下階梯去，仙侍們眼明手快地扶穩了惜顏。
“太子……”她伸出手去欲拉住他，卻隻觸及了他鮮紅的喜袍一角，她絕望地望著他的背影。
玄黎大步跑了上去，冷汗涔涔地看著麵色慘白的言采，近了看才發現她麵容憔悴。
“采兒，采兒！”他不顧天君陰沉的臉色，一把抱起她，揮袖間便駕雲而去。
“玄黎！”天君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氣得臉色鐵青，十位侍女相互看看，俱低頭像天君天後伏身一禮，踩著碎步退出去了。
商兒雖看不見，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舉起杯子，以袖掩麵喝了一口，卻忍不住笑了。然她終是有些擔憂，言采真病就算了，若是沒病裝病，不被發現則已，一被發現，以玄黎的性格來看，怕是會更恨她。
除了這樣的狀況，天君吩咐仙侍們先把惜顏帶走，又讓樂官放大絲竹之聲，舞伶們見狀忙舞動長袖，總算把剛才的意外勉強蓋了過去。
玄黎抱著言采匆匆回了照思殿，欲派人去叫晉和，言采卻適時醒了過來，她目光迷茫地在四周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他身上。
“玄黎……”她伸出去的手忽然收了回來，原本充滿希冀的目光沉了下去，喃喃自語，“……天快亮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能多睡。”
玄黎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一把捉住她欲收回的手，道：“不！你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我是真的……”
言采擰著眉坐起來看著他，手摸索著他的眉眼，漸漸回憶起來了。
“喜宴已經結束了……”她忽然大哭起來，靠在他的喜服上哭得肝腸寸斷。
“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這些日子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可是你竟然跟惜顏……你們！你以為我很樂意你成親嗎？如果是這樣，我寧願我隻是一個琉璃宮的侍女！”
“采兒……”他輕拍著她的背，心裏一抽一抽地發痛。
“什麼太子妃，什麼太孫！什麼天後！我統統都不要！”她直起身看著他，一雙眼睛紅得發腫，“如果知道做你的妻子要承受這麼多，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玄黎哭笑不得，他擦去她的淚：“可是你已經嫁給我了……”
聽他這麼說，言采噗地一聲也笑了，她推搡了他一把，倒頭就睡下去，翻過身去不理他，卻無意間給他留了半張床。
玄黎脫去累贅的喜服躺了上來，他從後抱住她，輕輕道：“采兒，這些天我很想你，你呢？”
言采不說話，然她的手卻覆上了他的，笑著閉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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