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28 更新時間:10-10-08 04:11
善伯戰戰兢兢的將煎好的湯藥盛在了白玉碗裏,試過藥溫是否適口再將其呈到白紗帳內。“爺,該用藥了。”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接過碗,宛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一揚,濃稠的藥湯全數喝下了。
善伯默默的接過已經空了的玉碗,靜立於一旁等待裏麵的人進一步的指使。
沉默充斥著整個房間,連善伯這樣老資格的人也不由得兩鬢流下冷汗來。
自從兩年前由晨都回來後,爺就越來越詭異了。或者該說,爺早在八年前開始就再也沒有正常過。善伯清楚的記得,那年當爺知道那個所謂的‘蕭湘’下落後,就不顧一切的趕去晨都,結果由晨都傳來的消息,則是爺與當時的皇貴妃胡蝶交好,可是沒有多久,爺就回來了,黯淡的回來。
過了幾個月,被爺留在晨都的宋致遠回來了,帶著一堆說是皇貴妃送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以及皇貴妃性命危在旦夕的消息。善伯他自從他們的爺建府就在旁邊侍候的了,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爺,然後爺就調動王府裏所有的暗衛帶著他連夜趕路,趕去晨都。
再後來,善伯就連著五年都沒有見過他們的爺了。當飛鴿傳書到了,書上寫著爺在漠北,但下一封又說爺到了西南,好不容易收到消息說爺人在晨都了,卻又傳來了皇貴妃薨了,以及爺為與慕容塵非爭奪皇貴妃的屍身而鬧翻的消息。
當爺再回到府裏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爺雖有野心,但卻一直隱藏在淡薄背後,可這次爺回來以後,就開始密謀奪權。還有的是,爺在求死。
所有的湯藥,隻要你呈上,爺都悉數喝下;要針灸治療,隻要你開聲,爺都全力配合。但爺就是在求死,無聲的、默默的、消極的,他就像在等待有人能結束他的命一樣。
楊貴跨入這間令人窒息的房間,雖然他身為王府裏三大管家之一但他始終都無法像善伯那樣習慣在這間充滿濃重藥味以及薰香的房間裏呆著,就好像多待一刻都會奪走他的呼吸一樣。恭敬的跪下,“爺,宋致遠的晨都傳來了書信。”
紗帳內的人動了動手指,善伯馬上接過楊貴手上的信呈了上去。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著,就在楊貴考慮要不要先告退的時候,帳內的人說話了。
“吩咐下去,整裝,去晨都。”
整裝?!
善伯和楊貴都驚了。
那不就代表要和晨都裏的慕容塵非宣戰?!
“爺……”
帳內的人一抬手,阻止了善伯接下來的話。
“暗地裏行動。”
這刻善伯和楊貴都放下了高懸的心。他們不是對他們的爺感到任何的懷疑,隻是時機還未到,貿然和慕容塵非撕破臉實屬兵行險著。
“是……”
-
我的黑暗中漂浮著,伸手不見五指,五感俱失。
害怕是我唯一的感覺。但,當害怕過後,從未有過的安靜包圍著我。
我感到安心。
在害怕裏感到安心,在安心中藏匿著害怕。
很矛盾,卻真實。一如我們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漂浮了多久,在黑暗與安靜中,人往往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首先恢複的,是我的聽覺。
依舊大多時候是安靜的,唯一不同的,是我聽到了鳥語蟬鳴,以及人聲。
我聽到了春的聲音,她很少說話,大多的時候隻是默默的坐著,或者垂淚。
我想開聲安慰她,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都無法發出一絲的聲音;我想坐起來抱抱她,可是我即使費盡了所有的力氣,身體依舊沉得像萬年的花崗岩,紋絲不動。最後我能做的,就隻有在那裏默默聽著她抽泣,心揪著的痛。
我很疑惑,明明喝下了致命毒酒,等待我的卻不是茫茫的黃泉路……
難道和慕容塵非的孽緣就如此的難以了斷?
我每天聽著春來來去去,偶爾也聽到秋、冬以及致遠的聲音,遠遠的、模糊的,並不真確。
我想,天下間最可怕的就是這樣明明聽到、感覺到,但卻不能表達,一如死人。
我不知道我這樣躺著聽他們說話多久了,一個星期、一個月,或許更長的時間,因為我已經麻木了。春的抽泣我已經不揪心了,秋、冬的談話我也不感興趣了,倒是致遠每次到來都會為我按摩那些稍微恢複了點知覺的手腳我還挺感激的,因為春的力道實在數不夠。
但是,致遠這樣一個大男人來為我這個皇貴妃去全身按摩,是不是有點不和禮數啊?!
不過,他們當事人都不說話了,我這個口不能開、手不能動的人即使有再多的意見又有何奈何呢。
春這個孩子,以前我瘋癲的時候還堅持天天和我說說話,怎麼這會兒就成了悶葫蘆了。
我一邊享受著春那不夠力道的按摩,一邊在心裏腹誹著。
這時腳步聲起,我認得,是致遠的。
不要問我為什麼認得了,如果你每天不時睡著就是聽著來來去去的腳步聲,任誰都會成為高手的。
“我已經飛鴿傳書給九爺……估計是這幾天了。”是致遠的聲音。
“可是……”春的聲音充滿著猶豫。
“沒有可是!寧妃越來越過分,不但克扣幻蝶宮的糧油,就連二皇子的藥也開始有一天沒一天,而慕容塵非終日沉迷在新納的趙嬪那裏,早就不管二皇子的死活!冷相和太子即使有再多的權力,後宮的事也是鞭長莫及。我宋致遠已經白白看著大小姐沒了,我不想連小少爺也保不住!”致遠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差不多都是用吼的。
在他的話裏我捉到了幾個重點,一個是,現在後宮寧妃當家,那皇後喻如繡呢?一個是,慕容塵非又有新歡了,一想到他我的心又狠狠的痛了一把,沒想到人都死過一次了還是沒法將他驅出我的心;一個是,我的兒子月然快要保不住了!
月然,我拚命生下來的孩子啊,我怎麼會把你給忘了呢……
一想到我的孩子,我就使盡了吃奶的力。
動啊!快動啊!
可是無論我再如何的努力,我也隻能讓我的手指微微的一動,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
沉溺在努力中的並沒有留意到房間裏忽如起來的安靜。
“宋侍衛……剛剛……小主子是不是……”春不確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似乎還隱隱帶著點興奮。
“我也看到了……”宋致遠的聲音也來到了我耳邊。
他們怎麼全都湊在我旁邊來著了?!
我想睜開眼,努力一番也隻能讓眼皮稍微動了一下。
“真的!小主子動了!”
耳邊的春忽然呼叫了起來,可憐我的耳朵被她震得還嗡嗡作響。
可能剛剛活動過的關係,我的手指這次能順利的活動了一下,雖然幅度還是很小。
“小少爺……”
我的手被一直手帶薄繭的大手握住了,致遠的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還這麼粗糙?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他剛剛喊我什麼來著?!
小少爺?!
他握住我的手喊的卻是月然,究竟是他神經錯亂了,還是我的聽力出問題了。
急於想尋求答案的我終於睜開了眼睛,強光刺入,眼淚不受控製的流出。
致遠及春的臉近在咫尺,致遠老了,沒刮的胡子顯得他更加的滄桑;春成熟了,烏黑的雲鬢也悄悄的添上了銀絲。
我的心裏發堵,酸楚由心裏延伸至喉嚨。
“春……”
喉嚨像火燒過一樣,火辣辣的。可讓我感到害怕的是,那不是我的聲音,而是一把稚嫩的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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