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613 更新時間:10-09-07 08:03
蓮副局的算盤
金葦瑉總算心有釋然地走出了蓮副局辦公室。她剛拿出手機想給王九哥說明一下回單位要錢的收獲,手機還隻撥到村裏座機的前三位數字,蓮副局就追出門告訴她,說:“局裏財政吃緊,大家就要緊吃。今年的幹部個人補貼,局裏沒有了,縣財政給我們的工作經費全部壓到宣傳部要我們編的《黨員教育讀本》上去了,為了把這筆資金盤活,局裏每人要賣一千本書,抵每個幹部今年的各項補貼一萬二千元,你到辦公室去辦個手續。”說完就回轉身走了,像是一種不懷好意的通報。
金葦瑉聞知此事,心裏很不好受。她想,縣裏文件規定對建扶隊員的生活要關心,可局裏對她怎麼是這個樣子?不是處處關懷照顧,而是處處卡她的脖子。現在回想有些事,她覺得蓮副局是在給她穿小鞋了。自從她與蓮副局拍了一回桌子後,她前腳下去,局裏後腳就要辦公室把她的電腦取走了,說她到鄉下工作,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回得來,電腦用不著了,放在辦公室生鏽。還把她的電話也停了,把她的執法證也收繳了。好像局裏從此以後,對她什麼都不管了,這完全是放了她的冷板凳。
這期間有好幾次,金葦瑉都想找蓮副局論理,可一見蓮副局小墳疙瘩麵部肌肉一聳一聳地,一臉凶相,怕自討沒趣,也就隻好忍著。這次蓮副局給她表態一萬元修公路的錢,她還沒有走出辦公室,蓮副局立馬就要她賣一萬二千元的書,真是精明到家了。金葦瑉剛剛升起來對蓮副局的好感溫度,立馬又降到了零度。
局裏人都說蓮副局的算盤子撥得空。想想也是。
文化局的一把手,由宣傳部的一個副部長兼著。蓮副局從婦聯那邊過來,直接當一把手資曆嫩了一點,縣委宣傳部就下了這麼一著棋。副部長很少過問局裏的事,天高皇帝遠。局裏人的命運基本上掌握在蓮副局的手上,她不是一把手的一把手,所以大家思來想去也隻能忍著,一顆紅心都忍綠了。
局裏的人都說蓮副局人品有問題。金葦瑉還是不相信,她認為蓮副局事多,煩。金葦瑉很理解人,一直記著蓮副局要提撥她的好意。但自從蓮副局找她談話,要她繼續在農村幹時,她就有些覺得蓮副局講話不算數了,捉弄人了。後來,她聯想到很多事,就覺得機關裏的同誌私下議論蓮副局的一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就說前不久,蓮副局主動要給金葦瑉報幾百塊錢的條子。金葦瑉上午準備了,下午組織部考察的人員一走,金葦瑉到蓮副局那裏簽字,蓮副局說:“哪來的這筆開支?”一句話把她抵上了板壁。既使是這樣的情況,金葦瑉都還沒有懷疑到蓮副局的人品問題。她理解人的角度不一樣,善良,忠誠。
這次回單位,金葦瑉忍不住就問了幾個同事關於蓮副局的人品,同事說蓮副局像個瘋子,心眼窄,相當自私,嫉妒心強,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大家的心都已經忍綠了。金葦瑉了解到的幾件事,看麵子上局長好像都是出於公心,但實際上處處都是在卡在壓在損同誌們。金葦瑉想不明白,蓮副局怎麼變成了這樣一個人?同誌們就說:“你是下去了,接觸得少,她本性就是那麼個人,你是不知道,她心裏黑得狠,紮人得狠。”機關裏說這話的人,隻規避蓮副局一個人,其本上公開了。
蓮副局怕司機私下或給別人出車,二十四小時都在給司機打電話,司機無奈,隻好把電話鈴聲調到蛤蟆的叫聲,每隔幾分鍾就呱呱哞——呱呱哞——惹得全機關的人哈哈笑。有人問司機調這麼個恐怖的叫聲,莫不煩?司機說:“我這是以煩治煩。”縣文化局的怪事不斷,這也算一樁。
蓮副局管辦公室,把公章也用一根鋼絲套著拴在了自己的鑰匙串上。有一次她一個人站在局辦公樓下的走道拐角處望風,好像是看一個機關的同誌提著一包什麼東西出去了,就凝心人家偷了局裏的報紙什麼的。不料一飛車搶奪犯,搶走了她的包,包帶又掛住被子口袋裏的鑰匙串,連公章也搶走了。後來,她叫辦公室去重新刻了一個公章,為了防止搶走的公章被盜用,她就在新啟用的公章上,做了一個記號。再後來,因局裏涉及到一個合同官司,法院還誤認為縣文化局啟用的新公章是假的呢。真是嘩天下之大稽,令人啼笑皆非。
蓮副局疑神疑鬼,怕紀檢組長搞她的事,她就先下手為強。她來局裏後,複印了紀檢組長到財務室陸陸續續為妻子治癌症借了還、還了借的重複借條三萬多元,悄悄送到紀委,說他執紀違紀,挪用公款,上個月就把紀檢組長改非了。
蓮副局沒得人性,春上那河水,淹了局裏三個幹部,她哪個家裏也不去看,上麵發下來的救災補貼,她退回去了。局裏新聞出版股股長的弟弟得癌症死了,他弟弟是局裏下屬劇團的一個職工,股長要去省城醫院看看弟弟最後一麵,請示局裏派車,她也不派,說要是上麵來人了怎麼辦?要下鄉怎麼辦?到哪去找車?後來,股長的弟弟死了,她也不去看。臨時要她周轉一點安葬費,她也不借。她這不是傷某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傷了全局幹部的心……
金葦瑉到背後是從來不打聽別人的事情的,這次她是忍不住了。問了,同事給她講了這麼些事實,她心中對蓮副局產生了看法,但她仍然不太相信,蓮副局的人品有問題。因為蓮副局畢竟答應著她的好事,一直沒有改口,老股長退了,她還是有機會的。就是她拍了蓮副局的桌子,蓮副局麵子上也沒有計較。這次又表態給村裏一萬元修路款,還是支持她的。她在心中反來複去地權衡,覺得不能把一個人看死,不能上崗上線。金無赤足,人無完人。
金葦瑉從辦公室裏拉走了一千本《黨員教育讀本》。她不想為賣書的事煩惱,撓亂下鄉的情緒,就盡快把書低價處理或送人了,虧了玖仟多元。
不久之後,單位上的同事告訴金葦瑉,說賣書抵工資的事隻抵她一個人,成本價隻六元,給她抵的十二元,出書的錢也不是局裏的,是機關工委撥的的黨費。局裏剩下的書,蓮副局一元一本地處理給書商了。
金葦瑉聽到這個消息,肺都氣炸了。此後,她對蓮副局的看法,不再是工作方法上的問題了,而是地地道道的人品問題。說嚴重一點,她認為蓮副局肚子裏裝的是一肚子的壞水,長的是一肚子的狼心狗肺。
有人主張金葦瑉跟蓮副局打官司,要回工資。維護自己正當的合法權益。但她冷靜一想,這又何必呢?她畢竟還是她的上司,她的做法是有些刻薄,但放在正席上論理,你不一定論得過她。但這口惡氣,她一時又咽不下,氣到頭上時,她把起訴書都寫好了,但一冷靜下來,她又撕了。金葦瑉覺得蓮副局雖然過份,不近人情,不懂人性,但你就是不好怎麼與她論理。蓮副局的理,總是正的,占上風的。可蓮副局的作派就是遭人恨,遭人嫌,不待貴。這讓金葦瑉太矛盾了,不光思想上矛盾,在打官司這個問題上也產生了極大的矛盾。
要是換一個人,這官司確實是可以打的。但金葦瑉架了幾次勢,都猶豫了。
點撥
金葦瑉在鄉下接到父親病危的消息。她在電話中報告蓮副局,想用一下局裏的小車,回鄉下去看看病危的父親。可蓮副局說:“你也要,她也要,等我給你們每人配一部再說吧。”金葦瑉由父親的癌症想到了同事弟弟的癌症,眼睛水就出來了。她恨自己不應該抱著這麼幼稚的想法,她早就應該要聽同事的勸了,不要找那個沒良心的人。可是她就是不死心,總認為蓮副局是有心情不愉快的時候的,隻要她心情愉快了,哪有不幫同誌們的?
要車這樣的小事,金葦瑉沒有計較,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坐。蓮副局不派給她,當然是有道理的。她也不想在這些小事上,與領導過不去,惹領導生氣,那樣會得不償失。金葦瑉把所有的怨氣、恨心都一口氣忍了。金葦瑉始終相信自己沒有得罪蓮副局,心裏隱隱還存著那一線希望,抱著幻想。
父親因受寒,幾天以後轉危為安了。金葦瑉回到了城裏。這天晚上,正好有時間,她就約出了縣紀委的老同學聶俊到大豪城茶座喝茶。晚餐也就在茶座裏簡單地解決了。保仔飯。女同學相會,話自然多,想到什麼聊什麼,沒邏輯,沒主題,沒目的。說著說著,金葦瑉一溜嘴就說到了蓮副局。沒想到,聶俊一口就插了話,說:“老同學,你那局長也太狠了點,都有點不像女人了,是懷疑狂。到我們這也亂咬人,我把她哄出去了。一臉的橫肉,和她一起共事,是前五百年背時的。”
至此,金葦瑉在頭腦中隱隱約約明白了一點什麼,但立馬又否定了。她想自己怎麼能夠這麼歪想呢?但不這麼想,她又怎麼解釋這下鄉前前後後的一些事呢?一想起這些事,她就頭暈。
聶俊還說:“你還是先忍著吧,紀委這邊我替你照看到,她把你沒得辦法,她是個神經病,胡言亂語,我還不理解老同學?你是我們同學中最古典的。不過仔細一想,你現在這麼搞起對你還有利些,你單位的有些同誌都被她會搞死的。她男人也被她整萎了。結紮了。不尿她了。現在縣裏大氣候還可以,隻要到扶貧點上幹出點成果的,都提了,組織部那邊,我們紀委的這邊,扶貧專幹都提了。”
金葦瑉說:“提不提,我現在都不想了。主要是要遠離那個老巫婆了。”
聶俊說:“到鄉下苦是苦了些,可也鍛煉人的,我到鄉政府也工作幾年的,有失有得。不過,到村裏更苦。特別是女人,到那麼大的山裏是有受不盡的委曲的。有時,還有可能受到意外的傷害,也有可能要承擔生命的風險。”
金葦瑉說:“老同學說得對,到下麵主要是磨性子。要耐得住寂寞。不過我還好,現在和老百姓也建立了感情。工作還是吃得開的。”
聶俊說:“我就知道老同學的上進心,無論幹什麼都不會落後的。”
金葦瑉說:“那股子撞勁早過去了。到那個鄉旮旯裏能幹出個什麼名堂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能糊過來就不錯了。”
聶俊看著金葦瑉舒展的眉頭,不像是消級處世的樣子,就故意盯著她看。中學、省藝時的情景就出現了。那時,金葦瑉是最愛美的,是美的先鋒和旗幟。隻因她長得美,美得大家都公認了,沒有了嫉妒心。聶俊曾開玩笑說,她要是男人,非金葦瑉不娶。可後來,正因為她太美,所以就陰差陽錯了好多機會。因為太美,美得無所適從,後來,她也沒能逃脫“紅顏總是胡亂嫁了自己”的命運。聶俊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幻想中,忘記了眼前的一切。
這時金葦瑉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喝了一小口菊花茶。一股清香拂在了她的長發雲端。她開心地笑了,說:“老同學,看什麼看,花兒早謝了。”口氣是驕傲而中肯的,眼神是迷茫而清潔的。
聶俊歎了一口氣,說:“真想留住那過去的歲月啊,青春多好,讀書多好,初戀多好。”口氣裏好像說的是自己又好像說的是那時的一幫子同學。
金葦瑉說:“過去的,就過去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聶俊說:“你是最愛寫日記的一個人,把過去從腦子裏空了出來,都留在了日記本裏,想起來翻翻,不想合上,真好,不用思想負擔,你真是又漂亮又聰慧。”
金葦瑉說:“你是最善於忘卻的一個人吧,什麼事都想得開,都是往好處想,往高處看,往美處走的人。不過,這善於忘卻的人,也是最善於記憶的人,我看你把什麼都貯存到了腦子這個硬盤裏了。”
聶俊就笑了。說:“老同學就是善於理解人,我真服了你了。”
兩人各自又要服務生添了茶水。彼此說了些家庭、工作上的事情。
說到工作上的事情時,聶俊就對金葦瑉提了些建議。聶俊說:“老同學,說正經的,到鄉下再堅持一段日子,到時有你的好處的。你局裏的那個老太婆,你暫時不要尿她。你搞你的,出了成績,才是硬的,才有說話的地方。要想實現特別的人生價值,就要付出特別的努力,還要無怨無悔。光完成任務還不行,還要創造性地工作,作出一流的工作業績,才能出人投地。這是我改行後,多年來搞行政工作的體會。你可能還不了解,現在的組織部,是盡職盡責的組織部。每個幹部的情況,他們都了如指掌。特別是有個好部長,他比伯樂還伯樂。你不用擔心,做出了成績沒人賞識,更不用擔心,發光的金子會被埋沒。”
金葦瑉說:“我也聽說過,特別是郝部長,口碑相當的好。聽說他也是從基層起來的。很理解下麵的人。”
聶俊說:“郝部長是個有個性的人,你看現在縣直各單位的負責人,除有幾個業務要求很高的單位,其它的哪個單位不是從下麵起來的幹部?他看人看得全麵,又用其所長,所以隻要入了他法眼的人,沒有不是人才的。他配用幹部的那些單位真是一顆螺絲一顆眼的,擰得硬是相當的到位。我們紀委也經常下去檢查幹部作風問題,在這方麵,我體會得相當的深。”
金葦瑉說:“宣傳戰線上也有個例子,原先有人不理解,說組織部把一個鄉文化輔導員用到縣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崗位上了,猜是不是買的官。現在不理解的人都理解了,回想起來,那人用得是準得很,成了全國的基層先進宣傳部長。這是我親眼見到的一個例子。有次我們下鄉演出,我們那領導還為我們演員搬凳子,搭舞台,真的是了不起。”
聶俊說:“這樣的例子多得很。現在的財政局長,是從氣象部門調過來的,年年增長的百分點,充分說明郝部長敢作敢為的用人膽識,辨人識人的火眼晶晶。如果不用他,我們如今的財政狀況誰也說不清楚。”
金葦瑉笑著開同學的玩笑,說:“你要是不上來,早就是副團了。”
聶俊則意味深長的說:“老同學你是不知道,郝部長真是識人到家了。他到我工作的那個鄉隻去一次,就把我調進了城。還莫明其妙地把我調進了縣紀委。我在這裏幹得既快樂又安心,這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現在,我隻想多幹工作,不想多掙錢,也不想要提拔多快。真的,太奇妙了。我一個學唱歌的,不曉得郝部長是怎麼樣發現我生命中隱藏著紀委的密碼的。”
金葦瑉被聶俊說得心襟搖曳起來。自歎,可惜她認得郝部長,郝部長卻認不得她。聶俊也笑起來,如果老同學想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的話,我找個機會帶你去見見郝部長。老同學到時也可來個毛遂自薦。聽說郝部長隻所以能當組織部長,也是他到原組織部長門下自薦的。他既有自知知明,又能慧眼識珠。我們算碰上了一位好領導了。
兩個老同學無遮無擋的談話,很開心。不時發出會心的陣陣笑聲。
聶俊的話,漸漸解開了金葦瑉心頭的謎團,還補給了她新的信心和力量。
金葦瑉當然懂得要想走上特別的崗位就必須做出特別的貢獻這個道理。老同學一點即明。於是,她決定將計就計,把扶貧工作要好好抓一抓,把要錢的路子從蓮副局身上挪開些,把視野放寬些。說不定這還真是一條絕處逢生的路子。方向她也早看到了,可她就是下不起這個決心,她一個女人,此前也沒有想下這麼一個決心,來把自己的未來作為堵注下在這個扶貧的工作上。現在看來是時候了,是有人在逼著她要跳上這個舞台了。就像一場戰爭,逼,才是最後的開戰因素。
從大豪城的茶座裏出來,金葦瑉的心情輕鬆多了。她看流光溢彩的街燈,也不再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她看天上的星星,也是美麗無邊的街燈。
168鮮花店
思路決定出路,態度決定前途。想通了的事,底氣足了,幹起來起勁,辦法自然也就多了。金葦瑉好幾次從村裏回來,都沒有給蓮副局彙報了,她是在回避蓮副局這個小心眼的女人。她想,惹不起你大局長,難道還躲不起你大局長?金葦瑉的舉動,反引起了蓮副局的注意。
聽說占位子的那位副部長要禪讓了。蓮副局在暗地裏采取了一些抓人心的措施。她要局辦公室查到金葦瑉的生日,想效仿外國企業給員工送生日禮物,來控製金葦瑉。可是,這件事,168鮮花店的老板幫她搞砸了。
那次送花的人到半路上把金葦瑉家的地址搞掉了,花就沒送到。168鮮花店的老板,看不起這點沒錢賺的生意,花沒送到就沒送到,這單生意也就未做了。說到底,還是老板看不起蓮副局的為人。具體一點說,就是老板看不起蓮副局親自跟她談生意時的那張臉。花店老板認為,一看見蓮副局那張臉,生硬,就不會生財;小墳丘,就是死人樣子;斤斤計較,一天不災一天災。老板根本不想和蓮副局打交道,怕破壞了店子裏的風水,可蓮副局還是勉強了,老板也沒必要得罪這麼一個不知趣的客戶,也勉強了,最後隻好把給金葦瑉送鮮花的事掛在了那裏。
金葦瑉一直蒙在鼓裏,不知道有這麼回事。蓮副局以為金葦瑉收了鮮花仍在裝癡。兩人幾次到辦公樓的樓道上相遇,眼光都刀子般相撞了,金葦瑉也沒句感謝蓮副局的話。蓮副局的眼睛裏越來越複雜了,目光射人的速度如放箭了,力度也越來越大。恨不得一箭穿心,要金葦瑉死。金葦瑉又不知情,當然就不曉得那目光裏的內涵了。
一次,金葦瑉回城開新農村建設會。蓮副局怎麼也憋不住了,就親自打電話通知金葦瑉回局裏。金葦瑉以為有什麼好事等著她,心裏歡喜了一番。可一到蓮副局辦公室,蓮副局嘴角歪跳了幾下,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說:“村裏反映你最近很少去,要想進步,要搞工作成績,不要搞其它的鬼明堂。”說完,嘴角又歪跳了幾下。
金葦瑉的心立馬一沉,幹燥的空氣驟然就要著火了。金葦瑉欠欠身,撫弄一下還沒有來得及理順的頭發,穩穩神,平靜地說:“蓮局,你這話是不是說得有點過頭了?最近村裏老百姓正在忙秋收秋種,搶收搶種,天經地儀,人誤得,地卻誤不得。工作隊的工作再忙也要讓位於農忙。再說,我提前回來兩天,到縣直單位跑跑,利用開會的機會跑點錢,村裏下決心要修路了。”
蓮副局根本沒聽金葦瑉的申辯,給她戴上了高帽子,說:“你是工作隊,要注意影響。局裏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清楚。你們和我玩,還嫩了點。”這話有些離譜了,誰在玩誰?和誰玩了?玩了誰了?
金葦瑉莫明其妙,不知所以,心急了,說:“我是相當注意影響的,回來的時候,跟村裏鄉裏都說清楚了的,不是隨隨便便跑回來的。”
蓮副局急起了金葦瑉的情緒,就似是而非地說:“那好呀。你工作這麼認真,你的級別問題黨組正在考慮。前不久,你收到一束鮮花沒有?”
金葦瑉狐疑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試著回答:“沒有呀。什麼鮮花?”
蓮副局臉色突變,拿起手機就給168鮮花店打過去電話,鮮花店說明了情況,證實了金葦瑉沒有撒謊。蓮副局在電話中狠狠克了那接電人一頓,立馬通知局辦公室斷絕與168的一切業務來往。然後很尷尬地對金葦瑉說:“沒你的事了。”
金葦瑉看到蓮副局布滿墳丘的臉上勉強擠出了幾片僵硬的笑容,似幾片正在凋零的南瓜花,心裏像吞進了一顆老鼠屎。蓮副局的變臉,就像四川雜耍,豐富多彩,又神必莫測。
金葦瑉退出蓮副局辦公室,回味了半天。才想到這裏麵的玄機。但她馬上就想到了這次意外的很多好處,但願這次送花事件,能歪打正著,解除蓮副局過來對她所有的猜疑就好了。有時,壞事很可能會變成好事。有這麼一出戲,金葦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想局領導還是沒有忘記她嘛。在關鍵時刻,領導還是要爭取她的這一票的嘛。
金葦瑉把這送花的事說給聶俊聽了,聶俊笑得很開心,祝金葦瑉盡快擺脫厄運,過上好日子。現在,縣裏隻要和蓮副局打過交道的人,哪個不說這個地主婆、癩蛤蟆,夠人喝一壺的。
新農村建設會散後,金葦瑉要下村了。蓮副局又主動要給她報銷一千元的招待費。金葦瑉說:“招待費村裏講出的,你能不能給我把補助發齊一下。”蓮副局說:“這是兩碼子事,你跑各單位要錢辛苦了。請人吃幾餐飯,也是人之常情。”
金葦瑉以為蓮副局又變得有人情味了,就把條子準備好了,來到蓮副局辦公室。金葦瑉遞上條子,蓮副局把條子一推,說:“局裏沒這筆開支。”金葦瑉說:“你上午才講報的呀。”蓮副局生氣地說:“我什麼時候講的?”金葦瑉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她後來得知原委,是因為組織部原定那天下午考察蓮副局的時間推遲了。
遇上這些霜打葉的事,金葦瑉哭笑不得。幸好金葦瑉已有思想準備,沒有對報賬這類好事抱多大的希望,隻抱一個僥幸的心理。她一出蓮副局辦公室,嚓嚓幾聲把那幾張條子撕成了粉末,也把蓮副局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同時撕毀了,丟進了垃圾簍子。
至此,金葦瑉把蓮副局的一張三花臉完全看白了,看成了一堆臭狗屎,看成了一口濃痰,再也不想理她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