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94 更新時間:10-12-23 17:11
展陌荻從來不會尊稱別人,這一聲“閣下”真是無比譏誚和刺耳。陽弋立刻想到了所謂的辦法,其實,就算不仔細去想這也該是人人都知曉的辦法,隻是知曉歸知曉,卻沒有人會使用。
“展陌荻,你是個瘋子!”陽弋已經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竟然,竟然在所有酒杯裏都下了毒!如此,果然可以保證讓他喝下彼岸。不過比起他來,隻怕他本人更加難受吧?附骨和彼岸的共同摧殘下,陽弋相信,展陌荻不用走出大門,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接受了對方惡毒的目光以及其中無限的詛咒,展陌荻毫不在意。若是在意,他一開始也便不會那麼做了。身上攜帶的彼岸分量不多,軒墨也早就告知過,那隻是一人左右的分量。
趁著陽弋回避,他一人擺酒的時刻,異常小心的將那色澤透明卻可致命的液體兌入了所有的酒杯。如此不論陽弋選中了哪一隻,都免不了會喝下三分之一的劑量。早就料到了陽弋會事先自備解藥,因此隻靠附骨和夢斷是萬萬不可能的,也是絕對不公平的。這三分之一的彼岸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展陌荻不是醫生,當然也判斷不出,不過這也是他在短短時間之內所能采取的最穩妥的辦法。
至於自己也會飲下的三分之一,卻並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如果非得要斟酌,那也是此行需要付出的代價而已。
展陌荻知道自己時間不多,無論如何也要將手中的東西盡快交出去,好在軒墨就等在外麵,他隻要堅持著走出這間大門。最後看也不看陽弋一眼,他的死活不在自己的關心範圍,彼岸的劑量不足,不知能不能讓他中毒而亡。不過這不重要,隻要能絆住他的腳步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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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毒的事等會再說。”攔下了對方的動作,展陌荻神情堅決,以至做為醫生的軒墨也不得不順了他的意,接過那份協議與兩本名冊,小心翼翼的收入懷裏。看見東西已被妥善收好,展陌荻這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軒墨,這些有多麼重要,你該比我清楚才是。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交給意孤行和暮雲沙。”
“我知道。”軒墨搭在他脈門上的手指在微微發抖,“這下,我可以替你療毒了嗎?”
展陌荻仰躺著,任由軒墨為他診斷。先前看過自己的手,皮膚顏色如常,並不像陽弋那般殷紅到可以滴血的地步,也許是他同時服過彼岸與附骨的關係。然而,他雖不是醫生,也知道這種現象並非好事,隻怕兩種毒物混合之後已經產生了新的變化。
以毒攻毒這種巧合,世上也許真的存在,不過卻輪不到他展陌荻來享受這種好命。兩種不同的毒藥偏偏就能相互克製,那該需要何等的機緣才能成就的幸運?不用自己的身體境況告知,單是看軒墨越漸凝重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凶多吉少。
“能解嗎?”問得異常隨意,既不忐忑也不擔憂。仿佛這一問隻是為了安慰正為他療毒的醫者,事實上對於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經明了。
將先前插入他指尖的銀針慢慢撚出,對於針上沾染的青紫顏色,軒墨看的仔細。好半晌後,才鄭重的吐出一個字,“能。”
這倒是意外了。展陌荻坐起身,軒墨眉間的糾結告訴他,就算是能,也和必然的把握有了很大的區別。於是就算身上酸痛的感覺越加明顯,他還是堅持讓自己坐著,往後躺下的時光還有很多,甚至有可能再也起不來。而坐立的機會,怕是越來越少了。
軒墨苦笑,知道騙不過男人。於是隻能實話實說,“現在就開始療毒的話,有……十分之一的可能。”
“十分之一啊。”展陌荻喃喃著重複,瞥過一眼望向窗外的景致,船隻正向極京島的方向駛去吧?
他們都在那裏。
“十分之一,我也明白幾率的確是小了些。”軒墨懊惱,可是也沒有辦法,哪怕他使盡渾身醫術,想盡一切辦法,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十分之一,還是他誇大其詞的說法,為了安慰中毒已深的展陌荻。“展公子,不管怎麼樣,有可能總比沒有好。我們何不賭上一把?我一定會竭盡平生所學,用盡一切辦法為你療毒。”
目光還是落注在窗外,他們此刻已經在坐在船艙內,海上的風景不斷在眼前掠過,使得眼前的舷窗就如一麵屏幕一般。以前的他又怎麼會想到自己在這個異世,也會有如此認真關注風景的時候。
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們就在極京島,在這艘船航行的前方。
“我……不賭。”微笑著謝絕了軒墨的勸解。
賭輸了,他就再也見不到了。
“軒墨,我有事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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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墨的回憶到此,後麵的事情他不是不記得,正是因為太過刻骨銘心,反而不知該如何講述。搖了搖頭,瞥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人,緩緩閉上了水色的雙眸。
臥床前坐著暮雲沙,幾番想要去撫觸床上之人的臉頰,又幾番被那片蒼白嚇退。那般的脆弱無依,了無生氣,讓他覺得哪怕隻是輕輕的碰觸,都會讓他轉瞬消失了身形。
站在窗下的意孤行,下意識捏緊的拳頭已經泛起酸麻而不自知。聽到軒墨的講述戛然而止,啞著嗓子問了一句,“他拜托你什麼?”
在那般生死攸關命懸一線的時刻,還有什麼值得拜托的事情?就算是十分之一的幾率,他也應該以自己的身體為重。不去看昏睡的容顏,意孤行不是不想在咫尺相伴,隻是知道這已經遠遠超過了自製力可以控製的範圍。若果近了,他一定會忍不住瘋狂的搖撼他的肩膀,想要就此問出緣由——
為什麼不給自己療毒?
怎麼能傻成這樣?
“他拜托我再給他一劑毒藥。”軒墨說這話時,以手抵住了額頭,陰影下看不清表情,隻是那肩膀卻抖了起來。
“你……給他了?”意孤行怎麼也沒法相信。明明已經同時身中彼岸、附骨兩大劇毒,竟然還有人會去討要第三樣?這,真的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麼?
“展公子問我要的是‘忘生’。”公子這般有禮且疏離的稱呼讓軒墨百般費力才叫出口,迎著另外兩人灼灼的目光,竟然忍不住語帶諷刺,即使那兩人之中有一人是他素來尊崇且跟隨多年的焰皇。“如果不是忘生,你們認為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讓他這幾日還能安然無恙,讓你們一點都看不出他的異樣?”
“如果他真的吃了忘生,又怎麼能叫做無恙?”一直沉默的暮雲沙有些哀戚的出聲,他不是醫生,尋常的藥物他或許不知效用,但是這大名鼎鼎的忘生,卻容不得他繼續裝作不知道。
“忘生是一種極特殊的毒藥,其最大的用處就是……是給人……料理後事用的。”手指下攥住的錦被已經扭曲變形,暮雲沙低下了向來高傲的頭顱,床上的人還在兀自昏睡,可他卻不敢再看上一眼。一想到他在何種心情下吃下了這種毒藥,便痛不欲生。“不管是怎樣的傷重病痛,隻要服下忘生,便可以得到雙九的時光,這段時間內從表麵看去健康情況和正常時沒有區別。然而,時限一過……”
暮雲沙再也說不下去。
但是屋內的三人都知道,那未盡之語是——必死無疑。
雙九,十八天。
今天就是最後的,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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