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76 更新時間:10-12-06 17:14
索莫蝶去看元媛的時候,烏雅也在。她坐在元媛的床頭,握著她的手說了許多體己的話,但元媛卻隻睜著一雙眸子凝視著一處。這樣的她,仿若與世隔絕的癡兒。
索莫蝶走進去,侍女們向她請安問好,這聲響驚動了烏雅。她扭過頭來看到索莫蝶,忽而將食指搭在唇間,示意那些侍女噤聲。索莫蝶會意,輕聲問著:“她可好一些?”
烏雅麵色頗為沉重,一雙秀眉蹙在一起道:“哪裏是好。你瞧她,先前那樣活潑的公主,這會兒倒變成了這樣。”說完,又重重歎一口氣,好似她與元媛素來交好。
索莫蝶默然了會兒,才回著:“姐姐也別傷心,公主乃金枝玉葉,是多福之人。”
烏雅點點頭,後起身拉著索莫蝶出了這寢殿。兩人來到花園裏,四處瞧了瞧確認沒什麼人後,烏雅方說:“聽太醫院裏的人說,九公主是食了墮胎藥,才落得今日這般。”
索莫蝶悚然一驚,倒不曉得九公主會出這樣的事情。烏雅微微側身,便瞧見索莫蝶那張發白的臉,她唇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揚了揚,又說:“你說,這後宮是不是越來越不平靜了?”
她這樣問,讓索莫蝶無從回答,但隱隱間卻警惕起來。身在白府裏的元媛都會被害,那麼這大周後宮呢?是否有朝一日,她也會遭了這樣的難?她默默想著,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肚子。她不傻,曉得若查出元媛被害的實情來,這後宮必然是要大震蕩一番。尤其是春華殿裏的白若藍,他日就是依靠元媛才恢複貴人身份,這次不管結果如何,白家算是對不起元媛了,那白若藍日後在宮中的日子必然是不好過。
她微微有些發怵,這樣將事情前因後果過了一遍之後,索莫蝶更覺元媛被害一事,沒有那麼簡單。也許…她停住思考,繼而扭頭看著烏雅。因著陰天的光景,烏雅本白皙的麵龐在此刻黯淡下來,倒是那瘦尖的下巴一如既往地高傲昂著。
“姐姐,從我九歲那年進入雅安後宮學禮儀時,我就一直不懂。”她頓了會兒。
烏雅瞧著她,問:“不懂什麼?”
索莫蝶想了想,複而說道:“一直不懂為什麼那些在深宮的女人要鬥個你死我活,也不懂為什麼不能守好自己的名分,安穩地過完一生呢?”
烏雅一怔,對於任何一個宮女子來說,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幼稚。但是,烏雅還是怔忪住了,她回憶起自己曾在雅安後宮的日子,若不是她娘親被處死,也許她也會像昔日的索莫蝶那樣天真懵懂。可惜了,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娘親懸掛在三尺白綾上,腳上的那一雙繡花鞋蕩在空中…
“嗬嗬…”她莫名笑起來,那樣陰森可怖。“宮女子們要爭鬥,是為了自己或者家族的利益。這天下裏,有誰不會為了利益而去競爭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索莫蝶知她會這樣說,她深深吸一口氣,對著烏雅又說:“縱然那些宮女子們爭到了名譽,寵愛,利益,卻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她們是不會幸福的…你瞧。”索莫蝶指指那高大的,可以遮天蔽日的宮牆,道:“這後宮就像一個牢籠,也許上天像看戲一樣,看著我們這些女人在裏頭爭鬥呢。”
十五年華的索莫蝶說了這樣的話,卻不料在日後竟一語成讖。隻是此刻的她,守著心底裏的與元青的那份美好,在自保裏過著後宮日子,的確寧靜得讓她滿足。
烏雅笑了一笑,道:“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我想這樣淡然的女人不該在深宮中的。”她的話,是對的。
索莫蝶也隨之一笑,不再說下去。兩人處了會兒,便各自回去了。
春華殿,白若藍呆坐在藤椅上,青兒候立在一旁,大殿空蕩蕩,頗為死寂沉沉。她大約想不到,本想算計烏雅的自己,倒被別人暗中擺了一道,元媛出了這樣的事故,要她白家怎麼樣在燕姒立足?
“娘娘,快晌午了,吃些飯吧。”青兒小心說著,自元媛出事以來,她愣是不吃不喝,整個人頓時消瘦下去。白若藍恍若未聞,青兒又重複了一遍,她這才聽見了。
“本宮不想吃!”白若藍本就心煩,現在隻要聽見一點聲響,隻會將壓抑在心底的怒意發泄出來。青兒被她這麼一聲嗬斥,整個人嚇得身子一縱,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娘娘饒命。奴婢隻是擔心娘娘腹中的孩兒…”
白若藍因著幾日未吃喝而有些虛弱,她罵不出話來了,隻揚揚手,有氣無力地說:“你起來,別在本宮眼前晃悠。”說著,自己也起身,朝寢殿走去。獨留青兒俯身在地。
快晌午的時候,陰沉的天空裏終於出現一絲陽光,隨即浮雲散開。那輪紅日露出來,整個大周後宮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生機。才進寢殿的白若藍,又折了出來,她喚來青兒:“你去將郭舍人宣來,快去。”
青兒一愣,想著,白若藍大概又要有什麼計謀了。她一喜,忙從地上起來,一股腦兒地跑去找郭舍人。待郭舍人來時,白若藍已經坐在大殿的香案前,郭舍人跪拜下來:“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別多禮。”白若藍起身走到他跟前,對著青兒示意道:“去外頭守著。”青兒應是,出了大殿將殿門關嚴實了。淡淡的陽光被全數遮了去,偌大的殿宇暗沉下來。
“郭舍人,想必你也曉得了九公主的狀況。”
郭舍人垂著臉,也不與白若藍兜圈子:“奴才知曉一二。”
“嗯。”白若藍說著,又沉默下來,郭舍人微微抬眼瞧去,卻見她沉思狀。他又低下頭來,心中思量著白若藍在想什麼,他一向知道這女人素來不是善良之輩。這次她麵對這樣的大變故,固然很受打擊。她下一步會怎麼做呢?
“郭舍人,我知你怨恨我。我逼你陷害了自己唯一的妹妹,這應該是深仇大恨了,可是你卻還為我所用。”白若藍忽然說道。郭舍人一愣,後回神道:“娘娘,那些事兒都過去了,奴才不敢怨恨娘娘。”
白若藍苦澀笑了一笑,說:“其實,你該怨恨我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如今,我白府裏出這樣的事故,是不是可算作報應呢?”
她似在問他,卻又在下一刻自己回答著:“不管是不是報應,我知道這深宮裏有人要我白若藍生存不下去!郭舍人,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呢?”
“回稟娘娘,奴才覺得是烏貴妃和凝夫人這其中之一。”
白若藍聞言,點了點頭,道:“我爹爹用人一向謹慎,在白府裏根本不會有任何歹人,可九公主卻食用了墮胎藥,這會是放的呢?我現在想不通,但是我知道這肯定和宮中之人有關。”她頓了會兒,又說:“你說是烏雅與索莫蝶,這兩個人雖同來自雅安,但卻有很大差別。烏雅詭計多端,那索莫蝶隻求自保,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倒…有些迷惑了。”
郭舍人何嚐不是,這深宮裏的女子向來是精是怪,哪裏會有什麼真善人。他微微歎口氣,卻又聽得白若藍說:“先不管是誰陷害了我。此刻,我隻能施計以求自保,佑我白府能屹然不倒。”
她說完,從袖口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並將它交到郭舍人手裏說:“這裏有些錢財,你拿去打點太醫院的人,幫我弄一副墮胎藥來。”
郭舍人一怔,忙問:“給誰吃?”
白若藍卻冷笑一聲,繼而直視他的雙眼,道:“本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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