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2 更新時間:10-11-16 17:46
展年風戴著一頂鬥笠低頭行走在揚州城最為繁華的古街上,兩旁熱鬧非凡,不知不覺來到江南最有名的青樓“夢香閣”跟前,這裏是無數達官貴人世家公子的溫柔鄉,也是他年少時常常光顧的地方,如今當紅第一花魁“雲夢”不再是他的夢中情人,這裏也無法再提起他的興趣。
他低下頭繼續趕路,時不時查看周圍的動靜,希望在人來人往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一家看似破舊的文房四寶店鋪裏,立著一個身材修長相貌平凡的年輕人,他從一大早便站在一堆硯台前,一件一件地挑過去,已經挑了一個多時辰了。這家店生意冷清,鮮有顧客,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有心買貨的主,掌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幾乎把所有家當都搬到了他麵前,獻寶似的推銷起來。
年輕人似乎一樣也看不上眼,隻身來到櫃台邊上,拿起擱在台子上的古硯細細地看了起來。“客官,這……這個不賣。”掌櫃的陪著笑臉解釋道。
“哦?為何?”年輕人似乎對此硯頗為上心。
“這是我們家祖傳的,不能賣。”
“易水古硯,難得的佳品啊。”年輕人上上下下端詳著手中的硯台,“此乃‘硯中之王’。”
掌櫃笑著點點頭,道:“客官好眼力。”正說著,門口的響鈴叮當了幾聲,二人齊齊地轉過身去,年輕人微微一震,轉而笑了開去。
掌櫃見今日賓客接踵而來,心中大喜,連忙招呼了上去。“客官……”
來人並未看向他,而是徑直朝那個年輕人走去,取下鬥笠,臉上掛著抑製不住的笑容。“公子,好久不見!”
此人正是“滿大街找人”的展年風,而那個易了容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多日尋找的“故人”賀淩蕭。展年風認出他並不為怪,因為賀淩蕭的背後別著的正是他贈與的紫竹洞簫,這是淩蕭故意留給展年風的信息,生怕對方認不出自己錯過了相見的機會,二人相視而笑,心知肚明。
展年風看著賀淩蕭手中的硯台,眉頭一挑,問:“你買這個做什麼?”
未等賀淩蕭回答,掌櫃急忙打岔道:“哎……客官,那個不賣!”說著撲將了上來,想盡早把賀淩蕭手中的硯台搶回去,卻被展年風伸手隔開。
“三百兩銀子,如何?”賀淩蕭晃了晃手中的硯台,說道。
掌櫃一聽,愣在了原地。三百兩銀子?!他接手這家店鋪五年有餘,因為生意蕭條,平時的買賣隻能勉強糊口,估計再下去就關門大吉。店鋪裏最好的硯台也才五兩銀子,這個公子居然想用三百兩銀子買走自己祖傳的古硯,這到嘴的肥肉豈能讓它飛了去?!
展年風吃驚地看著對方,就算是大名人王羲之用過的端硯也值不了那麼多錢,賀淩蕭是在打什麼主意?
“這……”掌櫃眼珠子一轉,他知道賀淩蕭誌在必得,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該多訛些銀子來,“三百五十兩!”
“成交!”賀淩蕭看向展年風,揚了揚眉毛。
展年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賀淩蕭的意思,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敢情自己是上門當冤大頭來了。“三百五十兩銀子就買這破玩意兒?”展年風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的古硯,問道。
掌櫃在一旁急了。“這位客官,這怎麼是‘破玩意兒’,這可是我們家祖傳的上好古硯……”
“閉嘴!”展年風不滿地喝了一聲,掌櫃立刻噤聲,乖乖地退了一步。
賀淩蕭欺身向前,附耳低聲道:“大俠一向財大氣粗,全身上下窮得隻剩下錢了,就先替小弟付了吧,改日一定還上。”
展年風也拿他沒辦法,就這麼耗下去,他的“淩雲山莊”老底也會被敗光。
付完錢,二人出了店鋪,展年風一把抓住賀淩蕭的胳膊,問道:“你買個硯台做什麼?”
“送人。”賀淩蕭揚起嘴角答道。
“送誰?”
“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
“問那麼多做什麼?”
“你倒是慷慨!我看那東西不值十兩銀子。”
“五兩。”
“什麼?”
“如果隻看它的價值,最多五兩。”未等展年風變臉,賀淩蕭繼續說道,“你有本事拿五兩銀子把世上僅存的‘硯中之王’買來我看看?”
“你幾時變得如此沽名釣譽,要什麼‘之王’,我看你是腦子燒壞了。”
“展大俠,銀子我自會還你,你犯不著這麼心疼。”
“我是覺得不值。”
“我覺得值!”
……
二人鬥嘴鬥到正酣時,賀淩蕭突然身子一震,臉色頓變,一把把展年風拉進一條小巷,攤開手,隻見手掌中躺著一隻被捏死的飛蛾。
“怎麼了?”展年風覺得異樣,盯著他問道。
賀淩蕭咬了咬嘴唇,眸子中滿是寒氣,他猛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叫你別跟著我,為何言而無信!”
展年風一頭霧水,隨後出現的一幕讓他明白賀淩蕭的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他們左側現身的那個人。他心下一驚,此人的內力如此精純,出現得無聲無息,竟連他也沒有及時覺察出來。
來人衣袂飄飄,好不瀟灑,他笑嘻嘻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隨後衝展年風拱了拱手,道:“原來是展少俠!幸會幸會!在下吳嘯天。”
“哦?‘千絕門’吳公子!久仰久仰,沒想到今日得以一見,吳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氣宇不凡。”展年風經常聽劉昀提起吳嘯天的大名,隻是此人長居玉函山上,從未謀麵,但聲名遠揚,展年風暗歎,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哪裏哪裏,展少俠亦是玉樹臨風,天縱英才啊!”
賀淩蕭見兩人一來一去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不禁怒氣橫生,怒斥道:“吳嘯天,枉你‘人中龍鳳,氣宇不凡’,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跟蹤我!快把解藥拿出來!”說著他把死在掌心的飛蛾丟響了對方,隻可惜他內心全無,扔出的蛾子沒多遠就輕飄飄地落地了。
自從那次見麵後,吳嘯天就如同鬼魅一般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眼前,無論他如何易容,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對此賀淩蕭鬱悶不已,以為自己的易容術出了問題。今日他發現身邊多了一隻飛蛾,這才恍然大悟。這飛蛾不是普通的蛾子,名為“玉蝶”,是玉函山上特有的飛蛾,隻對“玉函紫筠草”的味道情有獨鍾,為此有人就特地將“紫筠草”製成無色無味的藥物,讓被跟蹤人服下,無論他跑到天涯海角,毀容易容,都能把他找出來。
“什麼解藥?”展年風大惑不解。
吳嘯天笑了笑,目光停留在賀淩蕭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無奈地搖搖頭,歎氣道:“我爹讓我來保護你,可你卻毫不領請,成天在你的臉上做文章,叫我如何是好啊!”
展年風想起吳世爻留下的那句話——若賀公子有事需得“千絕門”幫忙,他將鼎力相助,萬死不辭——如今又見到吳嘯天如影隨形般地“護著”賀淩蕭,疑惑不已,看這情形似乎是吳世爻一廂情願幫忙的……
賀淩蕭咬牙切齒地還嘴道:“多謝‘千絕門’的盛情好意,在下著實無福消受!還請吳公子先把我這一身的‘紫筠草’氣味解了吧!”擺脫不開吳嘯天的糾纏,他的計劃再完美也得泡湯。
“看來大家是有什麼誤會,此處不方便說話,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吧。”展年風見二人形勢不對,趕緊打了個圓場。
三人就近找了家茶樓,要了個雅間坐了下來。一張木桌將三人隔成了兩邊,吳嘯天在左,賀展二人在右。
“客官,我們這有西湖龍井、黃山毛峰、天柱劍毫、嶽西翠蘭、峨眉雪芽、信陽毛尖……”小二嫻熟地介紹著,沒等他說完,隻聽吳嘯天和展年風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信陽毛尖!”說完二人對視了一下。
“有!客官請稍等。”小二退下。
“解藥!”賀淩蕭顯然來得更直接一些,像刻骨仇人一般怒視著吳嘯天。若說先前的幾次碰麵他麵對強敵有些拿捏不準的話,現在有展年風在一旁,他倒是多了幾分膽。
吳嘯天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放在手心上,朝賀淩蕭伸出手。賀淩蕭接過來,放到鼻尖細細地聞了聞,一口吞下,冷笑道:“看來吳公子有的是辦法對付我,說吧,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花樣?”
“哎,公子這話可真是傷人,我也隻是受父之命……”
“那真是難為你了。”賀淩蕭的損人功夫展年風早就領教過,他略帶同情地看著吳嘯天,大概猜出了來龍去脈。
吳嘯天喜歡的卻是賀淩蕭的這股別扭勁,他的話越尖銳,吳嘯天對他的癡迷就又多上一分。
賀淩蕭也沒有他這份閑情逸致,要說活了二十餘年,他唯一懼怕的恐怕隻有此人了,似乎在他眼裏,自己所有的弱點都暴露無遺,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在吳嘯天麵前已無勝算可言,而且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的武功盡失,想躲都躲不了。
眼下有不少事情要辦,又生怕吳嘯天陰魂不散壞了大事,賀淩蕭心裏如同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做起事來難免畏手畏腳。展年風知道他的難處,時不時約上吳嘯天對酒當歌,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吳嘯天明知道他調虎離山,卻又無可奈何,他心裏真的為賀淩蕭的安危擔心,可惜這份擔憂在賀淩蕭眼裏完全變了味,心中不免黯然。
他和展年風倒是相談甚歡,若不是早把對方列為頭號情敵,也許真會和他掏心窩地結成拜把兄弟,這仇敵易樹,知己難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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