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傳

第一卷 宮變篇  第十八章

章節字數：1981  更新時間：10-09-13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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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兒仍然昏迷在床，夢中人影綽綽。溫柔淺笑的娘，焦急不舍的墨夕，妖魅冷笑的梵音，親和溫柔的容韻，仰頭嬌笑的紅裳……想伸手牽住他們，可無論怎樣追逐也不能靠近那些飄忽不定的人影。突然眼前浮現娘臨死前那一片驚心動魄的暗紅，心一疼，醒了過來。睜開眼，淺鵝黃的帳子，玫瑰紅的絲緞被褥，好陌生的環境。正想掀開帳子下床，簾外傳來一聲嬌喚。

    “姑娘，你可醒了！”靈兒抬眼看去，一個十五六歲極其清爽伶俐的女子端著銀盆含笑立在帳外。女子轉身吩咐門邊小丫環快去通報，回身掀開簾子，擰了手巾，仔細拭著靈兒額頭。

    “姑娘要再不醒，我家公子可真要急壞了。”靈兒心一沉，難道又回到大公子府了麼。正想著，門外輕快的腳步聲傳來，隨著一個醇和的聲音飄進屋內。

    “亦詩，靈姑娘醒了？”熟悉的身影漸漸靠近，依舊暖如春風。

    容韻立在床邊，望著床上眼神依舊帶著些許迷離的靈兒，心內一寬。想起大哥早就派人千叮嚀萬囑咐要好生照顧她，卻又不令她知曉，隻讓自己用二公子的身份留了她在府，細細調養身子。心內暗歎一聲，卻見欣兒抿嘴一笑，屈身一禮後娓娓說道，“姑娘才醒，公子不必如此心急。女兒家怕羞，自是要梳洗一番略用些飯菜後才願見爺的。”容韻一笑，見靈兒已坐起身來，卻黯了一張小臉隻低頭盯著褥上花團，想了想，道，“我倒疏忽，你好生服侍著，我先出去。記著，姑娘才醒不可多進食，倒是先沏些清茶才好。”

    靈兒坐在床上本不願說話，聽得他一番關切的話語，心中一暖，抬頭時，容韻已抬腳走出，輕輕地掩上了房門。亦詩看著他走遠，回過頭來噗哧一笑，“姑娘可看見了，公子這次可真真上心，除了大公子和月瀾小主，我還頭一次見公子這般。”

    靈兒勉強一笑，道“亦詩姐姐，這幾日倒是煩勞你了，如今我已醒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可不行，公子吩咐下的，直到姑娘養好身子，亦詩得看著姑娘吃姑娘睡，疏忽不得的，姑娘就安心歇息吧，不然亦詩可沒法交代啊。”嘴上說著，手裏便端來一盞茶。

    靈兒心想這難不成又要把我留下麼，便開口道，“那姐姐可有吃的？睡得太久，我有些餓了。”早些吃了去見容韻說清楚，自己實在不願呆在這薄情寡義的地方了。事情還是早點說明白的好。亦詩得意的一笑“知道姑娘醒了就備下了，小火慢燉的薏仁小米粥，配著幾樣小菜，極是清淡爽口的，我這就叫人端上來。熱水也備下了，姑娘自可漱洗，胭脂水粉那邊的紅木鏡台上都有。”說完莞爾一笑，轉身離開。靈兒感激地衝著亦詩的背影點點頭，隨即跳下了床。

    用過膳後，靈兒立即央著亦詩帶自己去見容韻，亦詩無奈地去通傳，臨走還不忘囑著將藥湯趁熱服下。容韻麼？那個違背哥哥將自己放走的溫潤男子，那個向自己訴說他哀怨娘親的容韻……靈兒眼前浮現那日轉身入山前最後那個蒼白的微笑，像極了幾案上那盆迎風微顫的梔子花。伸手輕捧花瓣，淡雅的花香迎麵拂來，輕柔似雪蠶絲織成的最光滑的絲緞。

    “靈姑娘……”靈兒轉身，容韻已含笑立於門外。靈兒走上屈身一禮，笑道“多謝二公子這幾日的盡心照料，大恩不言謝，如今靈兒已大好，該是告辭的時候了。”

    “姑娘如此匆忙，莫不是容韻有何不周之處？”容韻也不急，笑著慢吞吞問道。

    “沒沒沒，亦詩姐姐可是鞠躬盡瘁的照顧我，靈兒心裏感激的緊。隻是有些事，急著要辦罷了。”容韻望著她搖頭晃腦地瞎編，一雙眸子靈動活潑，心中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閃而過，一時又沒個頭緒。

    “這不妨。我差人替姑娘把事辦好，姑娘就在這裏安心調養，大哥那邊我自會通知，待姑娘身子好了再回大哥府上也不遲。”想起那日大哥守在她床前，黯然地對自己說“容韻，你能留了她在府就好，她不願回去，你千萬別逼她……”容韻有些心疼，自己從小到大最親的人便是大哥，如今說什麼也要把這丫頭留住，不讓大哥再那樣失落。

    靈兒聽他提起墨夕，心中什麼滋味都有，可是……狠了狠心，道“二公子有所不知，靈兒已被大公子府辭退，正準備返鄉。如今已是孑身一人，再沒有留在這裏的道理。還望二公子行個方便。”

    容韻故作驚訝“咦？如何沒聽大哥提起過？姑娘稍安勿躁，待我去問清楚再走不遲。”靈兒見他煞有介事，心想這問來問去要問到什麼時候，便開口“唉，二公子，容韻公子，你別裝了，我知道是他要你留著我的。他是你大哥，你自然盡心幫著他。可是有些事情並非這樣就能掩蓋過去的。再說能留住我一天，一個月，你能留住我長久麼？”容韻眉梢一揚，好玲瓏的心思，把話挑明了，自己便再沒有理由可編了。不過……心中一轉，笑道“我沒誤會，倒是姑娘有些誤會了。既然大哥辭了你，我雇你可好？郊外最近剛置了一處別苑，正愁無人主事，姑娘明日可否隨我一道去看看？若還合姑娘的意，那便有勞姑娘賞光，把這主事的位置攬了罷。”說完往靈兒臉上看去，隻見她撅了個小嘴眨巴眨巴眼睛瞪著自己。

    半晌，聽得歎息一聲“去就去吧。也讓你好和你大哥交差，也算報答你這兩天的照顧了。”容韻心中一喜，“那地方清新雅靜，姑娘必定歡喜。既如此，姑娘好生休息，容韻先行告辭，明日一早著人來接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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