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24 更新時間:10-09-13 21:50
第三日的傍晚,景宮眉於宇家別莊坐上了去宇家的八人花轎。
花轎前,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皆穿著紅色的短打與襦裙,喜慶的鼓樂聲響徹了越州的街頭巷尾。越州的老老少少都好奇地站在路邊,看著那儀仗盛大的隊伍,互相交頭接耳。
景宮眉頭上的紅蓋頭是臨時找來的紅色布塊,紫俏拿了些五色絲線給她,她花了一日時間才重新繡了一幅鴛鴦戲水圖。紫俏幾次看著她欲言又止,怕是想問那紅蓋頭的去向,景宮眉卻裝作看不懂,隻顧著自己繡著,心中暗自臭罵順手牽羊的宇慶寧。
到了宇家門前,花轎落下,隻聽到那熱鬧紛繁的各種鬧聲中,喜娘的聲音尤為響亮。景宮眉端正地坐在轎內,等著宇慶寧來踢轎門。
宇慶寧此時青絲高挽,頭戴金玉冠,身穿暗紅的喜服,腳蹬一雙褐色雲紋馬靴立在了轎門前,他身後站著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小童,手上捧著個紅漆喜盤,上頭擱著海棠紅彩球綢帶。
宇慶寧看著那緊閉的花轎,又想到了那畫舫上一臉狡黠的女子,不禁輕輕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他黑漆漆的眼眸瞥了周遭的賓客一眼,將喜服的前袍刷得一掀,隨即腳底暗暗運氣,一腳踢向了那轎門中央,他用力很精準亦很有技巧,在別人尚未來得及看清時,那轎門中間就破了一個洞。
“哎呀。”不曉得誰在旁邊驚呼了一聲。
景宮眉原安安靜靜坐著,冷不丁眼前的轎門陡然伸進了一隻腳,那腳還在她眼前囂張地晃了晃方伸了出去,她深呼一口氣,臉上仍舊洋溢著微淡的笑意。誰都知道,這踢轎門不過是成親的一個小環節,寓意在於男方給女方立威,希冀新娘往後要百依百順,嫁雞隨雞。宇慶寧這番作為莫非是為了震夫綱?
轎門一開,小童便將彩球綢帶送到了新郎同新娘手上。宇慶寧抓著那綢帶,眼神卻一直在景宮眉身上打轉,他瞅著她頭上的鴛鴦戲水紅蓋頭,略略撇撇嘴,隨即輕不可聞道,“這蓋頭一點都不配你這身衣裳。”
景宮眉挨著他被牽著走,自然聽到了這句話,她微微蹙眉,想著等兩人獨處時再找他理論。
捧龍鳳花燭的童男童女在前頭帶路,新郎與新娘一道到了前廳,宇華恒看著那身形如此相配的新人,坐在上首滿臉喜氣,胡子也微微得意地翹了起來。陳氏穿金戴銀,在一邊和藹可掬地坐著,眼神看向新人時,飛快閃過幾縷不明的神色,心中暗自念叨這麼好的媳婦兒竟落不到慶岩屋裏。宇慶寧的祖父宇天祿卻躲在房中呼呼大睡,嫌拜堂之禮麻煩透頂。
行跪拜之禮時,新人前麵擱著的是柔軟的大紅布絨團子,喜娘高聲喊著吉話,景宮眉搶先跪在了前頭。宇慶寧一愣,跪下時便借著力稍稍將布絨團子給往前挪了挪,瞧見比景宮眉的團子要前,眉梢挑了挑,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這搶跪前頭說來也是有點講究,據說新郎新娘誰跪得稍前一點,往後便能管住後者。景宮眉蓋頭的臉狡黠一笑,喜娘那聲二拜高堂還在嘴裏,她便也往前挪了挪,宇慶寧沒料到她當真也會和他較勁,待想再往前,喜娘卻道:“夫妻交拜。”
宇慶寧頗有些不高興,搶先拂袖站了起來,身姿歪歪扭扭地同景宮眉對拜了一下,又暗自覺得有些好笑,朝天輕疏一口氣,隨即在送入洞房的高聲宣告下,牽著那頭的人往新房走去。
兩人在眾人簇擁下到了新房前,早有丫鬟將新房門打開了,滿臉喜氣地立在一旁。
新房內的紅漆圓桌上擺著四色糕點與幹果,還有一壺貼了紅紙的白瓷酒壺與兩盞酒杯擱在一邊,當中的龍鳳花燭燃得正旺。
景宮眉坐到了床沿邊上,不禁有些緊張,她雙手絞著那攢了金絲的袖口,深深吐了一口氣,方將那股緊張給壓了下去點。
“請新郎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喜娘笑嘻嘻喊道。
宇慶寧捋了捋自己的衣袖,細長白淨的手指拿起紅漆喜盤內的秤杆,然後鉤住那喜帕的一角,輕輕一掀,喜帕便輕輕落在了床上,露出了景宮眉精致小巧的一張臉來。膚色白膩,嬌腮如玉,一雙清澄的眼水靈靈的,眉間自然暈著一股靈氣,比那日在西湖相見更美上幾分。賓客們見狀莫不是羨慕起了宇家三少爺,開口閉口都在誇讚,景宮眉雖減緩了緊張,聽聞那些誇讚的話語,臉頰早已爬上了一絲粉色,使得那溫婉秀氣的臉愈加多了幾分顏色。宇慶寧心中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刺她的話,此刻硬生生給忘到了九霄雲外。他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看著自己的新娘,直到景宮眉衝他挑了挑眉,他才輕咳一聲,心內惱自己竟被美色所惑。
兩人各懷心思在眾人麵前飲了合巹酒,待喜娘拿了剪子各剪了新人的一縷頭發放進了一個荷包內,成親之禮算是完畢了。
依照越州的風俗,新娘子要待在屋內,新郎則要出去應酬賓客。於是宇慶寧攬了宇慶岩的肩膀,雙雙往廳堂那走去,一眾賓客也談笑著回廳堂落座喝酒,新房內便隻剩了紫俏紫環與景宮眉三人。
“小姐,是不是餓了?”紫俏淡笑著問,將那擱著酒的紅漆喜盤交給了門外守著的丫鬟,紫環則拿了雙筷子遞到了景宮眉手裏。
“唔。好餓。”景宮眉輕歎一口氣,捏了筷子夾起了一塊紅豆酥糕塞進了嘴巴,一臉都是心滿意足的表情。
紫環在旁邊卻是嘟著嘴,眉宇之間似乎仍有些怨氣。
景宮眉托腮看著她,邊吃邊看,卻不說話。紫環被看得紅了臉,忙不迭叫饒,“小姐,你莫要看紫環了。紫環都快氣死了。”
“是誰把我家紫環氣成了這樣?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樣了。”景宮眉笑道,紫俏在一邊隻笑不語。
紫環嗔怒地絞了絞手中的帕子,隨即將床下腳踏上的一雙繡花鞋拿了過來,低聲道,“小姐。這鞋子是宇家丫鬟送來的,原本禮成送鞋,也不過是換新鞋就新範的講究,大抵離不了往後要按宇家規矩行事的道理。可這鞋子卻是小姑所製,小姑乃是閨閣女子,以後定是要出這宇家門的,這立規矩的事哪裏輪得到她來做。更何況這繡花鞋的尺寸小了那麼多,小姐穿上豈不是寸步難行麼!”
景宮眉微微打量了那鞋子一眼,眉間微蹙,卻笑道:“那明日我不穿便是。她這規矩立得沒有道理,我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再來,再不濟她也得喊我一聲侄媳婦不是。”
紫環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小姐說的有道理。紫環這便將那鞋子給收起來。”
“紫環,收得仔細些,免得日後人家尋了這個由頭來鬧事,咱還能拿出個憑據來。”紫俏在一邊說道。
“是是。紫俏最細心了。”紫環笑道。
主仆三人聊了許久,龍鳳花燭也燒了一半,宇慶寧才有些蹣跚著摸進了新房。
紫環與紫俏見狀,立刻將他扶了過去,擦臉洗手悉數弄全了,方關了房門離了那新房。
景宮眉微微皺眉看著旁邊有著幾分醉意的男子,直覺想坐的遠一點。哪曉得宇慶寧長臂一撈,將她抱了個實在。
“相公好歇息了。”景宮眉雙手推拒,試圖將宇慶寧推到在床上。
宇慶寧略微迷蒙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他嘴角一扯,扯出了一個頗為無賴的笑,“娘子好沒道理,今日可是為夫小登科之夜,洞房花燭一刻千金,早早歇息不是正理。”他說著,雙唇便嘟著朝她親了過去。
景宮眉左手往床上一抓,一大把蓮子紅棗塞進了宇慶寧口中。
宇慶寧沒料到她有這一手,有幾顆棗子囫圇吞了下去,他嗆了一大口趕緊起身喝了一大口茶,也不管自己故意裝作醉酒的姿態被識破,隻是一徑瞪圓了眼瞅著自己的小媳婦。
“娘子,你方才可是謀殺親夫啊。”他氣鼓鼓地坐在了床邊,衝她眨眨眼。
景宮眉笑著,“相公身手如此敏捷,宮眉哪怕真想做些什麼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倒也是。你手無縛雞之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想殺我下輩子也是不可能的。”宇慶寧訕笑。
“那相公早點歇息吧。今日一天,想必是極累了。”
“娘子說的是。為夫的確累得要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的。”他湊近了她,好笑地看到她紅了臉,趁著她分神時,細長的手指一挑,就將景宮眉的腰帶給解開了。
景宮眉一驚,一腳踹向了宇慶寧的胸口。宇慶寧順勢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腳,刷刷幾下便將那鞋襪脫了個幹淨。景宮眉纖細白|嫩的玉足轉眼便露了出來,宇慶寧看得眼都直了。
景宮眉怒,另一隻腳迅速踹去,將分心的某人一腳踹倒在了床上。
“娘子,你好急哦。”宇慶寧倒在床上,被那些蓮子紅棗磕得生疼,瞧見景宮眉羞紅的臉,他壞笑一聲,扣著她腳的手一拉,便將她也扯倒在了床上,緊接著一個鯉魚翻身,他重重壓在了她身上,拿了自己的頭發去搔弄她的麵頰,“娘子怎的如此不規矩?”
景宮眉頭上的鳳冠因為發髻被撞鬆落在了床上,烏黑的頭發鋪散開來,添了幾分柔態。她雙手被他壓著,一張俏臉很快憋得通紅。
“相公,我好熱哦。”她故意軟糯而委屈地喊道。
宇慶寧身子一僵,似是觸電般立刻退離,景宮眉趁機坐起了身,巧笑道,“怎麼相公難道不熱嗎?”
宇慶寧輕哼一聲,微微正色道,“我向來對不熟識的女人沒興趣。更何況你是老頭子塞給我的。”
景宮眉挑挑眉,正中她下懷,“那宮眉服侍相公歇息?”
宇慶寧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床。待她離了床,將那鳳冠也擱在了一邊的床頭櫃上,宇慶寧忽然將灑滿了蓮子紅棗的床單一掀,整個給掀到了地下,然後兩腳一伸,呈大字躺在了新床上,雙眼一閉打算睡覺。
景宮眉又好氣又好笑,她笑道,“相公,你讓宮眉睡哪裏?”
宇慶寧不作聲,鼻腔響起了鼾聲,一動不動。
景宮眉站在床邊盯著他看,心中暗自念叨,麵皮果真不錯,長得確有禍水的資本,身量看過去也結實健康,半躺他身上也不算吃虧。於是她合衣爬上了床,將頭擱在了他手臂上,蜷縮得像是個貓一般,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宇慶寧身子卻是一僵,偷偷睜開眼一看,頓覺渾身不自在。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看著那毛茸茸的腦袋卻遲疑了。這一遲疑,景宮眉便睡沉了。他隻好咬了咬牙強自催動自己的睡意。
這時,門外窗欞下,一個花白胡子的健碩老人鬼鬼祟祟地離開了,正是那宇慶寧的祖父,宇天祿。宇天祿翹了翹胡子往自己房中走去,邊走邊念叨,真沒用,連媳婦都搞不定!改天非得好好教他幾招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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