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6 更新時間:10-11-09 09:47
才踏進一步,景宮眉慌忙將外袍重新合上。
宇慶寧卻是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而出了廳,同外頭的小廝吩咐了幾句,那小廝連連點頭,快步往門樓處奔去。
宇慶寧這才重新進了前廳,景宮眉忍著痛和癢坐在那邊,對於他的到來顯得怔忡,也不知他方才是否看出了什麼,她低下頭瞧了瞧外袍,沒有啥破綻,便悄悄鬆了一口氣。心底裏來說,這種悶虧她不大願意讓他知道,總覺得若是被他曉得,一定會被笑話。
宇慶寧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裏頭有些氣,又覺得委實有些無奈與好笑,於是他笑了笑,然後又暗自懊惱地蹙起了眉。
“相公不是回去了嗎?”景宮眉略顯蒼白的臉揚起一抹笑。
宇慶寧氣得樂了,他上前去抓方幾前隱隱帶血的蒲團,手指果真被尖銳的針頭紮到,刺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子,他眸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抬起頭來時卻是氣惱了的笑意,“娘子可真能忍。”
景宮眉見他去抓蒲團時,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定是被他瞧見了,於是也不再裝作若無其事,一張臉鬆了下來,眉間緊蹙,有幾許自嘲,“跪都跪了,傷都傷了,若是中途叫痛,豈不是讓凶手得逞。我哪有這麼傻。”
這還不傻?宇慶寧心裏罵道,眉目間掃去了那分戲謔,難得一臉正經地直直走到了她麵前,俯下身去。
景宮眉嚇了一跳,往後一仰,宇慶寧便順勢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
見她受寵若驚的模樣,宇慶寧有些高興。
“相公,還沒守完呢。”景宮眉提醒道。
宇慶寧剛剛的一點高興立刻又消了下去,“沒見你這麼傻的,名字都記入宗譜了,守不守到最後又有什麼關係。”
景宮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早知道我何必跪的這麼認真。你也不提醒一聲?”
宇慶寧麵色古怪地笑了笑,“你若當場喊痛,誰敢讓你繼續跪。”
嘁。景宮眉沒說話,隻覺膝蓋處的疼痛一陣陣鑽進心頭,她便又咬住了下唇,不吭一聲。
宇慶寧跨出正廳,瞧見那祠堂的年輕管事在廊廡那邊徘徊,慌裏慌張的眼小心翼翼地掃過來,他就冷冷笑了笑,見宇唯過來,便吩咐道,“阿唯,把那帶血的蒲團打包給姥姥送去,便說秦府既是不願納我入族,那便是慶寧沒有福分。還請看在慶寧娘親的份上,饒了我家娘子。”
宇唯神色凝重,隱隱有些氣憤,他大聲應是,然後急匆匆跑進前廳,將那蒲團帶上跟在了宇慶寧身後。
那年輕管事見蒲團被帶走,急得原地團團轉,半響才用袖子擦了擦額際的汗,快步往祠堂的後門跑去。他一走,便有一道身影隨在了後頭。
宇慶寧到了秦氏宗祠的門樓外,紫俏正神色擔憂地立在馬車旁邊,瞧見他們出來,忙不迭備了馬車腳蹬,掀開了馬車簾子。
“姑爺,府裏已叫了大夫,小姐怎麼了?”紫俏急急說道。
宇慶寧低頭一看,景宮眉麵色蒼白昏了過去,他心裏咯噔一下,忙不迭將她抱到了馬車上,吩咐車夫快行回府。
紫俏顧不得他在場,探出手把起了脈,神色卻是一滯。
“姑爺,小姐中毒了。”紫俏說完自己愣了愣,見宇慶寧臉色陰沉,她也不管男女有別,徑直將景宮眉的裙袍給掀了起來。
裙袍下,月白的綢褲已被染紅了一大片,那薄薄的綢緞貼著腿,膝蓋處的紅色愈見濃重。紫俏眼眶一紅,手下卻不見慌亂。
“姑爺,麻煩你回避下。”紫俏邊說,邊將那月白的綢褲撕拉一聲扯開了。
宇慶寧剛轉頭,聽見紫俏倒吸一口冷氣,便也急得轉過了頭。
景宮眉雙腿白皙修長,肌|膚瑩潤滑|膩,但此刻膝蓋處有數十個或大或小的針孔,浮腫了一大片,顏色暗黑,隱隱往上下蔓延。
紫俏還沒來得及反應,宇慶寧手一晃,迅疾地在景宮眉雙腿上幾處大穴點了下去。隨即脫了自己外袍,蓋在了那雙腿上頭,低聲道,“回到府上替她好好清洗下。”
紫俏點頭,拿了手帕輕輕擦拭景宮眉額上的冷汗,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宇慶寧端坐在馬車上,透亮的眸子時不時掠過景宮眉昏睡的臉,神色平靜,看不出所想。
回到了宇府,紫環像是沒頭蒼蠅般在寧馨院院門口轉,她隻曉得有人來報說小姐受了傷,卻不知道到底傷到哪了,急得她額頭冒汗,愣是將大夫給拉到了臥房內。
宇慶寧抱著景宮眉進去,紫環忙不迭奔上前來。
“小姐,小姐?”紫環急急喊道,見景宮眉沒有回應,她又有些無措地回身看向紫俏,“紫俏,小姐怎麼了啊?我怎麼喊都喊不應。”
“中毒了。”紫俏簡短回道,同紫環進屋,服侍著宇慶寧將景宮眉放到了床上。
胡子花白的李大夫便匆忙被宇慶寧一把給拎到了床邊。
李大夫神色凝重,看了看床上人兒的眼,又細細把起了脈,黑白交雜的眉頭緊緊鎖著,卻又鬆了一口氣。
約莫一炷香後,李大夫鬆開了把脈的手,方一轉頭,便看到三張滿是期盼的臉直直盯著他,嚇得他老骨頭一凜,渾身打了個冷顫。他自旁邊的醫藥木箱內拿出了一個白瓷瓶,囑咐一旁的當歸,去煮銀翹湯,再服侍景宮眉吞下白瓷瓶裏的藥丸。
“三少爺,這邊請。”囑咐完,李大夫示意去室外。
宇慶寧點了點頭,使了個眼色給紫環紫俏,便快步走到了臥房外頭的廊下。紫俏和紫環端了熱水、拿了幹淨的布條,替景宮眉清洗傷口。
“如何?”宇慶寧開口。
李大夫摸了摸胡子,語調不急不緩,“三少爺,少奶奶膝蓋處的傷並無大礙,用老夫配置的草藥敷個幾日便能消腫止痛。比較凶險的乃是傷口中的毒。”
“可有藥解?”宇慶寧忙問道,柳葉眉擰了起來。
李大夫點頭,語氣裏帶了股執拗,“既是老夫看的,哪有解不了的道理。老夫配有祛毒丸,少奶奶隻要連服七日,便能徹底將毒去除。方才那白瓷瓶裏的便是祛毒丸。”
宇慶寧鬆了一口氣,柳葉眉舒展開,口氣也緩和了些,“那是什麼毒?何處凶險?”
“此乃落土笑,由藏紅花、麝香等藥材配置而成。尋常的藏紅花等不過是有使懷喜之人落胎的藥效,但此落土笑裏摻了一味少見的毒物,那便是嬰孩胎毒,嬰孩胎毒一旦與藏紅花溶在一塊,便有了了不得的毒性。落土笑對男子無害,但凡女子中了此毒,毒性發作後身體無恙,但終此一生無法懷上子嗣。因此落土笑也稱斷子恨。少奶奶膝蓋處滲入了此毒,幸好那處的大穴被點,毒性尚未延至胞宮,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李大夫嘖嘖歎了聲,“如此凶險的毒,向來隻在西南野蠻之地的妓館裏才會有。未曾想,越州竟也有麼?”
李大夫有些神遊,宇慶寧卻冷了一張臉,是誰想讓他斷子絕孫?
“這配毒之人,可能認出來?”宇慶寧發問。
李大夫直覺脖子涼颼颼的,忙拉回了思緒道,“方才老夫診脈時發現,少奶奶體內的落土笑發作極為緩慢,想來並不是擅長用毒之人所配。三少爺若是要查,隻需查探下附近誰家新夭折了嬰兒便是,那人定是買下了死胎……哎,少爺你去哪?”
宇慶寧冷著一張臉往寧馨院院門外走去。
李大夫正有些迷茫,臥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紫俏也是一臉冰霜,她掃了院門一眼,低聲說道,“還請李大夫開了藥方子好讓少奶奶敷在傷口。”
李大夫一聽,連忙點頭稱是,他自隨身背著的醫藥木箱內取了筆,然後將紙鋪在廊下的長凳上,狼毫筆唰唰唰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了紫俏。
“這方子不會對毒有所影響吧?”紫俏問道。
李大夫立刻翹了翹胡子,“老夫開的藥怎麼可能會有差錯?!”
“如此甚好。冒犯了。”紫俏回道,出了房門啪嗒將門給合上了,然後拿著方子也往院外走去。
李大夫在原地站了站,心裏有些憋氣,竟被個小丫頭給質疑了。他豎著眉頭也往院外走去,院外頭候著的醫童急忙接過了他的醫藥箱子,李大夫絮絮叨叨了幾句,思維又回到了落土笑上麵。
秦府的仙荷院內,宇唯神色恭謹地複述了宇慶寧教他的那番話,然後將那個帶血的蒲團給放到了院內的地上。
“還請夫人替我家少爺少奶奶做主。”宇唯看到王氏皺緊的眉頭,急忙一臉難受地跪倒在了地上,聲音哽咽。
見宇慶寧不親自來,王氏有些不悅,她遞了個眼色給旁邊站著的吳媽。吳媽心領神會,上前去檢查了那個蒲團,才一摸,便覺手指尖上痛了痛,她細細看了看,便回到王氏耳邊回了幾句。
“你放心,此事我定會查個一清二楚。”
宇唯有些急,果真被少爺料到了,王氏考慮到是秦府裏的人惹的事,就會顧及麵子因而沒有什麼積極性,他正欲再說幾句,有粉衫小丫頭匆匆忙忙進了仙荷院,然後在綠禾耳邊說了幾句。
綠禾臉色大變,忙走到王氏身邊細細說了。
宇唯豎長了耳朵傾聽,聽到了“中毒”、“子嗣”幾個詞,心裏頭一驚,少爺讓他渲染少奶奶的傷勢,莫非少奶奶真個傷得不輕?
他正胡思亂想著,王氏臉色陡然一沉,她怒喝一聲,“去!把祠堂管事給我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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