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4 更新時間：10-09-23 11:07
登基大典如期舉行，除去最華麗的龍袍，一切都顯得那麼寂寞。越是站得高，就越寂寞，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麼？
君王閱兵，一萬精兵羅列城外，新皇雙手張開，眾人便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重重疊疊，一直傳到很遠，很遠。
不比大殿上的莊嚴和熱鬧，後宮冷清許多。該到前殿去的都去了，或許還有些為了晚上的宴會緊張準備，剩下三三兩兩的人默默散步。禦花園的一角種滿了薔薇，很偏僻的一角。新皇後不喜歡這種花，卻不知道它們為什麼還能開的那麼燦爛。
梁妃舒了一口氣，該是高興，還是傷悲呢？
皇上終於登基了，從此，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又開始多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隻要皇上高興，她一個為人妻的，還奢望什麼。出身貧寒的她，能在後宮有如此地位，她真的，不想再爭什麼。
巧合，在這個偏僻的小路還能遇到熟人，梁妃朝清明點了點頭，笑了笑。
“晉王妃那麼有興致？不為今晚的宴會準備準備麼？”
清明和梁妃的感情不見得好，便也冷冷回答，“梁妃你不也是麼，同樣都是側室，準備再多，也沒有什麼用吧！”
“哼！”梁妃笑笑，“我出身微寒，能有今天已經很好了。王妃是大家閨秀，自然不同。”
“沒什麼不同的，王爺對我專情，這就足夠了。”言外之意，便是晉王妃無論如何都隻有一個，而皇上的三千佳麗，什麼時候才能數完？
“我還有小皇子，有他陪我，王妃您有什麼？”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清明的臉色自然不好看。淸曲出事到現在，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也沒有高興過，梁妃這個時候冷言冷語，從前再溫和的她，也開始伸出了刺來。
“對啊，大皇子一被封太子，梁妃您不是要入土為安了麼？”先皇早有規定，太子的生母，必須在太子冊封時候賜死。
此時變成了梁妃臉色不好，瞪大了眼睛看清明，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眼睛小就不要學瞪人，嘴巴笨就不要學罵人。你在後宮一點背景都沒有，別說你要對付誰，別人不對付你就好了！”清明此時的心情有那麼一絲愉悅，勝利的喜悅。
“皇上……”
梁妃還沒說完，清明就搶了話去，“別說皇上寵你，再過幾年，等你老了，容顏憔悴了，你還有資本麼？就算太子冊立了，你去了，誰能護著太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梁妃有點動搖，清明靈機一動，說道：“如今你必須有個靠山，我也必須有人幫我，而我們又不會有利益上的衝突，為何還要為敵呢？”
梁妃沉思，半晌，清明又說，“我不過是看當今的皇後不順眼而已，你也知道我和她的矛盾，我隻要你偶爾幫我做點事。自然，今後你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你，否則，你就真的沒有靠山了。”
“你的趙家……不是也沒落了麼？”說到靠山，清明也沒有。
“所以我們要聯手，趁我們都還得寵，把一些人，一些事，處理完。”那是梁妃你真的還得寵，而我，趙清明，不過是表麵上的，那些給你們看到的假象。而真正的趙清明，在晉王府裏，隻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王妃，晉王的愛，晉王的情，都不屬於她。
“我要想想……”
“隨你，不過我希望，你想好的時候，不是你快死的時候。”趙清明輕輕摘了一朵薔薇，放在鼻前嗅了嗅，又說，“果然不香，薔薇就像野花，生長快，開的燦爛，卻不是很美，不過……很多刺。”
夜來了，眾人期待的夜宴，也開始來到了。
不同於白天的登基大典的莊嚴，晚上的宴會顯得隨意了很多。許多大臣帶了家眷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坐在大典中。夫人們華麗的裝飾一點都不掩飾地在比較自己的身份，而小姐們三三兩兩在珠簾後麵偷偷望外麵年輕的公子和朝臣，唯一安靜的，是晉王那一個角落，隻有清明安靜陪伴，兩人說話，都甚少。
如果說他們恩愛，怎麼會連最基本的話語，都很少說；如果說他們不恩愛，5年來晉王一直保護清明，而且沒有再娶一個妃子。
而今晚得意的一角，便是新的皇後，曾經的太子妃，她的家人，她的族人，都在每一個角落一同得意。
皇上明顯沒有預期的高興，或許真的有點累了，就連行酒令，他都懶得弄。
大殿中央的舞女一個個婀娜的身子在擺動，時而拋去一個動人的眼神，也沒有能勾到皇上的回應。於是周而複始的舞蹈，不斷的變化，讓人有點頭暈目眩，第一次覺得這樣美麗的宴會的舞蹈，讓人厭煩。
好像快點結束，好像離開……
正當皇上恍惚的時候，國舅站了起來。
“陛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耐煩間，皇上側著頭傾聽。
“愛卿但說無妨。”
“臣有一個侄女，今年年方十五，正是婚配好年齡，人也長得秀麗。臣想求皇上恩準講她許配給晉王！也剛好解決晉王的子嗣問題。”
這聲音落下，原本很喧鬧的大典頓時安靜了許多，隻有琵琶聲還在繼續。
晉王也抬起了頭，這些年，他甚至不願納一個側妃，何況給他許配一個正室。
“皇弟什麼意思？”覺得有點頭疼，皇上還是把這個包裹丟回了晉王身上。
要是以前，他肯定拒絕，可是如今皇後實力太大，幾次明顯朝堂上的挑釁，他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國舅的好意，臣弟自然不會拒絕。不過清明最近有喜，臣弟還是想等她臨盆後，再討論婚姻大事。”
有喜？清明也愣了一愣，她什麼時候有喜了？
不過最起碼的表麵功夫她還是會裝的，錯愕隻有一瞬間，她馬上擺出了一副羞答答的表情，讓大家肯定這個事實。王爺，您為什麼一直，都要這麼嗬護我呢？
一邊是熱鬧喧騰，一邊是安靜如初。
淸曲還是靜默地躺在床上，身體好了許多，一個人想活的時候，連生病的時間都會縮短。
兩天，她想清楚了許多事情，也下定了一個決心。很多夢，很多過去，都是過去了，今後的路，還要自己去走，自己去闖。
伺候她的宮女大多都出去忙了，今天明顯到處都不夠人手，唯一剩下來的一個，忙著給她放水。自從天牢出來，她都沒有好好清洗過，身上的味道應該很重了吧！
“趙小姐，水已經放好了，我摸了一下，水溫應該適合您。”
她打量過這個宮女，十七八歲的樣子，和自己的不相上下，可能是進宮太久，她做事一直小心翼翼，笑起來，還有一個酒窩，甜甜的。
“扶我過去吧！”淸曲慢慢起身，由那宮女扶著，慢慢走向浴盆。
“你叫什麼名字？”
“初七……”
好奇怪的名字。“那你姓什麼？”
初七搖了搖頭，說道，“我五歲進的宮，都已經忘記了，老太監和我說那天剛好是初七，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那個年級來到這個深宮大院，難怪那麼精明。
笑了笑，淸曲把手中的玉鐲子遞給她。“謝謝你照顧我。”
翡翠玉鐲，價值連城的東西，是她一個小宮女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還需要你多多照顧。”
初七微微一笑，這樣的場麵她聽多了，不過第一次降臨自己身上，還是一個這麼溫柔美麗的女子。
“趙小姐盡管吩咐就是了。”初七撒了點花瓣進去。
溫和的水溫，趙淸曲閉上了雙眼，享受這一寧靜的時刻。隻怕從此之後，這樣的日子，都不會再有了吧！
“那，你想幫我把那套衣裳扔了吧！”淸曲沒有睜開眼睛。
初七點了點頭，便抓起衣裳出去。
甘泉宮滿是華麗的衣裳，都是這兩天送進來的新衣裳，想來皇上對這個趙小姐還是不錯的。初七再看一看翡翠玉鐲，便放進了腰間，快步出去。
宴會持續了很久，醉的人有很多，也許有人是真的醉了，也許有人裝著醉了。
這裏是皇上最不願意來的地方，也是後宮嬪妃中，最喜歡的地方。棲霞宮，曆代皇後的住所，裏麵富麗堂皇的不僅僅是因為金玉的點綴，更是因為這個至高的權利。
這裏，還有他最難過，最感動的回憶。
他不應該立為皇儲，他的生母不應該那麼早生下了他。晉王，不過比他小了半歲，而今後麵臨的，便是梁妃的離去……
“皇後，你該為朕生個皇子！”皇上含著醉意說道。
皇後笑了笑，說道，“皇上要臣妾做什麼，臣妾便怎麼做。難道皇上不喜歡臣妾的小公主麼？”
喜歡，每一個孩子他都喜歡，但是隻有皇後生了孩子，把他立為皇儲，才可以拋開皇後。
“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兒子麼？”皇上一把拉過皇後，有點不客氣地說。
可惜皇後還是沒有知道皇上的想法，這樣的粗暴，反而讓她恢複了年輕時候的嬌滴滴的羞澀的表情。
“陛下……”皇後輕輕依偎在他身上，不禁激起他一陣厭惡感，卻馬上被心中的希望蓋下去。
“朕已布告天下，今日登基，大赦天下。”其實他是有私心的。
可是皇後全然不知，還享受在如今的幸福中。“隻要皇上您高興，臣妾什麼意見都沒有。”
又是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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