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78 更新時間：10-10-08 17:33
太陽漸漸西斜，說是要回房休息，轉念考慮到格斯的事始終讓她難以放心，已經過去兩天了，雪莉現在一定很著急想知道他的情況。最後還是決定先寫封信給雪莉，要她不要擔心。她想再過兩日就跟伯瑞斯申請帶格斯出去。待差人把信送出去後，格斯又跑來找她了，跟這個少年聊了好久，新月也把她和雪莉認識的事告訴了格斯，結果格斯一發不可收拾地詢問起雪莉的狀況起來。直到他的老師來了，他才肯罷休。這時她困得不行了，回到自己房間，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隻覺得臉上癢癢的，她下意識地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哪知這非但沒效果，反而更加癢了，原本好好美夢驀然變成糾結的夢，愜意的表情轉然消逝，取而代之的緊蹙的眉頭，和難受的表情。
終於受不住了，新月猛然睜開眼，夢境也隨之煙消雲散。而然她對上的是一雙饒有興致望著她的紫色眸子。打擾她美夢的正是絲絲紫色長發，沒有多想，她很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一臉嚴肅道：“你給我起來。”
男子麵帶笑意，一言不發，直起身子，他靠坐在床頭。
“誰讓你進來的？”新月一見到他就火大，不談他甩了多大的麻煩給自己，單是打擾到自己的美夢，她就打算不給他好臉色看。
“我敲了門的，”伯瑞斯解釋道，“沒人回答，所以就直接進來了。”
這是他的眸光落在了新月的手上，前兩天還一直綁在手上的繃帶悄然消失，而整個手臂白皙如初，不留絲毫痕跡，完全不像是被粗鞭抽打過後鮮血淋漓的樣子。
“你的傷好了？”伯瑞斯明知故問，他隻是提一提這事。
新月低頭看了看自己原來那綁了好久的繃帶的手臂，那是她自己解開的，因為午後她仔細研究過，傷口似乎痊愈了，就幹脆直接解下繃帶，這樣活動也方便多了。她不得不佩服伯瑞斯的藥，原還以為會留疤的。她點點頭，道：“嗯，我看差不多了，就自己解下繃帶了。”
伯瑞斯也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愈合了就好，還好你遇到了我這個貴人，否則那一鞭子下去，不留疤才怪。”按理來說，這樣的傷要完全愈合至少得七天，可是她隻用了兩天……
經他一折騰，睡意全沒了，新月隻好也坐起來，和伯瑞斯並排靠在床頭。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就回來，心裏正醞釀著該如何興師問罪。
“你把那麼個麻煩的包袱留給我，我幫你解決了，你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一下？”新月看似調侃道。
伯瑞斯笑著搖了搖頭道：“是的是的，你確實幫我解決了不少，這下奧斯汀的人不會再來煩我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可以把。”
新月正色，詢問道：“你知道多少過程？”她訝異的是，如果不知道她和奧斯汀的人全部的對話，是不可能推出奧斯汀家族的人不敢再來打擾他。伯瑞斯又不在場，如何能推理到這個？
“全部。”伯瑞斯簡單道，“我聽克萊爾說的。”
“全部？”新月不明白他所謂的全部指得有多具體。
伯瑞斯淺笑，到：“一字不漏，克萊爾是這麼回答我的。”
新月很是驚愕，她早就料到伯瑞斯的手下絕對是個個懷有絕技，想不到克萊爾居然有這麼超人的記憶力？看樣子她得提防一下了。
男子一臉戲謔道：“看你那難看的表情，不要瞎想，把克萊爾放你身邊是為你好。”
事到如今，能被人知道的別人都知道，不能被人知道的他全都知道，新月無奈，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歎息道：“你的臣子還真是夠能幹的。”說罷新月起身下了床，因為先前太困了，衣服也沒換就這睡著了，現在身上亂糟糟的。她拍了拍裙子，盡量把它們理順。
伯瑞斯望著她，斂起笑容道：“新月，以後不要隨便把你那勾魂的眼睛拿出來嚇人。”
新月愣了愣，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須臾，無奈地暗笑，那個克萊爾，連這個細節都被她記下來了，真是個可怕的人。“為什麼？”她問道。
伯瑞斯不再靠著，正身麵對新月，仰首道：“因為會很嚇人。“
她正好奇會有什麼不妥，哪知得到的是這麼一個答案，轉念想到什麼，立刻反駁道：“你少來，你沒見過怎麼知道會很嚇人。”
男子幹笑兩聲，道：“好吧，開個玩笑而已。但是還是最好不要這麼做了，確實有些危險的。”話到後半句，也斂起笑容，語氣異常認真。
新月聽他怎麼說有幾分詫異，問道：“不是說，隻要不使用魔女的力量就不會被人察覺嗎？”子夜跟她說過，隻要不打開門，不握住那把劍就不算魔女，更別提使用魔女的力量了。
伯瑞斯點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要知道星塔的神官不是人類，他們已經超出人類的範疇了，簡直就是一個個怪物。他們有多少斤兩我不清楚，但絕對會比傳言的厲害上好多倍。你雖然沒有使用魔女的力量，可那眸光使你獨特的殺氣溢出不少，神官的鼻子比狗還靈敏，被他們問道就不好辦了。”
被他這麼一說，新月都不知道該笑好，還是該嚴肅地表示讚同。她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你這句話要是被神官聽見了，他們肯定比起我先不放過你。”
伯瑞斯根本不在意這種事，一笑而過：“沒問題啊，他們要是來找我算賬，你自己先跑好了，你看我多麼為你著想，連後路都給你想好了。”
新月對他做了個鬼臉，真是敗給這個人了，他這樣子哪裏是人們傳言的偉大的二王子，根本就和偉大掛不上鉤，隨即便感歎道：“嘖嘖，你看你這樣子，哪裏像個王子。我估計做你的臣子成天都會很歡樂吧。當然，前提是他們能不像克萊爾和克勞德那樣一板一眼的。”
紫發男子聽罷，微笑著，或許是出於有心，或者是無意，道：“那你來做我那個不會一板一眼的臣子吧。”
新月愕然，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而且伯瑞斯這句話她可以認為這是在邀請她嗎？驚愕霎時消失，她怔了怔神色，道：“不要。”
這無情爽快的拒絕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何況他早就知道結果。“你不是說會很歡樂嗎，那又為什麼要拒絕？”伯瑞斯好奇地問道，他隻是想知道理由。
新月微微一笑，道：“我想要的人生有兩種，要麼離開這個世界遠遠的，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流浪者，大自然就是我的歸宿，今天可以睡柔軟的大床，明天可以睡冰冷的街頭，沒有什麼可以約束我，想去哪就去哪。但是如果我入世了，那麼就一定要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因為隻有如此，我才能確保沒有那些貴族，王族拿無謂的等級製度捆綁我，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們用這個捆綁我想保護的人。”
男子俊美的臉龐上笑意漸漸隱去，道：“為什麼不是不讓他們捆綁全天下的人，而隻是你想保護的人？”
新月望著他，淡淡道：“因為我知道，我救不了全天下人。以前確實自欺欺人地這麼想過。但是現在，我隻想保護我身邊的人就夠了。其他什麼我都不需要。”
“那麼報仇呢？”伯瑞斯問道。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連自己是如何成為魔女的他也知曉。“你很清楚，像我這樣做一輩子流浪者是不可能的，我從成為魔女那一刻起，就注定和這個世界的融為一體。我已經入世了，所以，如果要站在那個頂端的位置，我必須鏟除那些現在坐在高享樂的人。這不也正是為她報仇了嗎？”
“你真是一個活在仇恨中的人，”伯瑞斯意味深長道，“你所想要的一切都是因為那份仇恨而生，你活下去的動力，也都來自那深深的憎恨。不過，或許你和那些純粹的複仇者不一樣，因為你恨的不是某個人，更是這樣的世界。”
他沒有說錯。新月笑而不語，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知道伯瑞斯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怨恨這個世界，十有八九不是吧，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得罪他。但是他對她了解太多，又如此精明，自己的想法他都了如指掌。
少女一直都在沉默之中，而男子望著她有些失神，她確實不一樣，和其他人不一樣。
漠然，他語出驚人。“你要不要做我的王妃？”
少女猛然神回伯瑞斯，一時語塞，他的表情嚴肅，這是告訴她，他沒有在開玩笑。
伯瑞斯繼續道：“做我王妃吧，我給你想要的生活，從此沒有任何東西束縛你。”
新月愣了半晌，如果她做了伯瑞斯的王妃，如果伯瑞斯的野心成功了……驀地，她收回雜亂的思緒，接應著男子的視線，露出一抹平淡的微笑。“如果我要你隻能納我一人做王妃，從此不再有側妃。你也願意？”
男子以同樣的笑容回應她，沒有絲毫猶豫：“可以。”
新月頷首，低垂眼簾，嘴角依舊帶有一絲笑意：“我的能力就那麼令人神往，你連愛人都可以不要？”
男子點頭應道：“是的。”他想要她的能力，成為他的利爪，為此，她想要什麼他都願意給。盡管他知道她的答案。
“我不要。”新月斷然拒絕。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知道隻要做他的王妃，她的心願就有可能實現，明明說好的，隻要站上那個頂端的位置就好，但是她還是拒絕了。她終究無法忘記當初和那個少年的約定，哪怕那個約定少年早就忘卻，她會一直堅守，直到約定的期限來臨。空氣似乎是凝固了，兩人相互對視，眼看就要成一個僵局。
“殿下。”門外呼喚聲伴隨著幾下沉重地敲門。
僵硬的空氣被打破了，伯瑞斯視線卻仍然沒有從新月身上移開。“什麼事？”他問道。
“瓦茨家族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克萊爾的聲音傳入房間。
男子這才收回他的視線，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馬上來。”說罷起身麵對新月。
他低頭摸了摸新月的頭，道：“我會說話算話，隻要有哪一天你轉念想答應了，我就會立你為我的王妃。”
語畢，轉身離去。隻聽門的開合聲音。頓時房間寧靜得出奇。新月如釋重負地做回床上，王妃嗎？她用手臂蓋住自己的雙眼。她明明可以答應的。可是不行。
伯瑞斯的腳步聲回蕩在長廊裏，身後跟著克萊爾。然而他的思緒完全不在此處。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拉攏新月，因為新月是那個人的人，那個人永遠都會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換句話，新月早就是他這一邊的人了。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那些話。為什麼呢？他隻是好奇，為什麼一個人口頭說的和做的終究不一樣；他隻是好奇，為什麼一個一百年前的約定可以讓兩個人死守到如今；他隻是好奇，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堅定不移的感情嗎？
愛情？伯瑞斯淡淡一笑，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太遙遠太不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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