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80 更新時間：10-09-12 13:55
有錦瑟在沙洲的日子，無端感覺過了很久……很久……
自己和他隻過了五十來天的共同生活，記憶卻被填的滿漲。
更之前的事，早被抹的很淡……很淡……
在兩人共度的第五十八個夜晚，絕響出現在沙洲上，敲了門，手上拎著一壺酒。
看到絕響，無端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替錦瑟擔心，絕響也是因為擔心錦瑟和他才會來這裡吧…。。。
無端「讓」錦瑟趴在餐桌上，替他披上小袍，自己到廚房炒下酒菜，絕響抱來小爐溫酒。
兩人默默的喝著酒，目光沒有什麼交集，心裡想著同一件事。
開口，也隻是「要」錦瑟吃點小菜。
直到夜深，絕響才放下酒杯，認真的看向錦瑟。
「你記得你的華年嗎？」
沒有反應。
「你記得那個孩子嗎，華年？」
「如果記得就點頭，要是不記得就搖頭。」孟無端沒把握的問。
兩人注視無神的錦瑟。
良久……
良久。
下巴，輕輕點了下。
若不是兩人看得仔細、看得深，或許無法察覺那些微的動作。
「你想見華年嗎？想就點頭。」這是重點。
能到沙洲上的沒有人，隻有非人的傢夥以及亡者的魂魄。
小華年是後者。
在錦瑟離開後的第十天，鳳華年的陽壽用盡，出生後沒有得到適當的照顧，營養不良的直到近了鳳府，就算有意的替華年調養身子，從小遺下的病根前，用了藥也隻能緩和病狀引發的不適感，小華年的內臟是一點兒一點兒的慢慢衰敗。
他自己明白，鳳老爺和夫人也清楚、其他人也了解。
就算不了解華年的情況，無端也能從他身上散發的氣味得知，他已經離死不遠。
人死之前，細胞會一點一點的死亡，死亡的細胞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味道，或許一般人聞不到，但與亡者魂魄為伍的傢夥總是敏感那麼一些。
這也是絕響和無端不願華年整日繞著錦瑟打轉的原因，不管表麵上的態度和手段如何，都隻是希望這孩子能「好好過完」最後的日子，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命體驗」，不單單「隻有錦瑟」那樣。
或許華年知情後會責怪兩人憑什麼決定自己的生存意義，但他絕對不會也無法否認與絕響度過最後的數日是非常幸福的。
明日，是華年死後的「七七」。
在孟家村的「規矩」，人死後第四十九天就該離府，踏上前往陰間的「不歸路」。
小華年生前、死後的執念，就是見上錦瑟一麵。
入府後從來沒有與少爺分離過這麼久，想知道他過的怎樣……過的好不好……
『少爺是「看起來」比「自己的身體」還要脆弱的人。』這是小華年看見比自己身板還要高佻的少爺，興起的第一個印象。
除了報答老爺夫人收養自己的恩惠，更因為「無法不管」比自己脆弱的少爺，所以想要在他身邊照顧這個比自己還要不能照顧自己的「哥哥」。至少在華年心裡，老爺和夫人對自己比親身的爹娘還要像「爹娘」，所以錦瑟就是「哥哥」……
在華年的靈魂從肉體分離之後，就發現管家是唯一能看見自己、和自己交談的「人」。
於是就任性的要求與自己度過幸福數日的他『帶自己去見錦瑟少爺』。
不管他半仙的能力是真是假，隻要有希望就得試……
絕響沒有正麵回應他的問題。
隻是嚴肅的替「他」誦經、折紙蓮。
反觀生前的相處模式，反而變成華年自己纏著絕響「無理取鬧」。
不管絕響上哪兒就跟到哪兒，三句不離「帶自己去見少爺」，被絕響無視給逼急了就用言語刺激。
絕響吃飯的時候就在他耳邊說些噁心的東西，像是報告自己的屍體在棺材內的腐爛程度。
哪知道絕響在吃飽後隻有兩人時，對自己說那樣的腐爛程度很輕微，因為老爺替他買了好棺木，處理遺體的作工也很細緻。
沒有惡作劇經驗的華年，隻好在絕響睡覺的時候「咿、咿～啊、啊～」的唱起隻有絕響能聽到的「歌」，希望管家受不了自己帶自己去見少爺。
不能入睡的絕響，卻甘脆坐起身來到廚房拿了酒和小菜，便到涼亭賞花賞月還指名不要黃梅調要清平調！
每次都在自己「唱累」之後也不收拾的就回房上床、放簾、蓋被、夢春秋。
直到死後的四十八天臨晨，知曉明日結束前要到冥河忘情川找引渡人渡河去陰間。若不這麼做，便會被陰間使者用不怎麼舒服的鉤子給拉去。這是管家被自己威脅不帶路找少爺，便要死賴在鳳府不走的時候告訴自己的。
華年決定最後一次開口求管家，不管是動之以情或說之以理，就算用下三爛的言詞也要讓他答應。
於是在第四十八天早上，絕響起床便看見華年的魂魄「坐在」自己身上。
「帶我去見少爺。」華年的語氣不高也不低，沒有威脅也不帶一絲可憐卑微。
有的隻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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