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沙篇  第一章 他叫小明

章節字數:2207  更新時間:11-10-10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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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陽光,散落在母親的發絲上,碎散成金色的沙礫,隨風消弭了。

    ——引子

    初秋的午後,陽光明媚異常,幹燥的空氣中藏了一絲絲清甜的草香,卻在倏忽之間被一種幹潔卻又說不出名字的味道代替。

    夜晚熙熙攘攘的小公園裏,此時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而過,顯得安逸而悠閑,如果算上偶然點綴在其中的笑聲與談話聲,那便又可感到一絲活力。

    “小明,小明?你在哪裏啊?”一個雙眼被布蒙住的女子,帶著甜美的微笑,在一片草叢中摸索著什麼。

    “媽媽!”一個小男孩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不要再叫我小明了啊。”

    “啊?小明不喜歡媽媽這麼叫你嗎?”聽到聲音的女子順手摘下了蒙在眼睛前的白布,一雙盈滿溫柔的眸子便展現了出來,語調中有一絲委屈。

    “當然不喜歡啦!”小男孩雙手叉腰,氣急敗壞道,“小明這種聽起來就像是路人甲的名字,怎麼會有人喜歡嘛!”

    “啊,是這樣嗎?原來小明這麼討厭這個名字啊。”女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傷,原本甜美的微笑也被一種落寞的神情所取代,“這可怎麼辦呢?媽媽很喜歡小明這個名字啊,媽媽也很喜歡叫小明啊……”

    “媽媽……”小男孩看著自己的母親,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不過,既然小明你不喜歡的話,那……那媽媽就不叫了吧。”女子輕皺了一下眉,隨後轉過頭去,從小男孩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在她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媽媽……”見狀,小男孩咬了咬牙,擺著手說道,“算了算了,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反正我也是……”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原本還落寞著的女子忽然就轉過了身來,對著他比了一個大大的“V”字,緊接著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跟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啊啊,媽媽就知道小明最好了,小明絕對會體諒媽媽的啊~”

    而此時,在母親懷中的那個小男孩,則是滿臉陰鬱地掙紮道:“媽媽……你……為什麼……不……去……好……萊塢?”

    “誒?”

    “以媽媽的演技,絕對可以得獎的啊。”小男孩怨念道。

    “啊哈哈,說的倒是沒錯啦。”女子笑著,伸手揉亂了小男孩的頭發,“不過,如果媽媽去了好萊塢,就沒有人來照顧小明了啊。”

    “切,我才不要媽媽照顧,媽媽麻煩死了……”小男孩嘟著嘴,低喃道。

    “小明,陪媽媽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好不好?今天你爸爸說,要吃火鍋啊。”女子似乎沒有聽見剛才的抱怨,對著小男孩,伸出了手,笑得一臉溫柔。

    “火鍋也好,爸爸也好,媽媽也好……都煩死了。真不知道爸爸怎麼想的,居然要在夏天吃火鍋……啊啊,還有,不要叫我小明啊……這種像路人甲一樣的名字……”小男孩一邊抱怨著,一邊還是伸手拉住了自己母親的手,然後牢牢地攥住。

    沒辦法,雖然媽媽和爸爸都很麻煩,但是,他們畢竟是親人啊。

    小男孩這樣想著,沒有看到自己母親的臉上,綻放出的笑容,燦爛奪目。

    風吹過他們剛才停留的地方,帶出一縷淡淡的青草香氣,就這樣縈繞在那一個地方,久久都沒有散去。

    那一年,小男孩五歲,隻知道自己叫做“小明”。

    而他的母親,名叫安紫冉。

    “啊啊啊,老公……快一點,快一點,小明要回來了。”

    某年某月某日,邱家大宅中突然響起了女主人——安紫冉的喊聲。

    “不就是那個臭小子要回來了嗎?這麼激動幹什麼?”坐在書桌前的男子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絲毫沒有被自己妻子的情緒所感染。

    “喂,什麼臭小子啊,他可是你的兒子!”安紫冉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自家老公身邊,拿出了藏在身後的打火機——

    “哧啦”火點著了。

    下一秒,火焰便出現在了報紙上,哦對了,就是那個男子正在看的報紙上。

    “啊啊啊,紫冉你幹什麼啊,我的報紙啊……著了著了……啊啊,燙燙燙!”原本還端坐在書桌前的男子,此刻卻不得不手忙腳亂地跟一堆燒起來的報紙做鬥爭,果然是因為家有悍妻,所以不得安寧麼?

    “你還有理由說我嗎?”安紫冉絲毫不覺得自家老公的遭遇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她雙手叉腰,嚴肅道,“你連你自己的兒子都不顧了。還管一張報紙做什麼?”

    “紫冉……”男子終於把那堆熄火的報紙丟進了垃圾桶,正想辯駁幾句,卻收到了自家老婆大人飛過來的刀眼,於是,隻好默默地腹誹著:那個臭小子還巴不得我們不管他呢!

    “好了,現在你看著辦吧,是要跟我一起去接兒子,還是在這裏跟你的書房一起‘同歸於盡’?”安紫冉揮著手裏的打火機,發出了自己的‘最後通牒’。

    “紫冉,打火機多危險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喜歡玩火呢?”男子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家老婆,眼神裏有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寵溺。

    “廢話少說,你到底去不去?”安紫冉說著,再次打著了手裏的打火機。

    “去,我當然去了。”男子瞥了那個造成了一場小型火災的打火機,非常明智地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準備出門。

    而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啊,小明回來了!”聽到開門聲得知自己的寶貝兒子回來了,安紫冉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隨手扔下了打火機便轉身跑下樓去,而那還燃著微弱火苗的打火機,就這樣華麗麗地被丟棄在了羊毛地毯上。

    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彌散在整個書房,男子看了看被自己拾起的打火機,以及自己腳下已然破了一個小洞的羊毛地毯,欲哭無淚。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聽到樓下傳來了自己兒子的喊叫聲:“說了多少遍啊,媽媽你不要再叫我小明了!這種像路人甲一樣的名字啊!”

    ——果然,這個臭小子還是這麼介意他自己的名字啊。

    不過,話說回來,似乎他還不知道他的全名叫做“邱若明”?

    站在原地的男子隨手將打火機擺好,開了門,走出了書房。

    要是再不下去的話,客廳的下場大概也不會比書房裏的羊毛地毯好多少吧。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就算是他的存在也從來沒有保全過自己書房的羊毛地毯,當然,客廳裏的某些部分也是一樣,飽受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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