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3 更新時間：11-12-13 21:12
幾乎是在方淩川要開口的那一瞬間，她左手抓/住了方淩川，右手拉住了艾方非，拚了命地把他們兩個往後拖，要讓他們遠離岸邊，遠離那個正在上岸的‘人’。
被拉住的艾方非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從沒想過一個女人的力氣可以大到這種程度，薛絳顏看起來如此纖細卻硬生生地把他跟方淩川一起拖出了有七八米遠，並且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位姑娘，你拖著小生到底意欲何為啊？”
可薛絳顏卻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疑問，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剛才方淩川莫名其妙的跳下水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所以她伸手掐算了這個地方的天地人和，卻意外發現今天的東大籠罩在一股奇異的死氣之中，而死氣的中心點就在已經爆炸的‘不知火’。
這個時候她才忽然想起，大一的時候自己會選擇那個地方開店，純粹是因為那塊地方是整個東大的聚陰之地，隻有用一些紫檀木壓住那塊地方，才不會導致學生的橫死……然而現在‘不知火’毀了，原本鎮/壓陰氣的布局也被毀了。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有心要做些什麼的話，‘不知火’就是最好的選擇地點——反過來說如果這個就是那個幕後黑手要炸掉不知火的原因，那麼東大裏發生的兩起命案也都有了原因——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有人想要布局一個可怕的陣法。
……
還沒等她繼續細想，她就發現湖裏發生了一場變故，別的人感受不到可她卻可以借由命盤星理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在水下的屍體的確睜開了眼睛，那不是他們所說的什麼奇異的屍體現象，而是有有心者借法操控了那具死屍……
然而還沒等她想辦法提醒正在湖中的人，她就感應到在湖中，其中一個警務人員已經遇害——而那個警務人員不是別人，正是跟在方淩川身後的那個。
所以，現在的她才會那麼失態地拚命拖著方淩川跟艾方非遠離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薛會長，薛絳顏！”方淩川難得地用上了較重的語氣，顯然也是因為被拖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行為！”
“我說了，他死了！”薛絳顏終於鬆開了手，喘著氣硬生生地吼出了這一句。
“人死了怎麼可能還能自/由地行動說話？”先是莫名其妙地黑暗，接著又這麼奇怪地被人拖了一路，現在還被人吼……今天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混亂了，混亂到方淩川也忍不住大聲起來。
他倒是真想好好聽聽對方的解釋，但如果又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詐屍理論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他方淩川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無論對他說幾遍，他都不會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的。
然而，這一次回答他的並不是薛絳顏，而是跟他一樣被拖了一路的艾方非，此刻那個家夥正伸手直直地指著那個跟在自己之後上岸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淩川竟覺得對方的手有些顫抖：“淩川兄，你快看小王的胸口。”
小王？
方淩川花了半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艾方非說的就是那個被薛絳顏說成‘死人’的警務人員，接著他便很自然地看向了那個小王的胸口，然而這一看還真是駭然。
隻見對方原本幹幹淨淨的衣服上，不知何時滲出了一絲絲的血色，尤其是左胸口心髒所在的位置，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被染紅。
“隊……隊長，救命……”小王開口說道，然而大量的血液就這樣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淌，整個場麵忽然肅靜極了，所有人都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沒有人發出聲音，也沒人有所動作，就仿佛時間在這一瞬間驀然靜止。
隻有方淩川三人還抱有最基本的理智，聽到對方在喊自己，方淩川顧不上事情的詭異便要上前，然而他的左右手同時被兩個人拉住了，一個不必說定然是薛絳顏，但是他的確沒有想到艾方非也會拉住自己。
“我再說最後一次，他已經死了，就算你現在過去也於事無補。”這是薛絳顏，她抓著方淩川的手因為過於用力已經泛起了青白色，帶著顫音卻強作鎮定的聲音，聽起來竟像是一種央求。
相比之下，艾方非所說的話卻異常簡潔明了，甚不符合他本來的個性，那僅僅是三個字：“不要去。”
方淩川掙了掙，卻發現自己被這兩個人死死地牽製住了，他微微皺了皺眉，無奈之下隻有開口說道：“阿非，放手。”
而艾方非僅僅是搖了搖頭，手上的力度一點都沒有減少。
方淩川本以為是因為對方相信所謂的詐屍理論才會跟薛絳顏一起抓/住自己，然而現在看來並不盡然，他認識的艾方非無論何時身上都有一種輕鬆的感覺，他絲毫不懷疑就算下一秒就要死了，這一秒這個家夥還是能笑得出來，可是眼前的這個艾方非眼底裏的嚴肅與沉重卻是那樣的陌生。
他，還是阿非嗎？
輕輕地搖了搖頭，把奇怪的想法趕出自己的腦子後，方淩川再次開口，聲音不重卻擲地有聲：“我叫你們放手。”
“不放！”
“不放！”
薛絳顏和艾方非的異口同聲成了此刻最響亮的聲音，然而在一片靜默中卻顯得如此寂寥與單薄。
方淩川還想開口，可這一次薛絳顏再也不給他這個機會，她一邊死死抓/住方淩川，另一邊抬頭直直地盯著‘小王’，話語間仍有顫音可那語氣卻狠辣了許多：“無論你是誰，你最好快滾，你的陰謀一定不會成功的！”
“哦？是嗎？”似乎覺得再裝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那個‘小王’忽然變了一副表情，從方才的奄奄一息瞬間變得盛氣淩人，眉宇間淨是蔑視，隻有那臉色依然因為失血而慘白，“我不怕告訴你，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一切隻等陣法發動，風火水土，四元素死氣即將集齊……雖然你能看出我做了手腳這件事超出了我的預料，但是，小姑娘，別白費力氣了，反正你們都快要死了。”
說罷，他還挑釁地看了薛絳顏一眼，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風……火……水……土……？”薛絳顏低聲念到，就在她腦海裏浮出了那個可怕的結論時，不遠處的教學區傳來了“轟”的一聲，滾滾的黃沙紛揚而起，竟生生遮蔽了半邊天空。
“嗬嗬，四荒八極陣就要啟動了，小姑娘，還有你們，趕快享受你們最後的人生吧……畢竟，你們馬上就要死了。”說著，‘小王’竟還聳肩攤手配合著做出了一個毫無誠意的惋惜的表情，令人厭惡之至。
薛絳顏心裏涼了半截，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些古舊的畫麵——被浸/濕的紙頁，緩緩化開的墨跡，噴濺而出的血液……一切早已封存的回憶突如其來，讓她隻感到一陣一陣的暈眩，那種從出生開始就如跗骨之蛆般糾纏著她的感覺又漸漸浮上心頭……幸而在喪失一切理智之前，她忽然想起自己並未死於‘不知火’的爆炸，換言之，對方還沒有得到屬於火的死氣……
而這，就是她最後的籌碼，與所謂宿命博弈的最後的籌碼。
所以她鬆開了抓著方淩川的手，上前一步擋在他和艾方非的前麵，開口問道：“既然我們都要死了，何不讓我們死得瞑目？”
“哦？”
“告訴我們，你是誰？東大的凶/殺案是不是你做的？”
“哈……我以為我說得很明白了呢，沒錯，我是取走了幾個人的性命，可那又如何呢？你們人類不也有一句話叫做早死早超生嗎？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我幫他們一把，讓他們早些入輪回，不也是善事一件嗎？”
“混賬！”
……聽到這樣毫無悔意的話語，周圍的人有些騷/動，顯然這一番話已經犯了眾怒。
然而，薛絳顏所聽到的重點，並不在於對方的語氣，也不在於對方是否承認他的暴行，而在於四個字——你們人類。
難道說這家夥不是人？
“那你是誰？”在一片騷/動之中，薛絳顏的聲音依舊有著極高的分辨度。
“我是誰？嗬，卑微的螻蟻隻可苟且生存，你們有什麼資格知道我是誰？”
薛絳顏抬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眼底的睥睨之色……他根本不把人類放在心上，他蔑視人類，更踐踏人類的尊嚴，並且自以為高人一等。
跟這樣的‘人’，沒有對等談判的籌碼，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跟人類有談判的必要。
既然如此，她現在也隻好拖延時間，寄希望於那或許根本不會出現的奇跡，來阻止眼前這個雖不瘋狂卻妄圖做瘋狂之事的家夥。
然而，轉移注意力這一招顯然已經用到了極限，對方忽然皺了皺眉，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頭：“時間應該已經到了……”
聽到這句話，薛絳顏瞬間繃緊了自己的神經，目前還沒有人死於火中，難保這個家夥不會為了補全火之死氣就在現場選一個人活活燒死。
因此，她一邊壓著方淩川和艾方非往後退，一邊大喊道：“大家離他遠一點！”
然而她的反應再快竟也快不過對方的速度，隻是眨眼之間，‘小王’的手上就多了一把槍，而現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意識到自己的佩槍已經被搶。
“讓我想想，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小王’把/玩著手上的槍，唇角依舊掛著那抹過於自負的笑容，“風與水的死氣不會有問題，我確定那兩個人類已經死去，至於土，一整個教學區都坍塌了，我就不相信一個人都死不了……那麼唯一出問題的就是火了……是吧，咖啡店的小姑娘？”
他朝著薛絳顏揚了揚下巴，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而這一舉動卻順利地讓薛絳顏慘白了臉色，一方麵是對於自己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而另一方麵則是對於再次直麵死亡而產生的恐懼。
“雖然用槍太過草率，有些對不起那個陣法，但現在為了時間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不是嗎？”‘小王’邊笑邊抬起了握槍的手，“至少槍也算是火器，死於槍下，也算是死於火了。”
話音一落，他便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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