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682 更新時間:10-12-13 13:31
(借地發文!百度我恨死你)
一。
屠殺對於他們來講算什麼。
南京清楚的明白著這個含義。
他見過的屠殺很多次。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沒有辦法阻止的悲傷,沒有辦法控製的悲劇。
是不是,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被這樣的鮮血沾染了全身?
那個時候還睡在蘇的懷裏的他不知道。
未來,隻有一片白茫。
二。
到底要多少的代價才能守護我們的帝都?
浙從來不清楚。
這是那一晚,他看著報紙,然後將報紙撕得粉碎,扔的滿天都是。
滬站在身後看著。
看著他的浙哥,曾幾何時,溫和而堅強的浙,在那一天哭了。
黑白的紙片,好像雪花。他站在那裏,在一片昏黃的豆油燈的光火中,眼睛中流下來的清淚是多麼的閃爍。
倘若能讓我選擇的話,我想跟著她去死。
浙的眼睛中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支離破碎。滬看著這樣的眼睛,閉了眼垂下頭去不看。
縱使改變了的信仰,但是愛戀沒有辦法轉移。
他是浙,她是蘇。他是她的青梅竹馬,她是大中華的帝都。
三。
南京淪陷。
四。
其實,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不是嗎?從他們開始攻打上海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就好像37年前,攻陷天津後直搗北京的八國聯軍。
南京苦笑這,看著窗外的殘缺。
心口那裏已經讓他痛的不能站立,他隻能扶著牆麵勉強的緩緩行走。
現在能做什麼,還能讓他做什麼?
各國的大使已經撤走了,隻留下本田的大使還在。
開戰的信號不言而喻。
蘇姐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通信中斷,電報發不出去,郵政也崩潰了。
南京現在是一座孤城,他自己清楚。
孤城啊,堂堂中華民國的帝都居然被本田逼成了一座孤城!
五。
你來做什麼!?
南京看著眼前的青年,不明白他還要來這裏做什麼?
戰爭的屠刀近在咫尺,德意誌帝國的首都居然還在他這裏悠閑的喝著咖啡。
南京不禁皺了皺眉毛。
南京。
金發藍眼的德國人忽然叫了自己一聲,南京不禁抬頭去看,卻隻見他衝著自己扔了一個什麼東西過來。南京忙不迭用手接住了。
隻是那仔細一看,卻發現,紅色的臂章上黑色的一個萬字。
你瘋了!這東西我不要!你拿走!
南京忽的一下子站起來,卻不想這本身並不怎麼激烈的動作居引得他一陣猛烈的咳嗽。
柏林便跑過去,幫他順順背。南京憋紅了一張臉,似乎想推開他,但是沒有力氣。柏林的一雙大手死死的扣在他的肩上,而他雙手心中的冷汗,似乎侵透了毛衣,與他冰淩的皮膚相互接觸起來。
南京發怔的看著他。
你要知道,我們是本田菊忠實的盟友。
他將那臂章從南京手裏拿過來,然後頗為認真的掛在他的手臂上。南京想逃,但是柏林扣著他不讓他動。
南京,我不走的,我打算留在這裏。我要用我的權利,為你建造一個安全區。
這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多少讓南京覺得這不是真實的,他頗為疑惑的看著這青年。但是青年不看他。
我們說好的了,我的幾個同誌,還有阿爾家的幾位。我們不能看著無辜的百姓慘死在本田菊的屠刀之下,本著人道主義,我們要救援,我們會向整個世界公布本田菊在這裏的暴行!南京,我們會保護你。
來我們的安全區吧。
六。
安全區今天又收容了四萬人。照這個速度下去,不過兩天,我們的安全區就有可能被擠滿。
錢財還有吃飯所用的大米不可能支撐這麼多的人。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從上海逃跑到這裏來的,很多人是來避難的,但是他們卻死在安全區外麵了。
加州今天非常氣憤,她受不了本田菊不斷的騷擾,終於在她的地方掛起了美利堅合眾國的國旗。
本田菊還不敢打阿爾的主義。
我隻能在院子中拉起德意誌的國旗。
這一麵萬字旗,雖然我知道,這一麵旗子在歐洲代表這另外一場大規模的血腥屠殺。但是在亞洲,這一麵旗子如果能從這一場大規模的屠殺中拯救下更多的人的性命,我甘願使用這一麵旗幟作為我們的盾牌。
我是柏林,我對於我留在這裏沒有任何的後悔。
七。
名古屋看著眼前的文件。
簡直是荒唐!大哥想做什麼!
他忽的站起來,一邊的將軍卻站的筆直。
我表示否決。
他冷眼看著綠軍裝的中年男子,中年人並不被他的話語所激怒一般的笑笑。大人真會說笑,現在是連將軍的話語也不聽了嗎?
名古屋覺得脊背繃得筆直到發僵。
大人,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們又攔截了一隊中國的士兵,還請您指示。
八。
想要殺掉一千個人有多麼容易?
將他們的武器拿走,將他們全部綁在一起,然後用機槍掃射。
九。
你瘋了!我們的安全區內不能藏有士兵!否則這就連累這我們一起要下地獄!
柏林對這加州狂喊。少女看著他,眼睛中卻有幾分的眼淚在顫動。
那你要我怎麼辦?!讓我把他們交出去然後看著他們去送死!
加州說著,忽的雙手捂著臉。
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我不想,也不能看著他們去死啊!
十。
深夜到底有多漫長?
南京看著窗外。
他的心口處裂開了一道血口。很深很痛,但是什麼時候受的這個傷痛,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沒有跟柏林他們說,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這麼說了也沒有用。
醫院的藥物不夠,他不想再給大家填不必要的麻煩。
十一。
名古屋帶著士兵站在醫院的麵前。
柏林將手上染血的手術用手套摘下來。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你們不能進來不能進來你們到底有沒有聽過我的話!
他晃晃手上的手套,然後狠狠的拍在名古屋臉上。
少年慘白色的臉龐上多處無數血腥的痕跡。
狗日的日本人!
他罵了一聲,然後掃了一眼身邊的翻譯,隨後對這翻譯大喊了一句,翻譯給他聽!
不用了。
名古屋冷靜的開口一聲。柏林一聽他這話,不禁冷笑一聲。
那更好,名古屋先生。
十二。
孩子趴在地上。
他的母親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不能動了,身上無數的傷口都在冒著血泡子。
孩子小心翼翼的爬過去,想看看自己的母親怎麼樣。
尚且年輕的母親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小小的孩子明白這個意思。
不遠地方的死屍堆上傳來一陣哭喊的聲音。
我去找弟弟回來。
孩子說著,便向著那一邊爬過去。
血液的腥臭味道還有戰火硝煙硫磺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孩子爬到屍堆的另一麵,似乎發現了什麼,而緊接這,便傳來一陣機槍掃射的聲音。期間夾雜這日本人的叫罵聲。
不用言明的後果,母親在這一邊絕望的閉上了眼。
十三。
蘇的臉上被本田菊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
羸弱的女子向後退了兩步,倒在地上。
左臉上火辣的感覺沒有消散。
請告訴我,南京君在什麼地方。
白衣的少年,手中攥這漆黑的武士道。
蘇瞪著他,瞪了許久,然後用堅定的口吻回答了一聲不知道。
舊傷崩裂了,鮮血染紅了藕荷色的布料顯現出來。本田菊看著她身上的血色,挑了挑眉毛,然後猛地抽出刀來,對這那鮮紅的地方便是猛然一刺。
控製不住的疼痛呼喊聲從她的嘴裏發出來。
十四。
名古屋望著陰沉的天空,閉上眼睛再睜開。
多麼希望這隻是夢,睜開眼,這裏依舊是中華民國繁華安詳的帝都。
十五。
在這之前,南京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窮。
有飯吃,有衣穿,人們臉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十六。
你不要說話,也千萬別動,我們會保護你的。
醫院裏麵,南京躺在病床上,他身邊被厚厚的人群擠的滿滿當當。
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這樣小聲跟他說。她的孩子被炸彈炸沒了一條腿和一隻眼睛。
這樣的傷患在這個醫院裏多的去,隻是這樣的傷患,很少有人能夠活下來。
一個沒了左手的男人,以一種小心的姿態給南京再壓嚴實了被角。
在這之前,已經有不知道什麼病人,將自己傷殘了的眼睛上麵的膏藥揭下來,貼在了南京的眼睛上。
而門外,本田家的士兵在搜查。
十七。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母親和父親被日本人用刀子活活捅死了,他們還在孩子的右腿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傷疤。
有一個六歲的男孩。他的父親,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堂叔和一個表哥被日本人帶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個九口之家,被洗劫之後隻留下躲在灶台後麵的女兒和婆婆活著。
十八。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上演。
鬼知道還有多少我們沒有見過或者我們永遠不能再見到的事情發生。
我們不能再拯救更多的人了,安全區已經裝不下了。
而且,本田的士兵在安全區內不斷的搜查人。
他們知道安全區中有我們保護起來的士兵,他們也知道,南京,就在我們的保護之下。
十九。
曾經,很久很久之前,王耀跟他說過一句話。
南京,你要知道,這個名字你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
那是他們人類的名字。不能說,不能講,埋藏在心靈的最深處。
但是有誰會知道,南京此刻要靠著這個名字才能活命。
王江寧。
二十。
南京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日本的翻譯官將他拉到廣場上,喊他的名字。
他隻知道,如果沒有人將自己認領,自己便會被帶走。
有老婆認丈夫的,有姐姐認弟弟的,媽媽認兒子的,還有很多很多說不清楚的關係的隨便認領的。
做什麼他不知道,但是無非就是當成靶子來射擊,或者是參加一場砍頭遊戲,要不就是活埋。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任何的傷害,隻要有土地在,有人民在,他就不會死。
所以這所受到的無非就是無法承擔一般的,但是必須繼續承擔的痛苦。
翻譯官在廣場上喊他的名字,喊了三聲,卻無人來接應。
這是必然的,他南京隻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姐姐叫做蘇,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弟弟叫做上海,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翻譯官對這一邊的軍官揮揮手,示意可以將這個人帶走了。
等!等一下!
忽的,從那邊的人群中鑽出來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十二三的樣子。
他是我哥哥!她說道,臉上帶著幾分的緊張。
二十一。
如果你再這麼一意孤行的想要進駐到安全區的話,那麼就從我的屍體上麵踩過去!
連續一個禮拜沒有合眼,不間斷的手術讓柏林現在的脾氣極其暴躁不堪。
本田菊看著麵色憔悴的他,眼神冷冷的。
我們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還請柏林君不要一意孤行,將南京君交給我們,我們也許還會對您所保護的人民給予一點厚愛。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一邊的一名婦女。女人的懷裏抱著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女孩。孩子的眼睛本是漆黑漂亮的黑色,而此刻看著他們的眼神,卻帶著一種對於命運的驚恐與擔憂。
二十二。
南京!
加州叫了他一聲,他從被子中鑽了出來。麵色憔悴。
加州在人群的外麵跺了跺腳,隨後好不容易擠了過去,一把抓住南京的手腕就將他往外麵拉。
做什麼啊!
心口的痛楚太過強烈,南京猜測那樣的傷口應該已經傷害到了心髒才對。血液不斷的從裏麵流出來,四五層的紗布被染得鮮紅。
他們發現你了,本田菊發現你了,我不能讓你在這裏坐著等死,我得想辦法給你藏起來才好。
她自言自語,帶著一種焦慮的憔悴。
南京就這麼被她拉著,在走廊中穿梭起來。
身旁坐著的,全部是傷殘人員。那些烏黑血紅的臉上,一雙雪亮而驚恐的眸子看著穿梭的他們。
南京便忽的將加州拉著自己的手甩開了。
二十三。
我不想做一個逃兵,我也不想再如何的去躲避。
很多年以前,我們便是這樣做的。
沒有什麼我們不能去承擔的,外敵也好,內亂也好,我們都不曾躲避過。
為了我們身下的土地,為了守護我們至今的人民。
二十四。
南京一把將柏林推開了。
過度的勞累導致身體的虛弱,柏林差點被這勁道並不強勁的推力推倒。
你能保證我跟你們走了之後你們不再對安全區內做任何殺戮,我會跟你們走。
你瘋了!柏林對他喊了一句,但是南京連眼睛看他都不看一眼。
本田菊笑了笑,似乎是很得意的那種笑容。
抱歉,我無法保證,但是我還是要將您帶走,對不起,南京——殿下。
最後的稱謂讓南京渾身一震。
徒然的,他隻能想起的,是遠在北方的那個偽滿洲國。
二十五。
你覺得這樣的祈禱有什麼作用嗎?
加州看著跪在教堂總的柏林。
耶穌的十字架還有神聖的神壇上的《聖經》。
沒有,但是,這樣也許能讓那些悲慘的靈魂安息。
柏林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十字架,而自己的手裏,拿著鐵十字的勳章。
加州從鼻子中對他冷哼一聲。
倘若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的話,就將那鐵十字的勳章扔掉吧。
二十六。
是不是覺得這是一種很深很深的諷刺呢?
我們,居然要在希特勒的旗幟下,在另一個暴徒的旗幟下,才能苟且偷生。
二十七。
名古屋看著進來的這個女孩。
大約是十九,二十歲的樣子,短發,看起來很靦腆。
他將手頭翻著的書本往旁邊的桌子上麵放了,然後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去,從口袋中翻出煙來抽。
女孩一臉的局促不安。
誰知道這是她不安的第幾個晚上?
你睡吧。名古屋指指床鋪,示意女孩可以去睡覺。
對於日文的不理解讓女孩的身體一顫,隨後她有點忐忑不安的開始脫自己的衣衫。
名古屋拍拍額頭,在女孩快要將衣服脫完的時候,從床上拿了一條毯子給她披上。
對於這莫名的溫柔的極大的震顫,女孩的臉色蒼白起來,身體也不能動了。名古屋輕歎一口氣,將她抱上床,又給她蓋好了被子,隨後站在窗戶邊,望著外麵深沉的長夜。
床上的女孩一直沒有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傳來安心沉睡的聲音。
名古屋將自己煙盒中的最後一支煙在煙灰缸中掐滅了。
轉頭看著床上沉睡的女孩。
全身蜷縮這,好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孩,縮在母親的子宮中。
也許今晚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唯一能安詳睡眠的夜晚了吧。名古屋想。
二十八。
莫斯科將電報扔在他哥哥麵前。
為什麼你逃回來了!為什麼你回來了!你走的時候不是說要好好的呆在那裏,呆在那裏直到王耀先生康複,直到這戰爭的結束嗎!那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著同伊萬相似的白金色頭發的青年對高了他一頭的哥哥狂喊這,這沙啞卻激烈的聲響在空曠的大殿上回音濃重。
伊萬看著腳下的電報,不說。
莫斯科的戎裝還沒有退,他緊了緊領子口,歎口氣。轉身便要走。
既然回來了,那就上戰場好了。
二十九。
姐姐,你說,滬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姐姐,你說,滬會不會也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南京緊緊的攥著蘇的手,雖然這兩雙攥著的手指慘白,但是力道卻也不減。
蘇疲憊的笑笑,伸手將他額前的碎發弄到一邊。
不會的,滬一定會在某一個地方活的好好的。
三十。
加州看著這些女孩子。
剪落的長發在地上已經堆積到腳麵的厚度。
似乎是心痛這樣的長發被剪掉了,一個女孩子的手指攥得發白,臉上也流下了淚痕。控製不住的哭聲從她緊閉的唇間發出來。
加州看著她,肩膀鬆了下去。
別哭。
她靜靜的說。
三十一。
作為好友,今天來邀請您觀看一場有意思的遊戲。
本田菊站在戰俘營的場地上,手中依舊拿著漆黑的武士道。
柏林看著他,又看看一邊的戰俘們。
平均年齡隻有二十五歲的年輕士兵們,被沒收了槍支和彈藥,集中起來站在一起。
西門子公司南京分公司的總會計師被你們的人殺了。
柏林淡淡的,一臉麻木一般的看著本田菊。本田菊笑笑。那還真是抱歉呢,來日我向您推薦一名更好的會計師如何?
我不要。
回應這本田菊燦爛笑容的,是柏林依舊冰冷的言語。本田菊的笑容堅硬了幾分。
那麼,您想讓我如何來做?
柏林看了看後麵的戰俘,隨後對他們伸出手。
叫我從那裏麵挑走二十五個人。
二十五個?!似乎覺得這樣的數字太過龐大,本田菊的臉色陰沉起來,話語也顯得有幾分毫不留情。一個總會計師要二十五個人來交換?他就那麼好嗎?
他不好。沒有給本田菊任何喘息的時間,柏林馬上開了口。但是,這可以讓我的工作效率提高二十五倍!
三十二。
有些照片,我無法拍攝。
對於我自己的良心,我沒有辦法用相機記錄下我看到的這一些。但是靈魂中另外一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這樣做,我必須記錄下來,這一些影像和照片,同樣是承載了我們的生命與責任。
三十三。
比如說這一張好了。
女孩子今年隻有十三歲。三個日本人折磨了她兩個小時後,將她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三十四。
南京曾經跟我說,他們的城牆是很久之前建起來的。
多久呢?南京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是南京很喜歡這一麵城牆。
城牆上麵的磚塊,每一塊上麵有刻著製造者的名字。
但是今天我能看到的,隻有在城牆下堆積了無數的屍首,還有染紅的牆壁。
三十五。
這裏的未來,沒有辦法保證。
哪怕是所謂的安全區。
安全區的門口被炮彈炸出很大的坑來,但是日本的軍隊居然用死屍來填補這樣的彈坑。
誰讓你們這麼做的!柏林對這那些士兵大喊。翻譯官說,這隻是上麵的命令,他們隻負責執行。
滾他媽的上麵的命令!柏林對這他們大喊。
加州拿著相機在照。照到一半的時候抬起頭來看著柏林,臉色慘白。
那些沒有頭顱的,或者是還剩下半個頭顱的軀體。
三十六。
加州小姐?
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柏林擔心的問了一句。
啊,不,我沒事,真的……那邊還有病人要搶救,我想我還是……
她要走,柏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這要怎麼說呢。柏林隻覺得這手腕似乎比不久之前消瘦了很多。
抱歉,失禮了,但是,加州小姐……明天便是聖誕夜了,我們可否去看望一下南京君?
三十七。
沒有鍾聲的教堂。
莫斯科站在教堂中看著。
教堂的房頂已經被炸沒了,四麵的玻璃也在炮彈中被震得粉碎。木質結構的長椅還有聖壇全部被毀壞了,大理石的地麵上還有幾個不深不淺的彈坑。
但是唯一慶幸的,十字架還在。
莫斯科就看著,然後手指點向眉心,心口還有左右肩的方向。
願天主保佑你們,阿門。
三十八。
不行。
本田菊的開口非常堅定。柏林的眉頭皺了幾下。況且,柏林先生。本田菊從一邊的文件中拿出了一封電報。
路德維希先生請您回去。
三十九。
你在做什麼?
加州看著打字機前的柏林,墨色在紙張上打書寫一份文件。
我要把這裏的情況發電報交給路德維希先生還有我的元首。
加州看了看他,那些不認識的德文,隨後將從肩頭滑下的織物又從新提上肩頭來。
你覺得希特勒會聽你的嗎?
為什麼不會?他停下來,轉身看著加州。我是德意誌的首都!為什麼不會聽我的?!
加州看著柏林這意外天真認真的臉龐,擔憂的搖搖她蒼白的麵頰。
如果真的會聽你的,那麼猶太的問題,早解決了。辛德勒也不會出現才對。
似乎是說到了柏林的痛楚,他咬咬嘴唇,轉身繼續打。
四十。
當年也是在這裏,從那條江水之上。
他戴著小小的禮帽走下來,看著下麵的南京,帶著天朝友好一般的微笑站在那裏。
你好,我是德意誌帝國的首都柏林。
他伸出手,東方的少年亦是這樣伸手握住了。
我是南京。歡迎光臨,柏林先生。
四十一。
柏林明天便要走了。
蘇給南京喂著藥的時候說道。南京忽的便轉頭過去看他的姐姐。
蘇低著頭,不說,良久,便抬眼他他。
去送他吧,這裏我給你應付著。
四十二。
柏林站在碼頭上幾分的發怔。
身後的人群還在吵嚷,但是這一些他全聽不到。
眼前的少年,他不曾想在他將要離開這一片土地的時候,還會見到眼前的這個少年。
名為南京的少年。
額頭上綁著繃帶,左眼敷著藥膏,身上凡是可見的皮膚,全部綁著繃帶,有一些的上麵,甚至滲出了血色。
你,你……
柏林支支吾吾,他不知道應該如何來跟他說。
而眼前的南京,就在他發怔的瞬間,跪在他麵前。
柏林大驚。慌張之間行李掉在地上,他卻居然束手無策。
他明白下跪是什麼含義,在這個古老的東方,這是一種將尊的恥辱,這是一種隻有聖上才能擁有的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曾經見過,他的兄長,路德維希先生,曾經讓南京的大哥——王耀,跪在他們的腳下。
柏林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他說,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讓他起來。
但是南京不言,帶著一種沉重一般的表情,對這他磕一個頭。
四十三。
我僅代表,南京城二十五萬的黎明百姓,感謝您對於他們的保護與幫助。
四十四。
本田菊看著車窗外的碼頭。
南京應該是哭了的,柏林正笨手笨腳的想要攙扶他起來。
將軍,要不要……
前麵副駕駛的將軍問了一句話,這一句話再明顯不過的含義。
本田菊閉閉眼,隨後對這他擺擺手。
司機開動了車子。
隻是這來與去,仿佛根本不曾入了人眼一般。
四十五。
柏林坐在被告席上。
麵前麵對的是華盛頓,莫斯科,倫敦這樣的家夥。
證詞確鑿。他從來不指望有誰能給自己開脫。
自己確實下過那些命令的,殺掉那些人。
最起碼,他知道他自己錯了。哪怕這一次的所要承受的苦難不比上一次好到哪裏去,但是他認了。
那麼,還有誰要辯解的嗎?
在一陣竊竊私語之後,華盛頓拿起公正的錘頭。
環顧四周,卻不見有人再辯解任何。柏林的嘴角笑笑。
那麼,我宣布——
等一下!
錘子將要落下的時候,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驚呼。這出乎意料的聲音頓時將大家的目光吸引而去。
幾個小時不曾開啟的漆木大門被外麵的人緩緩的,似乎是很費力的推開來。
等一下……我要……我要辯護……
少年的出現讓全場的空氣猛然一冷,隨後不可避免的向著另外一個熱點逼近而去。似乎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柏林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南京!你來做什麼!
似乎是倫敦喊了這麼一句。會場中的竊竊私語的聲音愈發的熱烈起來。
我要,要辯護……我要為柏林先生辯護。
踉蹌了幾步,南京站穩之後用氣喘籲籲的聲音,努力的將自己的話喊出來,喊得全世界都要知道一般。
這裏沒有你的事情請你出去!遠東戰場的問題我們還沒有……
柏林先生拯救了我們二十五萬人的性命,從本田菊的屠刀下拯救了二十五萬人的性命!
蓋過了華盛頓的訓斥,南京的聲音沙啞起來。
會場,也因為這一聲,而逐漸安靜了下去。所有人的眼光開始集中到這個闖入會場的東方少年的身上。
你說……二十五萬?
就好像在聽一個不可思議的神話故事,華盛頓的表情幾經複雜。
是的,柏林先生還給路德維希先生寫過信,請求國際主義阻止這一場沒有意義的屠殺。柏林先生在那場屠殺中拯救了二十五萬人的性命啊……
不明白為什麼這樣顯然意見的道理他們會不明白,南京對這他們伸開了雙手。
屠殺?
似乎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會場中私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你們……我……
一瞬間,南京覺得自己的言語蒼白而無力。
好了,不要再說了。說不清楚的。
沒有人能明白的,那一麵萬字旗,在那麼遙遠的亞洲,保護了一個城市的存亡。
四十六。
明天就要執行了麼?
隔著玻璃,南京一臉擔憂的看著那一麵的柏林。
手上鎖著手銬,柏林卻隻是笑笑,似乎並不在意。
南京低下頭,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他說。
對,對不起……
他紅了臉,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柏林也不驚擾他,想聽他慢慢的說。
對不起……你救了我們那麼多的人……但是……我跑過來,卻救不了你……
噼裏啪啦的聲響,應該是誰人垂淚的聲音吧。柏林知道他哭了。他歎口氣,隨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
南京君,容我跟你說一句忠告。
聲音很是沉穩與認真,南京便抬頭,用滿臉淚水的眼睛看著他。
我知道,你們東方的傳統便是不計仇恨。因此,在這一場我所見到的屠殺之前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我所不知道的屠殺存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管,但是,南京君。過不了多久就會開庭的東京審判,請你將這一件,我們所共同麵對過的屠殺告訴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
南京,這個世界欠你一個公道。
四十七。
南京。
說起來南京的話,你會想到什麼?
是古都的金陵還是那場更為著名的屠殺?
南京大屠殺。
這是後人為它起的名字。
三十萬的骨血,無數的萬人坑。蒼白而恐怖的骨頭,經過半個世紀的沉澱之後終於重見天日。彰顯的,卻依舊是那長長時光盡頭的那一場浩劫的屠戮。
四十八。
再一次見到柏林的時候,世界已經跨過了新千年的大門。
他依舊是德意誌的首都,他卻早已不再擔當帝都的名號。從新麵對世界的身份是江蘇省的省會。
但是就算改變的這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能看到的,從海峽那一麵傳來的地圖上。鮮紅的字體依舊標識這他是全國帝都的名號。
其實他想,就靠著那樣一座被日軍轟炸的幾乎什麼都沒有了的城市來成為帝都,恐怕那個時候沒有人能認同自己吧。更何況,滬,這個全國最大的經濟貿易商業區就是自己的鄰居,他怎麼能妨礙他的發展呢?
柏林依舊看著他笑,然後喝著咖啡。
你小子,笑什麼!
南京微怒,對他揮拳頭。
柏林將咖啡杯放好了之後端詳這他,隨後淡淡的說。沒什麼,隻是覺得你比之前長得肥嫩多了。
南京挑挑眉毛,問,想吃?柏林點點頭。
南京就將一厚本的《辭海》拍在他臉上,吼了一句去死吧。
四十九。
名古屋將領帶又緊了緊,雖然這樣勒著脖子很不好受。
南京那個還沒有來,但是名古屋寧願不要看見南京來。
來了說什麼呢?誰知道說什麼呢……
當年他也站在那個戰場上,站在那個屠宰場上麵,見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烈景象。
他看不下去了,甚至壯著膽子違背了本田菊“不準掩埋屍體”的禁令,帶著幾個同樣看不下去的士兵,悄悄的掩埋過幾具沒有了頭顱的屍首。但是這樣的後果是他被他的大哥本田菊狠狠的用武士道砍了肩膀並遣送回國。
之後他就在沒有站上過這大海西麵的國土,直到他從廣場的喇叭中聽到了天皇的無條件投降書。
噩夢結束了。這是那一年他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話。
耀家換了帝都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覺得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那個時候他一定想不到,很多年之後,他收到了南京的邀請函。
友好城市……??
五十。
紀念碑上麵,黑色的三十萬。
南京點燃了一根白色的蠟燭放在紀念碑前,同時將從口袋中拿出的一朵白色紙花在蠟燭的火焰中點燃了。
名古屋在他身後看著。
這個要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他說他要來,來看看這慘死的三十萬生靈。
然後名古屋看著轉過頭來看著他的南京,輕歎一聲。
隨後,全身鬆了的名古屋跪在這紀念碑麵前。
五十一。
南京,你能原諒我嗎?
東方的少年笑笑,看著他。
我想,我不能。
自然是知道這個答案,名古屋微微歎氣,隨後對這南京伸出手。
我是名古屋,以後請多關照。
南京便看著這伸過來的手,愣了愣,似乎有一瞬的想不明白。隨後他卻還是笑,然後亦是伸出手,握上。
你好,我是南京,請多關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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