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8 更新時間：14-06-05 23:50
——真相有時候就在顯而易見的謊言之上，之所以不拆穿它，並不是因為對於真相的一無所知，而是無法承受真相揭露後的殘酷和無常。
書房的鍾聲響了起來，像是催命符咒般的急促。
書房中，燈光昏黃暗淡，無精打采的籠罩在房間中的兩個人身上。
“好吧，約克，你留在房間中吧。讓我們一起等待那位高貴的客人的到來吧。”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西伯爾·紮德說道。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年輕的約克甚至都聽見了自己與父親的呼吸聲，這讓他覺察到自己似乎觸及到了前所未有的龐大秘密的核心，他暗暗興奮起來。
“呦，少見啊。今天有新成員參加嗎？”
驀地，一個聲音在房間中響了起來，約克四處環顧，隻看到了書房門已經被打開了，等他緩過神來，才發覺一個身穿紅衣鬥篷的且身材高大的人已經出現在了父子兩人的麵前了。
“啊，這是……”約克詫異的瞪著來人。
“約克·紮德，你還真是失禮啊，這位就是我今天請來的尊貴客人。”紮德連忙起身，擋在了兒子身前，有低聲責備起兒子來。
“沒關係的，西伯爾，是我的出場不太常規，下次我還是由著你家管家將我引進來好了。”來人輕笑著，語氣隨和，但從聲音上可以判斷出應該是位長者。
“這麼晚了，還麻煩您親自過來，這都是我的失誤啊。”西伯爾·紮德低聲下氣的對來人鞠了一躬，約克雖然不明白為何如此，但還是跟著乖乖照做了。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如此低聲下氣過，就連上次倫敦派人過來督查發生在鎮子裏的連環凶殺案時，父親在麵對那個趾高氣昂的高官麵前也不曾有過。
“不要緊的，與其白天出門，我個人更喜歡晚上，雖然我的族人們總說，即使我在晚上出門也比較招搖，但怎麼也是老人家，總得體諒些才好。”來人這時將兜帽摘了下來，那是張蒼老的滿臉褶皺的臉，深深的皺紋蜿蜒的如同溝渠般。
來人脫下了紅色鬥篷，坐到了書房中的休息椅，西伯爾連忙湊上前去將鬥篷接了過來，親自掛在了書房的衣帽架上，行事中都透露著萬分恭敬。
“別站著了，你也坐吧，西伯爾。”那人對著西伯爾吩咐道。
“這個……主人……謝謝您，主人。”西伯爾像是得到了大恩惠一般差點就要當場流出感激的眼淚來了。
主人？父親叫那人“主人”？
“你很奇怪為什麼我會是你父親的主人吧？”那人緩緩的問道。
他怎麼會？他竟然知道……
“你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是麼？”
“啊……啊……”約克原本淡定的麵容頓時慌亂起來，
“因為我是【血族】的人啊，小約克。”
終於，約克的目光與來人的交彙在了一起，對方有一雙深邃如井的紅色眸子，微笑的時候，臉上的褶皺堆積在了一起，瑩白的尖銳牙齒暴露在了蒼白的雙唇之外。
是吸血鬼！他在心中低吼一聲。
“沒錯，你也可以稱呼那世人為我們所起的名諱，不過我更希望你稱呼我為亞伯拉罕公爵，或者跟你父親一樣，稱呼我一聲‘主人’。”
“實在對不起，主人，約克他可能一時還不太明白您尊貴的身份，所以……約克，你還是先出去吧。”西伯爾·紮德擔心的看著約克道。
“哦，哦，不，沒關係的，反正他早晚都會是我們的成員，他不是已經沾染上同族的血了麼？哈哈，有意思。”猙獰的笑容出現在亞伯蘭罕公爵的臉上，一時，書房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是，我的主人。”西伯爾恭敬的站在了亞伯蘭罕的身邊。
“我最虔誠的仆人啊，我今天過來是想知道【生食者】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答應獻祭的日子快要到了。”亞伯蘭罕的指尖輕巧著椅子扶手，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個……還差一個。”西伯爾的臉變成了難看的絳紫色。
“趕快去找，記住，要最虔誠的信徒才行。”
“是。”
“霍爾家的女孩盡快送到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地方去吧。再過些日子，場麵就不是我能控製住的了。”亞伯蘭罕公爵依舊是用一副不緊不慢的腔調說著話，可在書房中的父子兩人已經嚇得汗流浹背了。
“主人……我最親愛的主人，今年的【賜福】活動……我們是不是……可以……您看，我們今年已經非常努力了。”
“我會幫你說話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相信我嗎，西伯爾？”
“不敢，我怎麼會呢，我的主人。”
“對了……”說話間，亞伯蘭罕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又盯著站在自己父親身邊的約克看了兩眼，繼續說道，“你兒子還不是我們的正式成員吧？”
“啊，是這樣的，我……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帶他見見世麵而已。”
“這有什麼呢，改天讓他到我那裏，由我為他【結印】吧。”亞伯蘭罕愉快的說道。
“啊，這樣啊……犬子年齡尚小，現在是不是稍早些呢？”老紮德的臉色由絳紫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想拂逆這份難得的恩典麼，我親愛的西伯爾·紮德？”亞伯蘭罕的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了一絲凶惡。
“好……那好吧……”西伯爾無奈的點了點頭。
“如果情況好，你的兒子也會在今年的【賜福】之列呢，除掉霍爾的事情，你的兒子可幹的比你幹脆多了，相信他會成為我們得力的助手的，雖然這個可憐的小夥子對他所作事情的意義知之甚少……”說著，亞伯拉罕公爵又“嘿嘿”的笑了兩聲，場麵看上去更加鬼祟了。
“那是……人老了，難免在一些事情上猶豫不決啊，但是命運總像是一隻有力的大手，推著我們這些人拚命的跑了起來。想跟也跟不上呢。”西伯爾突然感慨道。
亞伯蘭罕不耐煩起來，道：“紮德，有些事情都是既定好的，你沒有那個能力去改變，我相信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的很。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後天是無月夜吧，把你兒子叫上吧，來傑明莊園來吧，我可是非常期待新成員的加入啊。”
又是一陣嬉笑聲，就如同那人來時，亞伯蘭罕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父親……”當約克確認那個可怕的吸血鬼不會再回來的時候，他開口叫了一聲。
“這一天遲早都會到的，我明明知道，但還是這麼放不下啊。”西伯爾似乎在一時間蒼老了很多，顫巍巍的回應著。
“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那人……又是怎麼回事？”約克結結巴巴的問道。
“【Bad/Blood】。”西伯爾喃喃著，說出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那是……”
“我所在組織的名字。”
“組織的名字……”
“想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隻是商人，雖然與你母親結了婚，也有了穩定的收入，但還隻是個極為平凡的人。你要知道，男人在年富力強的年紀，心中總是有些遠大的誌向的，可實現起來卻非常難。我有一段期間總是到教堂禱告，希望仁慈的上帝可以給我一個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但一天天過去了，我似乎一直都停滯不前，我的時間一天天全部耗費在與一群碌碌無為，毫無誌向的人身上了。這讓我很不甘心，人啊，一旦起了貪念，就會不不幸糾纏住，這話一點都沒錯。有一天，我又去教堂禱告，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著紅衣鬥篷的人，他問我，‘年輕人，你想不想要更多的財富，獲得更加公平的機會’，我當然回答，‘是的，先生’，明明隻是一句玩笑話，自己並沒有當真，但是之後的一個月間，我做生意的範圍就比往常擴展了一倍，而且以極快的速度結交了好多貴族，也從你母親那裏打聽到了霍爾一家的事情，與他成了朋友。很奇妙吧？”
“嗯，很奇妙。”
“當我準備感激上帝對我的仁慈時，那個人又出現了。”
“那個紅衣鬥篷？”
“是的，依舊是他，順便說一句，那人就是亞伯拉罕公爵。他說，年輕人，我們在教堂中的約定，現今你已經實現了，所以你也要為我們做事，這讓你才至於失去你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如若不然，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他許諾了很多財富，給我更多的權利，後來我漸漸知道，他就是傳說中的不死的吸血鬼，他誘惑我，說，‘你背棄神明的那刻就是開始獲得永恒生命的時刻，我會賜給你永恒的榮耀。’我就這樣被誘惑了，接著就開始執行起他們所派給的任務，肮髒的任務。每隔一段時間，他們總是會派人來要一批少女帶走，還要求是那種最忠誠的基督徒，具體做什麼就不知道了。”紮德的精神有些萎靡，有氣無力的說著。
“所以……我們鎮子上發生的開膛案也是他們……”
“不，這次的行動開始的執行者並不是我。”
“不是您？那是誰？在這鎮子上還有其他【Bad/Blood】的成員嗎？”約克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了很多，不解的看向父親。
“是的，當然。是霍爾，被你殺死的艾伯特·霍爾伯爵……”西伯爾·紮德的聲音緩慢的飄散在了冬日幹燥的空氣中。
“怎麼會……”約克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
——秘密一旦被觸及，就像瘟疫一樣在知情者中快速蔓延，最後，誰的無法幸免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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