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32 更新時間：10-09-25 18:48
昨天在回家的車上，想著回家要做些什麼。本來想說去農辦走走的，畢竟，當哥也會掛住已經一個月不見的陳小姐吧？但係，突然之間，又想起那張皺皮的臉，對啊，我一個月不見的，還有那個一百歲了的吳婆婆。
我不知道一百歲的人還可以吃些什麼，香蕉應該可以的吧？本來還想買支蜜糖的，上次我們去看婆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婆婆家有支蜜糖，可是，當我去巨龍出來之後，手上多了本女報和靈魂飯，就沒有錢買蜜糖了，隻好真的拿著疏蕉去探阿婆。路癡的我憑著僅有的記憶，來到了那條巷，暗暗的，站在門口的我，嗅到了一股腐敗的氣息，那是生命綻放到極致後不得不散發出的尷尬而又真實的氣息，可以說，那是一種另類的香，是屬於生命本質的香。
婆婆耳朵不好，我見門隻是虛掩著，就直接進去了。婆婆正在裏屋幹些私人事情，我拿著香蕉站在外麵額頭不禁流過一滴大大的汗，都趕上什麼時候了我啊！
或許是聽到了異響，阿婆千呼萬喚始出來。她的背已經直不起來了，瘦的隻剩細胳膊細腿的，我突然覺得好傷感，但我忍住了，我還記得說好要對婆婆笑的。婆婆自己一個人扶著門邊走出來，坐在墊著厚厚墊子的靠椅上，我連忙把香蕉塞入她懷裏。她渾濁的目光望著我，卻又似乎不是在看我，然後問：你係邊個？我說如此那般。阿婆指了指耳朵說，我聽不到，我本來想靠在她耳邊說如此那般，但轉念一想，還是罷了，隻是對著她傻笑。
我很喜歡摸著阿婆的手，阿婆的手好像老樹一樣，單薄卻又頑強的浮著青筋，我抹挲著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又握了幾次，我想，人同此心，當我老懵懂的時候也有人不嫌我人老手髒摸了又摸，我可以說是老懷安慰了。
看了席慕蓉的散文，我發現自己有很多的地方與她有著一樣的思維，比如，我看著一個人，例如婆婆，我會想透過眼前的她，隔著幾十年的時光，窺探一下以前的她的樣子。很快，我自以為的年幼的，年輕的，中年的婆婆就一一閃現在眼前，張小姐曾經說：三十年前的月光，很圓、很亮；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去看，再好的月光，也不免帶點淒涼。
阿婆雖然聽不見我在說什麼，可她卻逮著我在說她的什麼。說她的鐲子前些年不小心碎了；說自己昨天摔了一跤，沒人扶著；說自己的腳背昨天幫傭幫她擦身的時候太大力腫了，說人老了，這裏痛那裏病……我聽著她的碎碎念，心裏一陣苦一陣澀。我想，我昨晚做的玩笑性質的壽命測試結果就挺不錯的，我要是能無病無痛的活到70歲，那已經是值得滿足的了。多活也不是一件美差事。特別是親人都走了，隻剩下自己的感覺，自怨自艾的愁緒。
我在摸婆婆的手掌的時候，發現了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可我不敢碰，我怕讓婆婆想起他。摸完左手換右手，我驚訝的發現，婆婆的右手無名指上，也有一個同左手一模一樣的銀戒指，那一刹那，我的淚就下來了，特別的讓我措手不及。我問自己，那另外一個是誰的？還可以是誰的？那一段時間裏，我豐富的想象力又開始發揮作用：在暗暗的房間裏，爺爺一直等著不咽氣，等的隻是那個外出買菜的吳婆婆，爺爺手上拿著銀戒指，他想親口對吳婆婆說：我要先走了，這戒指你自己留著，就好像我仍然在這裏那樣。最後，爺爺有沒有等到吳婆婆，我無法想象下去了，我隻是知道，那戒指從此以後就一直在吳婆婆的另一隻無名指上，在那個離自己心口心理距離最近的地方，代替某個人，一直的存在下去。而我相信，戒指，代表的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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