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樹杏花

感悟卷  雨夜

章節字數：1535  更新時間：10-09-18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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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來臨的時候，我開始想念那棵臘梅樹，那幽幽的清香，穿過細密的雨絲，一縷一縷彌漫了我。我在那臘梅樹下，一輛一輛數著過往的車，每一輛車停下，我都猜想你會從裏麵走出來。多年後，我怎麼也沒想明白，一向浮躁的我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耐心，在那個雨絲密得像一張網的夜晚，一個人在那裏無止盡地等待。也許我被雨絲網住了，又或許我被那臘梅的幽香裹住了。我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像，我一動不動，輕微的呼吸聲也被雨聲掩蓋了。那裏沒有燈光，但我卻可以很清晰地看見街燈。柏油路麵在街燈的照耀下，明亮而光滑，偶爾，有一個撐著雨傘的人走過，或是兩個人緊密地撐著一把傘。我沒有傘，因為我開始等待的時候，天還沒有下雨。我也不敢回屋裏去取傘，我怕我一走開，就會錯過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而且一定會走這條路，於是我就像個雕像一樣地等在那裏。

    無數個白天和黑夜我都想向你傾訴，告訴你我平凡的歡樂和悲哀，可是你對我說你很忙。我知道當過去已真的成為過去，所有新奇的都已不再新奇，所有燃燒的激情都已熄滅，你已不會再有興趣聽我平淡的訴說，於是我開始變得緘默，於是你會時不時地對朋友誇耀一句：“看我的女人，她從不對我嘮叨。”我看到你的朋友們眼裏都流露出羨慕，可是我卻在一邊微笑著為你感到悲哀，因為你看不到我的心正一點點離你遠去，那顆你曾經願意用生命去交換的心啊！我怎能不為你悲哀。

    我又無可救藥地想起那個雨夜。我忽然想起那麼長的等待，我居然沒流一滴淚，也許那一段時間裏我真的變成了雕塑？其實我真的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我隻想等待一個在那一晚想見到的人，而不管他那一晚會不會回來。就像我被你背在背上的那個雨夜，我隻想一直被你背著，而並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背我。在若幹的往事都已化作青煙消失無蹤的時候，雨夜卻那麼固執地留在我的記憶中，一如那雨夜中固執地等你歸來的我。

    我是那麼地喜歡被寵愛，可是父親從不寵愛我，因為我是那麼地不會討他歡心。我也不會討你歡心，可是你還是寵愛我。被你寵愛的日子太長了，知道有一天我發現我已不被你寵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像一個被大人寵壞的孩子，忽然間被推出門去，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就已經找不到依靠。於是我開始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雨還是那麼不知疲倦地下著。樹葉早已盛不住那麼多的雨水，它們紛紛落了下來。它們落下來的時候已變成了大滴的水，它們已不再溫柔細密，它們幾乎是有點惡狠狠地打在我的頭上和肩上。我慢慢地濕透了，像這雨夜裏所有暴露在天地間的東西一樣，我已融進了這雨夜。那時我甚至忘記了我為什麼站在這雨夜裏，直到你的出現，才提醒了我。就像此刻，我已忘記了我為什麼坐在這個無聲的機器麵前，敲著這些無生命的鍵盤。

    有時候我很喜歡一種過程，而不喜歡結局。每次我乘車去往某個地方，總希望車永遠也不會駛到終點，也許我是那麼地害怕改變，害怕那些不可預知的事物。而車上，已經是我很熟悉的環境了，所以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個我已經了解了的地方，可是車終於還是到站了，我不得不麵對一個新的環境，盡管那不是我情願的。

    雨夜裏，你終於從一輛緩緩停下的車裏走出來，我迎著你走去，你很溫柔地攬住我，又很輕聲地責怪我：“為什麼不呆在家裏？你看身上都濕透了。”我有一點哽咽：“我隻是，隻是想等你回來。”我沒有告訴你我已經等了很久，更沒有告訴你我曾經變成雕像，並且在你出現的一刹那我又複活了。因為我知道你曾經為我付出過更多，除了你還有誰能夠配得上我的付出？

    我想為你抓住那顆將要遊離出我胸腔的心，我坐在鍵盤前，仔細地將每一個細節都敲出來，然後從中尋找每一絲與你有關的回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徒勞，但我還是盡力在做。而你卻沉迷在另一個於我無關的世界裏，聽不到我的靈魂在無望地呼喚你。也許明天，也許未來的某一天，當我筋疲力竭時，我會放飛我的心，讓它海闊天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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