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樹杏花

親情卷  小妹——為鄰居叔叔而作

章節字數：1689  更新時間：10-09-29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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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來看你了，小妹！你的墓前已是雜草叢生，讓我倍覺心酸淒涼。當時光無情地流過，大哥已是雙鬢斑白，而你墓碑上的照片還掛著純真的笑，讓我一看心中又會疼痛不已。

    我常恨上蒼無情，為什麼它會帶走那樣年少，那麼善良可愛的你，讓一朵還未開放的花朵，就這樣匆匆凋謝了。當你停止呼吸，小手冰涼時，我的心就被撞出一個永遠流血的洞，留下的是一片永遠不能觸摸的傷。掩埋你小小身軀的那一天，我永遠離開了那個我們曾共同生活過的家，從此再沒有回去過。

    我的童年或許也曾有過幸福，但那都是我沒有記憶以前的事了。因為三歲那年，我母親去世了，留下父親和我兩個人相依為命。我常一個人默默地懷想母親的模樣，想她一定是一位美麗又溫柔的女子，但是那終歸也隻是我的幻想，母親什麼也沒有留下，所以有關於她的一切都隻是我憑空的想象而已。我八歲那年，父親終於續弦了，本以為兩個男人的世界，忽然多了一位女性，從此會有許多的溫馨，然而我們都錯了。

    繼母是一位凶巴巴的女人。她總是嫌我吃得多，人又笨，所以打罵也就成了家常便飯。父親懦弱，隻能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我隻好常常躲在外麵，盡管挨餓受凍，但可以躲開繼母，我很樂於這樣做，那段日子裏我幾乎成了街頭的流浪兒，每個巷子裏都能看到我蓬頭垢麵的身影。

    一年後，小妹你出生了。你長得漂亮極了，盡管我心裏發狂地嫉妒你，但卻也情不自禁地開始喜歡你。我順理成章地成了你的保姆，給你洗尿布，背你出去玩耍，當然也還是免不了繼母的打罵。有時候我氣憤極了，很想把你扔到遠遠的地方去，但是一看到你那粉嘟嘟的笑臉，就又舍不得了，心裏也就不再生氣了。

    隨著你的一天天成長，我也漸漸長成了少年。繼母的虐待依舊，我便常常想自己出去闖一闖。可每次看到你，我就不想走了。你是那麼地依賴我崇拜我，我是你心中無所不能的英雄，我會爬上樹給你摘榆錢兒，給你掏鳥蛋，還會給你糊風箏，並且帶著你把風箏放的老高老高，而且有我在你的身邊，沒有一個小朋友敢欺負你。對我來說，小妹，你就是我苦難童年中一束溫暖又明亮的陽光，總是給我帶來歡樂。那時候繼母常常不給我吃飽，你就常常背著繼母給我好吃的，繼母對你非常寵愛，所以你有的是一套辦法可以要到許多吃的，然後你會悄悄地拉著我到沒人的角落，把這些吃的統統塞給我，然後在一邊眨著你的大眼睛，默默地看著我吃，知道我全部吃完，你才會露出舒心的笑容。那些日子裏，因為有了你，我忘記了生活的苦難，把離家的念頭一次又一次埋藏起來。

    你是那麼地聰明，又那麼地漂亮，左鄰右舍沒有人不誇你喜歡你的，然而上蒼卻還是把災難降臨到了你頭上。在你六歲的那一年，繼母給你買了一隻帶哨音的氣球，每次把氣球吹起來，然後再放開，那哨音就會響起來，好聽極了。你對這件新玩具愛不釋手，帶著它到處跑著吹著，誰知氣球忽然爆了，那一片小小的能使氣球發出美妙聲音的竹片，它就鬼使神差地卡進了你的嗓子，你說不出話來，隻是流淚，等我們把你送到醫院，你已經氣絕了，大夫後來從你的嗓子裏取出了它，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埋葬你之後，繼母瘋了。她一直都在自責，後悔不該給你買這個氣球，她像祥林嫂一樣，逢人就說：“要是我不給她買那個氣球就好了。”家中這時隻剩下一片淒涼，空蕩蕩的屋子裏再也沒有你活潑的身影，再也聽不到你鈴鐺一樣的笑聲，每天夜裏，我都會夢到你，看到你像蝴蝶一樣飄到我身邊，用清脆的童音對我說：“大哥，帶我去放風箏好麼？”然後，我們就一起去野外，你的頭上紮著紅色的蝴蝶結，她在你的頭上飛舞著、飛舞著，漸漸得你也就化成了紅色的蝴蝶，慢慢地飛上天空，我在地上奔跑著，呼喊你的名字，可是你不回頭，我再也追不上你了。醒來，我覺得自己也快要發瘋了，我必須離開。就這樣，我孑然一身踏上了西去的列車。

    臨走時，我又去了你的墓地，我對你說：“小妹，不論我走多遠，終有一天我會回來看你的。”

    現在，我就站在你的墓前了。這些年來，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該有多麼冷清寂寞，你想念大哥了麼？如果能夠替換，我願意躺在這裏的人是我，而你能夠鮮妍地盛開，像一朵美麗的花；我甚至願意為了你原諒你的母親，原諒她帶給我的所有的苦難和屈辱，隻因為，她給了你生命，給了我一個讓我永生懷念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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