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樹杏花

感悟卷  親密愛人（外兩篇）

章節字數：2231  更新時間：15-04-29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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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親密愛人

    電視裏正播著一期名叫《親密愛人》的節目，到了一分鍾甜蜜告白時，一個女孩對男孩說：“答應我，無論我活著，還是以後不在了，你都要好好活著。”她的聲音哽咽著，眼裏含著淚光與期盼。男孩猶豫著，眼裏已經湧出淚水，高大的他低下頭溫柔地輕聲對她說：“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說好麼？”然後他的眼淚落了下來，繼續說：“我害怕失去你。”他心愛的女孩子，得了一種病，隨時都有可能突然離去。他們的生死告白感動了在場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在電視機前的我。

    他們都還年輕，年輕的沒有勇氣去承受失去。如果換了年長的我們，一定會微笑著對對方說：“親愛的，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為你，也為自己。”因為歲月已經讓我們學會珍惜，珍惜我們所擁有的現在；同時歲月也讓我們學會承受，承受所有的傷痛與艱難。我們還有無數的責任需要去承擔，已經不可能像年輕時那樣為愛而不顧一切。但這並不是說我們的愛不夠真不夠深，隻是我們早已把生命劃分開來，它隻有一部分是屬於愛情的，因此，當我們失去了愛，隻是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不能因此而拋開一切責任去結束生命。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比年輕時活得更沉重，也更豐富。這，就是成熟吧。

    二、九月的一個早晨

    關掉手機，遠離電腦，在一個需要思考的早晨，就這麼輕易地切斷與世界的聯係。

    半躺在寬闊的床上望去，窗外依舊是一片喧囂的海，而我的床則是一個遠離世界的孤島。想起從前最愛的一句詩：“這裏遠離人世的騷鬧喧囂，隻有深邃的大海在低吟淺唱。”其實，這世界本身是熱鬧的，它不肯因誰的需要而停止運轉，而寧靜隻能夠從我們的內心深處去尋找。

    一夜的雨催開淡紫色的玫瑰，它們輕紗一樣開在我的發際。窗外清冷的空氣，為我輸送高濃度的氧氣。早晨，從一群跳著扇子舞的老人開始，從三支塔吊的忙碌運轉始，從匆匆忙忙騎單車上學的女兒的背影開始。

    此刻，霧在山頂慢慢消散，陽光正拚命企圖穿越雲層。公交車放緩了腳步，廣場熱鬧的人群已漸漸散去，生命的大合唱暫告一段落，讓我們靜坐，用心去聆聽那悠揚的過門，深深呼吸那雨後鬆樹的清香，這是九月的一個早晨，一年裏最舒爽的日子。過了九月，太陽還會微笑，以它越來越低的溫度，考驗那些在貧困中掙紮的人們，然後，在他們快要絕望時，不經意地把春天拋給他們。

    大腦一陣暈眩，健康好像總在遠處向我招手，它微笑著看我，而我卻總也抓不住它。一個生命消逝之後，與之有關的一切都無法挽回。而生命有時候卻是那麼地脆弱。顧城留下了那麼多美好的童話般的詩句，他的生命卻早已隨風消散。那麼，平凡的我們呢？在什麼都沒來得及留下的時候，就已經抓不住生命的風箏了麼？

    夢裏，田、劉和我在一起包餃子，過年了，我們在一起那麼開心那麼熱鬧，那個曾經屬於我們的快樂的年輕的中秋夜呢？哪裏去了？

    陽光終於穿透了雲層，把樹木照得一片蔥綠。多少年後，這片黃土高原又會被森林覆蓋麼？時間會讓一切輪回麼？生命的過程是否會在另一個時空裏重複？沒有人可以給我們答案。

    美麗可以留在圖畫裏，留在音樂裏，留在詩句中，卻不可以鮮活地留在時間裏。那些我們曾經以為難熬的日日夜夜，會在某一個早晨，在我們對著鏡子梳理白發時，令我們驚覺：它們不知在何時已經逝去！留給我們的——唯有記憶。

    三、四十歲

    夢裏又回到了杏子溝，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了，隻是這一次，我不再年輕，不再是個純真的小女孩。夢裏，杏子溝的景色都已變得不一樣了，但我還是玩兒的很開心，你一直在我身邊和我交談，我們說著一切不相關的話題，最後，你終於對我說：“我發現我好像愛上你了。”我曾經以為這是我等了多年的一句話，我以為當我聽到的時候一定會欣喜若狂，撲到你的懷裏。

    事實上，在夢裏，我的心跳有一點加快，我的臉部有一點充血，可我隻是淡淡地對你說：“別說胡話了，我已經四十歲了，別逗老太婆開心了。”後來我就醒了，醒來後我知道我真的到了不惑之年了，因為在夢裏我也是那麼地清醒，知道一切不可能的皆不可能。

    四十歲我們不再為情感而迷惑，我們所擁有的是溫暖的親情，誠摯的友情，但是卻不再渴望生死相許的愛情，因為我們知道，愛情不再是生命中的唯一。我們將會擁有更廣闊的心靈，更多的對於現實的寬容和理解。我們的心變得寬厚，不再輕易去恨，也不會輕易就痛。這不是一種麻木，這是一種智慧，一種由時間和滄桑所帶給我們的智慧。

    四十歲我們不再被臉上的皺紋所刺痛，我們知道每一根皺紋就像樹的年輪，它代表的隻是生命所走過的時間，與美麗無關。我們也可以坦然去麵對別人臉上的皺紋，不會對那些皺紋發出感歎或憐憫。

    我們的目光變得有一些渾濁，像沉積了多年的酒，而我們的心靈卻越來越透明，看透了世間很多讓我們感到迷惑的東西。年齡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收獲，而不是一種損失。太陽依舊像二十年前一樣的照亮我們的臉，樹木依舊像二十年前一樣欣欣向榮。雖然空氣在變暖，冰川在遠方悄悄地融化，水泥鋼筋越來越阻擋了純真的心靈之間的交流，人造的假山怪石越來越多地裝飾了我們的夢，但是宇宙依然按照它自己的軌跡在運行，人們依舊在身心疲憊時向往著真正的自然，嬰兒的眼睛依然純淨透明，並且在那份純淨透明裏閃爍著人類永恒的希望。

    四十歲我們懂得了珍惜父母曾經對我們的付出，學會了欣賞孩子的每一個小小的叛逆。我們開始從每一張笑臉上汲取快樂，眼淚對我們來說邊的彌足珍貴，我們不會輕易讓它泛濫，微笑對我們來說越來越容易，我們可以隨時把它拋撒給每一個親密的或陌生的人，我們懂得了這樣的一個充滿著微笑的世界才最溫暖。

    所以啊，四十歲是生命旅程的又一個新的開始，我們有什麼理由不為它而興高采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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