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4 更新時間:12-12-29 15:54
“三師妹。”扶挽音無奈先扶住了她的肩膀,眼含擔憂緩緩道:“她不在殘音樓。”
“這話什麼意思?!”清風錯猛的提高了聲音,當時浮七生身死,元神卻被護住,由扶挽音接到了殘音樓,怎會無故消失!
“前段時日,浮姑娘失蹤了。”
“你說什麼!”清風錯驚叫出聲,因情緒激動而滿臉通紅,失控大吼道:“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三人被清風錯的吼聲嚇了一跳,紛紛往他們看去,不知扶挽音說了什麼,清風錯忽然倒了下去。
“你對她做了什麼?”末雪空第一時間衝過去,從扶挽音手裏一把奪過清風錯,眼神冷如敵對。
一時間雪上加霜,墨雲瑕和暮梓楓一句話也不敢說,氣氛驟轉急下,扶挽音淡然對待末雪空的質問,藍玲瓏於陽光下光輝璀璨,卻照不亮這雙幽暗深邃的眸子,他不輕不重道:“無礙,扶她回去休息一夜就好。”
在暮梓楓和墨雲瑕的膽顫心驚中,末雪空惡狠狠瞪了扶挽音幾眼,抱著清風錯頭也不回走向了末雪樓。
亂花山莊,她們最敬愛的師兄妹在這連連不斷的災難中被分離到各地,即便在身邊的,也不再如當初那般和睦融洽。
墨雲瑕去了末雪樓照看清風錯,暮梓楓想著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她很奇怪三師姐的身體為何還是如此虛弱,便小心翼翼問道:“二師兄,三師姐的身體還未恢複嗎?十一少有否交代何時痊愈?”
“調息段時日方能大好。”扶挽音微微一笑,麵向亂花山莊外盛放的大片春色,忽問:“六師妹深處冥宮,從何得知長劫失蹤?”
偷偷吃了幽冥丹的暮梓楓被這麼一問立即荒了心,幸而他未轉身,她悄悄鬆了一口氣,道,“偶遇鳳姑娘,閑聊中得知。”
扶挽音點了點頭,廣袖隨風搖曳而起,頎長身姿一動未動,他許久不說話,暮梓楓也有些站不住,盡管聲音顫抖,話卻是再三思量過,“二師兄,此事會否……與他有關?”
長劫的存在隻有亂花七大弟子知道,故而暮梓楓所說的他是誰扶挽音心知肚明,他想都不想便否定了這個可能,卻不安撫暮梓楓,反而含糊其辭:“霜下宮內的機關除去師父,三界之中唯我們知曉如何打開,長劫意義重大,如今離奇失蹤無從查詢,師兄也不敢妄下斷言。”
他把他們每一個都當成可能的嫌疑人,連自己也算在內,但在暮梓楓心中還生活在亂花山莊的人絕無可能盜走長劫,那麼唯一的可能……不正是影碎詩?
火陽漸辣,夏風漸止,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暮梓楓懷揣滿心繁亂思緒離開了亂花山莊,臨走之前仍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扶挽音麵向末雪樓綻開一抹深到極致的鬼魅之笑,獨自一人閑步到了半山腰,就見已等候在此的雙朧城主。
“少主。”
扶挽音點頭,負手立於綠蔭之下,微微昂首閉目感受清風捎來的淺碧馨香,雙朧城主見此忙將今日在紫京董府發生的事詳細解說,“今日董粒棲收拾了細軟欲趁董格不注意逃出府,她買通了大門外的家丁,還沒離開就被皇帝包圍在府外的官兵扣抓,她當場大喊自己並非董格的親妹妹,乃是為錢財而來,董格趕到時她已喊了數聲,立即便以妖孽附身為由大義滅親,把她殺了。”
妖孽附身?董格愈發出息了,被皇帝軟禁了一陣就連像樣的借口都找不到了,也難怪,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精怪一說本不是無中生有,扶挽音莞爾失笑,自從董格被軟禁,大勢去了一半,董粒棲就已開始後怕,加上那日秋如黛單槍匹馬刺殺董格卻能全身而退,皇帝的人暗中得知必然上報,更加把董府圍的水泄不通,董粒棲自然明白已徹底時移勢易,她又不是董格的親妹妹,何必陪著等死?
隻有董粒棲的假身份被揭穿,皇帝才會更深入的調查董格,就如抽絲剝繭一般,把董格的身世一點點挖出來,這才是他縱容秋如黛夜入董府刺殺董格的原因,當然了,若董格是個聰明人,皇帝能查到多少就看他願意透漏多少。
“勒王已進紫京,申時便到,你親自替他安排住處,購置一座豪華府邸於京中繁榮處,安排他與所聯係的部下相見,次日按照信上所指,幫他把事情都辦了。”扶挽音抬手,墨色法光纏繞在他纖長的指尖凝成了一封信,雙朧城主恭敬接過,道:“少主,皇帝的人已將董府發生之事上報,若皇帝宣旨命董格入宮,屬下是否要暗中保護?”
扶挽音轉了轉手中的玉扇,雙眸緩緩睜開一條細逢,迸射出一抹精明銳光,“董粒棲一事皇帝必會追查,可還記得交代你放在董府書房裏的信?今夜自有人前去取,到時無論發生何事你們都不必插手。”
“是,少主。”雙朧城主肅容,他記得前幾日少主交代他將一封信送到董府書房半隱秘處,原來高瞻遠矚早已預算到會有今日,這一切皆在少主的掌握之中,他定然堅信不疑。
“瀲碧派掌門人近幾日情況如何?”扶挽音緩緩開口,語氣毫無起伏,漠然至極,雙朧城主頷首答道:“江湖在紫京中興浪的厲害,皇帝下過數次殺令,明暗中要置江湖人於死地,屬下謹遵少主吩咐,秋掌門未出任何意外,隻是江湖中無門無派的高手死了不少。”
“退下。”
“是,少主。”
直到雙朧城主離開,麵容憔悴的塵寒才敢走近,她到叢林深處端起一碗藥,一滴不剩飲盡,扶挽音側身回眸,滿山錦繡靜如流水無痕,青峰水色在這一瞬間生機盎然,幾片落葉被風裹進水湖之中,一起一落蕩開碎碎的漣漪。
“我效忠妖界皇朝數千年,你為何信任我?”塵寒目光堅定的注視著綠茵濃濃中的他,陽光透過每一片樹葉的罅隙爭先恐後的灑在他的肩膀上,沉靜素雅到令人不忍打擾。
他靜如夜色下細細遊走在空氣中的琉璃月光,任你如何觸目可見,始終觸手不及。
“在下信任的不是姑娘你,而是自己。”扶挽音徐徐一笑,像是隨意回答,偏偏又有幾分蠱惑的意味。
也許人的一生都無法遇見可以令自己傾盡全部去信任的人,既然如此又會有誰是真心的將自己托付給另外一個人而無所保留?塵寒深刻且清楚的明白著,這幾千年來她都不曾有過一日懷疑自己對皇的信任,同樣也不敢自信自己在皇的心中是否有相同的分量。
她傾心以待,卻不曾相信他會回報全部,除了信任自己,有誰真真正正信任過別人?塵寒低聲自嘲,“如此簡單的道理,我竟花了幾千年的時間也琢磨不透。”
扶挽音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笑道:“隨寒倒是看的比你要透徹。”
她?塵寒冷笑了一聲,不知不覺就走進了扶挽音營造的氛圍中,自然的扮演了今日需要她扮演的角色,她卻不自知,譏笑道:“她是看的比我透徹,但卻為了這份透徹她錯了幾千年,直至今日,扶公子可以問問她是否當真大徹大悟了。”
數日來,皇朝的冷冷清清空蕩四壁無不提醒她自己是皇隨時都可遺棄之人,盡管自己陪皇經曆了多少大起大落,站在皇身邊的那個人始終不會是自己,塵寒微笑對著手中的空碗,自嘲自話:“即便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徹那又如何?隨寒信任她自己,背叛賦予她生命的男人,到最後卻忘了問一問十一少是否也信任她?”
她一反常態,雖然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死一般的冷寂,若非長時間日夜被心魔所煎熬,現在怎麼會像具被抽幹了血液的空殼?然而若無堅固而強大的意念,又怎會到了行屍走肉的地步還不忘使命?
她愛影碎詩,哪怕麵目全非也不會忘記,但就算她再堅不可摧,焚亦不化,扶挽音也知道該通過哪條途徑讓她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從而得到他所需要的成效,也正隻有她這種極端的精神才能夠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隨寒信任自己,所以她得到的東西是你不曾得到的,遠遠是你所不能及的,且不論她是否得償所願,恐怕有遺憾也不曾後悔,既然不悔,又何須大徹大悟?”一番話畢,扶挽音手心微傾,玉扇緩緩而展,玉光與陽光交彙出驚心動魄的聖輝,將塵寒此刻的神情一覽無遺,他肆無忌憚的觀賞她所有的秘密和心跡,好比一個侵略者,在一瞬之間窺到她內心深處。
她的全部,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竟然不悔嗎?”塵寒愣愣的自言自語,砂袖幾千年來的幸福與光榮在她腦海裏根深蒂固,她被踩在腳底下,幾年前的匍匐養成了她最可怕的習慣,以至於她從來不敢信任影碎詩的同時更不曾信任過自己。
她認為自己敗了,敗在幾千年前,即便是砂袖隱世七百年,即便是七百年後影碎詩重生,她也再找不回對自己的信任,所以她不曾主動爭取過,從來都沒有。
落花點點沾衣襟,片風盡攏雲袖內,扶挽音怡然立在綠蔭之中,唇角勾著幾許隱匿的玩味,清風把他的話清晰且深刻的送到了塵寒的心底,塵寒無法自救沉淪在他的聲音之下,陷入那些遙遠的回憶,殘忍的過往再一次一刀刀的剜殺著她,她仿佛看到自己遍體鱗傷的跪在皇的腳下,而砂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傲了幾千年。
“夕陽該落山了,沒有日光會永遠高高盤踞在蒼穹之中,縱使它翌日會重以高傲的姿態回歸,但暮色,總有那麼一瞬間的機會在世人的眼中占得一方風姿,雖短暫,但血豔。”扶挽音收回目光緩緩展顏一笑,暮色戀戀不舍眷戀著他溫柔的臉龐,正如他自己所言,血豔而驚心,“燃燒化為灰燼的蛹在被火光包圍的那一刻,必定光不可擋。”
塵寒猛的瞪大了眼對上他的視線,隻見他眸光鋒利似劍,寒氣萬千,當即畏懼的後退了一步,卻聽他開了口,聲音輕柔麵容溫和,“在下昨日交代之事辦的如何?”
塵寒微喘著鬆了一口氣,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是否看錯了眼,如此強大的談話落差造成了她無法緩解的壓力,扶挽音不再看她,天色不早了,想必末雪空正在殘音樓等他。
待到夕陽落了一半,滿山披上璀璨霞光,空無一人的半山腰才算真正靜了下來,離開時塵寒滿心都是砂袖,對領藥的地點改在南墓山的事無動於衷,更不知扶挽音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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