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01 更新時間：10-10-10 22:21
千年前的璃雲國，富麗堂皇的大殿中此刻正凝聚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寒流，這兩股寒流不斷地在空中運動撞擊……
王坐在大殿上難以置信地質問殿中的少年：“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不要娶那個什麼惜音，我隻要離裳！”少年桀驁不馴地看著王座上的男人，字字清晰，更加透出了幾分堅定。
“你再給我說一遍。”男人的聲音止不住地微顫。
“我不要娶那個什麼惜音，我隻要離裳！”
“啪”的一聲，少年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逆子，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離裳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你又怎可以娶她！”
“誰規定兄妹不可以成親，我就是要娶她，讓她做我的新娘。”泉寂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無所謂的笑了笑，目光越加堅定起來。
“來人，給我把太子押進天牢。”
“公主，公主，不好了，太子被王關進天牢啦。”宮女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向離裳彙報。
“什麼？父王怎麼會突然把王兄關起來？”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為太子不願意娶一位貴族小姐。。。。。。公主，您去哪兒？”
“我去求父王把王兄放出來。”
“父王，離裳求求您，把王兄放出來吧，求求您啦。”離裳搖著父親的衣擺，不停地撒嬌。
王看著這個自己唯一的女兒，無奈地歎了口氣，“離裳，不是父王不願意放泉寂出來，隻是他。。。。。。哎，罷了，你自己去天牢看看吧。”
陰暗的天牢，離裳看著泉寂半邊已經腫的不成樣子的臉頰，心疼地撫摸著，“王兄，你為什麼不要娶那個惜音姐姐呢，我聽別人說她才貌雙全。。。。。。”
“我不喜歡她。”泉寂冷冷地打斷了離裳。
“那也不需要衝撞父王啊。不過父王打得也太狠了。”離裳一邊小心翼翼地處理著泉寂的傷口，一邊接著又問“王兄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泉寂看著她笑著搖搖頭，“不是喜歡，是愛。”
“。。。。。。？”
“我並不喜歡她，我隻是愛她。”泉寂靜靜地說完這句話，扭過頭去看著潮濕陳舊的牆壁，不動聲色地問她：
“那你呢？”
“我啊，我還沒有找到那個人呢。”
泉寂搖了搖頭，笑著她的遲鈍，“我的意思是我愛的人是你，你呢？”
離裳沒有回答他，一片寂靜，過了很久，他回頭，天牢裏早已沒有了離裳的身影，不怎麼什麼時候她已經悄悄地離開了。
寂靜的夜，離裳一個人孤單地坐在屋頂上仰望繁星。她現在終於知道父王為什麼那麼動怒了，可是，現在自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從小到大，王兄一直是最疼愛她的那個人。雖然同父異母，但兩人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一有什麼事王兄就陪自己來屋頂上看星星，以後王兄是不是都不會再陪自己看星星了。。。。。。
第二天一早，離裳就急急地找到父親。
“父王，求您了，放了王兄吧。”
“唉，離裳，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泉寂的心意了。但你們兩個是親兄妹，這又怎麼可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用了，離裳已經想好了。”
“。。。。。。？”
“王兄想娶的人是我，隻要他沒有辦法娶我，他就一定會回心轉意。。。。。。”
一個月後，璃雲國上下張燈結彩慶祝公主出嫁。離裳看著麵前笑容溫潤的男子，她知道這個人以後就是自己的歸宿——沉風國的王冽楓。總管不停地向宮女侍衛們吩咐著，一箱一箱的嫁妝被運上了馬車。。。。。。他，終究還是沒來，也對，他又怎麼會祝福自己。現在的他，應該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吧，畢竟，自己曾經傷他傷的那麼深。。。。。。
“你想好了嗎？”他微笑著看向她，墨黑的眼底是一片極力隱藏的希望的光芒。
“嗯。”她點了點頭，低頭不敢再去看他，迅速說出了心中早已默念過數遍的台詞，“下個月，我就會嫁到沉風國，成為冽楓的王後。”
“你騙我。”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抬頭看著我。”
她強迫自己緩緩地抬頭與他對視，他卻更加不依不饒起來，“說啊，你再說一遍啊！”他緊緊地握著她的肩膀，目光中是滿滿的自信，“承認吧，我愛你，你也。。。。。。”
“不！”她突然打斷了他，看著他的眼睛，她決絕地說：“我不愛你，從來沒有，現在沒有，往後更不會有。”一字一句，字字見血。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雙手不自覺地滑下了她的肩膀，他苦笑著看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終於忍不住將堵在喉嚨中的液體吐了出來，鮮紅的痕跡自他的嘴角蜿蜒而下，一滴滴跌落至肮髒不堪的地麵，濺起了一朵又一朵的墨梅。。。。。。
“公主，”離裳回頭，是泉寂的貼身宮女，“這是太子送您的新婚賀禮。”
看著身後越來越小的璃雲國，離裳歎息，以後這兒就不再是自己的家了。此刻這條路通向的另一個國度將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個開始。瞧著手中做工精細的木篋，良久，她把木篋鎖進了箱子，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打開來看呢！
。。。。。。
半年後，璃雲國的王逝世，離裳趕回璃雲國參加葬禮，這也是她成親後第一次見到泉寂：
他穿著一套白色的喪服，柔順的黑發全部被束發冠在發頂，英俊的臉龐像雕塑一般冷硬。看見她漸漸靠近之後，他的目光微微閃爍幾下，然後他彎腰道，“歡迎沉風國的王和王後。”仿佛他們兩個是不曾認識的陌生人一般，他使用了最客氣的稱謂。
“歡迎王妹，妹夫回來。”聽到這一句，離裳才注意到泉寂身旁一身縞素的女子，她疑惑地看向那女子，輕聲道，“你是。。。。。。？”女子的臉的略顯幾分尷尬，但她立刻答道：“我是惜音，泉寂的太子妃。。。。。。”
太子妃？為什麼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剛想問一下泉寂，抬頭卻不知他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隻剩下惜音一個站在那裏。
“你們遠道而來一定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接下來的事情如離裳料想的一樣，父王的葬禮過後緊接著就是泉寂的登基大典。然後，她會和冽楓一起回沉風國。也就是在她離開的前一天，泉寂第一次主動找到她。
“你，一定要走嗎？”他啞著聲音問她，眼底是大片大片的疲倦和寂寥。
離裳看著這樣的泉寂，心一下子柔軟起來，她輕輕地伸出手指，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頰，當冰涼的之間觸到他溫熱的皮膚時，她突然清醒過來，盡量使自己變得平靜，她點了點頭。
“不要走，留下來。”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拉著她的裙角乞求著，但她當年一樣決絕地轉身離開，隻不過，如果她現在回頭，她一定會看見泉寂眼中不斷生長蔓延的絕望，無數的嫉妒與怨毒從裏麵源源不斷地溢出來，填滿了他的整個眼瞳。
同樣的，泉寂也沒有看到她的眼淚如星芒般墜落，漾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憂傷。他不知道她為了他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執意追逐的幸福，她也不曾明白他今晚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他們兩個就這樣將對對方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彼此都希望可以達成自己的心願，殊不知，就是這樣深沉的愛，最後把他們兩個都引入了萬劫不複。。。。。。
離裳和冽楓剛剛回國，沉風國和璃雲國的戰爭就打響了。離裳知道這是他對她的報複，他積蓄已久的怨恨終於爆發了，隻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采用這麼極端的方法，他在用沉風國百姓的生命逼迫她。所有人的生命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重得她喘不過氣來。。。。。。
最後，還是輸了呢。離裳看著熟悉的宮殿，想起自己答應泉寂回璃雲國以停止戰爭的情景，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包圍起來，他和她是兄妹，又怎麼可以成親，他一定會被天下人恥笑的。。。。。。
“離裳。”他推門走了進來，溫柔地看著她。
“王兄。。。。。。”兩個字剛出口，她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泉寂緊緊地捏著她的下巴，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怒火，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她：“叫我泉寂。”
她靜靜地看著他，眼淚就那樣措不及防地跌到了他的手臂上，他看著她終於還是歎了口氣：
“罷了，對你，我永遠隻是輸。”
此後，她仍以公主的身份留在璃雲國的王宮，隻不過她和泉寂都知道，一切都改變了，她和他已經不僅僅隻是兄妹關係，泉寂夜夜留宿於此，冷落東宮。惜音幾次來勸他，均被他回絕，最嚴重的一次，他居然動手打了惜音。
當然，前提是惜音也傷害了他。
惜音謙卑地跪在地上，懇求泉寂回寢宮休息，“王，臣妾求您了，您這樣不清不白地每天在離裳公主這裏過夜，實在是。。。。。。”
“惜音，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泉寂淡淡地掃了一眼惜音繼續批閱手上的奏折。
惜音不再言語，隻是仍然固執地跪在地上，他也不再說什麼，靜靜地批閱著奏折，兩個人就那樣僵持著，彼此互不相讓，氣氛越來越壓抑。直到離裳端著茶水走進來。
“王兄，你先喝杯茶休息。。。。。。”
話還未說完，惜音突然站起身，離裳為了躲她，茶杯一個傾斜，滾燙的茶水悉數潑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泉寂急忙從桌前跑到離裳身邊，“怎麼樣，很痛嗎？傳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在裏麵為離裳治療，泉寂焦急地在外麵等候著，惜音悄悄地走到他旁邊跪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你還覺得害她害的還不夠是不是？！”他皺著眉頭看著她，憤怒地吼著。
“王，臣妾隻是希望您可以明白，您是離裳公主的親生哥哥，這樣做事論亂綱常，天理難容的。”
“啪”泉寂冷冷地看著她，每個字都冒著一層陰冷的寒氣，“別人不知道，你應該最清楚，我從來沒有碰過你，和你成親也是父王的意思。所以，你給我記住，名義上你是璃雲國的王後，但實際上，真正的王後是離裳！”
她捂著左臉跌坐在地上，委屈的淚水一顆一顆滾到地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連一點點愛你也吝於給我？
就在這時，太醫從裏間走了出來，“王。”
“怎麼樣？”
“離裳公主的傷已無大礙，隻是。。。。。。隻是臣發現了一些問題。”
看著太醫欲言又止，泉寂愈加著急起來，“到底怎麼了？”
“離裳公主。。。。。。已懷有身孕。”
“什麼？！”
惜音詫異地看著太醫，嘴角突然顯現出幾絲詭異的笑容。
自從知道離裳已經懷有身孕後，泉寂立刻讓她搬到了王宮最安靜的別院，派重兵保護。每天除了宮女、太醫，任何人都不得接近離裳，但即使這樣，離裳還是被人暗算了。
在搬到別院三個月後，離裳突然感覺腹痛難忍，然後嘔吐不止，直至她看見裙衫上大片大片眼紅的痕跡之後，視野一片黑暗。。。。。。
“說，到底是這麼回事，為什麼離裳會突然流產，並且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泉寂坐在王座上，眼底是一片難以掩蓋的傷痛。
殿下宮女、太醫個個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離裳三個月來除了泉寂之外，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宮女和太醫，而她每天的膳食都要以銀針試過才會動用，她究竟是怎樣中毒的呢？老太醫苦思了許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難道。。。。。。
“王，可否讓臣檢查一下離裳公主的繡枕？”
泉寂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
“惜音，我告訴你，就算離裳死了，我也不會愛上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泉寂看著麵前清雅秀麗的女子，目光中是無盡的厭惡和憎恨。
“是嗎？”她抬頭微笑著看他，竟沒有意思膽怯和羞愧，她本隻是想利用檀香和離裳繡枕中槐花香一遇即生成一中有毒的氣體，讓離裳長期吸入身體，借此打掉胎兒，誰知道這毒氣竟這般厲害，險些要了離裳的命。這一切，也許都是宿命，自己和他，終是有分無緣，而他與她，終是有緣無分。。。。。。
他詫異地看著她平靜的笑容，憤怒地甩袖離去。
“難道你不想救他嗎？”
他剛剛抬起的右腳生生地停在了半空，而後風一般地飛至她身前，眼中是無數晶亮的希望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微微發酸。
“你可以救她？”
“那要看你怎麼做了。”
她眯著眼打量著他，
“跪下！”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她冷笑一聲，譏諷他道“怎麼，原來你對她的愛也不過如。。。。。。”後麵的話全部被硬生生地切斷在空氣中。泉寂雙膝跪地，背部卻依然挺直，那樣卑微的動作在他身上卻被賦予了一種王者的貴氣。
她苦笑著看他，為了她，連自己的自尊也可以拋棄嗎？泉寂，你愛她竟如此之深嗎？隻可惜，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做傻事，被天下人唾棄，
“我騙你的，我根本沒有救她的方法。”
她淒然地看著他的背影愈行愈遠，終於支持不住頹然倒下，精短的匕首上鮮紅的液體不斷溢出，浸透了她單薄的衣衫。
泉寂，今生欠你的，我已全部還盡，但願來生我不會再遇到你。。。。。。
“太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你一定要救救她啊。”看著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離裳，泉寂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老太醫搖搖頭，歎息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公主，隻不過。。。。。。”
“不過什麼？”
“此方乃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秘偏方，據說不僅可以起死回生，用方者更可長生不老，隻是這方子是。。。。。。一命換一命啊。”
泉寂溫柔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緩緩拿起手邊鋒利的匕首，一道寒光閃過，嫣紅的液體一滴滴自他的手腕落至女子蒼白的唇上。。。。。。
離裳，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千萬不可以輕生。也許你一個人會感到孤單，但你一定要學會等待，等我來找你。下一世，我們不再是兄妹，一定不可以錯過彼此。這一世我為了愛你做了太多的錯事，那麼就罰我下一世好了，罰我要在茫茫人海中不停尋覓，直到找到你，然後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我把我的下一世許諾給你，你一定要等。
離裳的身體逐漸變的透明，化為飄渺的霧氣。在她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精致的木篋，“玄冰”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打開，是一卷畫軸，畫上的女子分明就是離裳的模樣，左下角是幾行清秀的字跡：
等我，終有一天，我會把你從冽楓的身邊搶回來，聽你親口喚我一聲泉寂。
泉寂，對不起，我最後還是沒有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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