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7 更新時間：10-10-28 22:41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衛容寧淺笑著講述著他與香囊的故事。
衛容寧十三歲那年的乞巧那天，他與學堂的幾個公子哥兒一起去後山采摘相思豆。乞巧節這日，很多公子哥都會送給心儀的姑娘相思豆來討她們的歡心。他性子冷漠不合群，衛姐姐希望他能夠擁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於是就打發衛容寧和那些公子哥兒一起去。小時侯他常聽乳。。。娘說些關於後山上的鬼魅靈精故事，要不是爹娘阻攔他早就去一探究竟了。當別的公子哥兒都在采摘相思豆時，而他卻滿山的轉悠希望能找到故事中的那些花妖、白澤、窮奇、天狗、土地公公等等。
滿山盡是高大的樹木與各色花卉，有些甚至是衛容寧沒見過的。他流連在此，已經忘記了要回家的事。林中充滿了各種叫聲，有清脆的鳥鳴、怪異的猿鳴等。綻放在林中各處花朵，有豔麗如血的、有淡雅淺白的、有神秘深紫的。這一切一切無不在吸引著衛容寧，讓他目不暇接沉醉其中。當他又累又渴的走了一天之後什麼也沒妖怪都沒碰到，他很失望的準備要回家。他按著記憶中的路往回走時，走了大半個時辰卻又回來了。不管怎麼走他都走不出這片林子，他不曾害怕反而更加的冷靜尋找著回家的路。即使再怎麼冷靜畢竟他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黑暗與陌生的環境帶來的恐懼是無法抵抗的。
雖然已是盛夏，但山間的晚風卻是刺骨的涼。小小的衛容寧單薄的身子經不住風吹，他找了個背風的大石頭撿了些枯葉樹枝生火。還好他出門前帶上了火折子和小刀，不然他可能就要凍死了。他還是第一次在山間過夜，害怕中還是有絲絲興奮。草間的清脆的蟲鳴在這寂靜之中格外的響亮，他連自己的呼吸聲甚至都聽得一清二楚。他隻能默默的安慰自己說：“爹娘和姐姐一定會來找我的，乳。。。娘肯定準備了好吃的飯菜。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就可以回家了。”
“咕……咕……咕……”山間的不知道什麼飛禽的叫聲淒厲的回蕩著，叫的人不禁有些害怕。
“呼……沙沙沙……”竹葉被風攪亂的聲音，衛容寧似乎覺得更加的冷了。
火苗忽明忽暗，衛容寧拿著枯枝撥弄著。他心中默念著幾句經文，希望借此來驅散心中的恐懼。當他剛默念幾遍後，山間的風似乎靜止了。但風停了之後的寂靜，顯得更加的可怕。走了一天的山路，衛容寧身上帶的一些小點心已經吃完了。他口中嚼著走山路時采摘的野果來充饑，酸澀的味道讓他無法接受。
風又開始吹了起來，草叢中的蟲鳴似乎也更加的響亮。他想起常年遊曆山河的父親告訴他成片成片的竹葉沙沙生最像大海的聲音。他記得海中有的威武的龍王、慈愛的龍母、傲氣的白龍太子、醜陋的巡海夜叉、蝦兵蟹將已經各種的魚怪，這些神怪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的顯現。他心中的害怕也減輕了幾分，當放鬆心情後他的困意又來襲。
衛容寧知道自己不能睡，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趕走睡意。這樣重複了幾次後，衛容寧覺得還是很困。他站起身圍繞著火堆走了起來，希望來借此來驅散睡意順便溫暖身體。就這樣熬過了上半夜，到了下半夜衛容寧就堅持不住了。他堅持不住的坐了下來不停的給火堆添柴，他希望這樣不停的做事情至少不會讓自己想睡覺。
夜色已是最黑，如濃墨、亦如女子的黑發。衛容寧終於抵抗不住睡意，和衣靠著大石頭睡去。他不知道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有一雙赤紅的眸子正在盯著他。
衛容寧做了個夢，夢見一隻長得很醜陋的妖怪要吃掉它，他害怕的被妖怪四處跑來跑去。當他快要被妖怪吃掉時，一個女孩救了他。當他要跟女孩道謝時，那個女孩轉眼間消失了。他失望著低頭，卻發現地上有個香囊。他知道是那個女孩的，於是他拾起放在衣襟中。這個夢雖然短暫，但是他醒來時天已經涼了。
那堆柴火不知道已經什麼時候滅了，他冷得手腳都有些僵了。他慢慢的起身，活動了幾下手腳。當他整理衣服時，發現他的衣襟裏有東西。他腦中閃過昨晚的夢，當他從衣襟裏掏出那個香囊時他開始懷疑昨晚那個夢是不是真實的了。雖然他看不清女孩的樣貌，但是他知道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孩。不久他就被家丁找到，帶回了家裏。但他已經被山間的寒氣所傷，寒氣深入體內很難驅散。自此之後他常年身體虛弱，終日與湯藥為伴。
聽完衛容寧說的故事，葉昭有些不開心但又覺得有些熟悉。
“你可看清楚那個救你的人的樣子？”葉昭問。
衛容寧搖頭道：“不知道。”
“你喜歡她？”葉昭的泛紅的眼眶中眼淚已經有決堤的跡象。
“是……”衛容寧不否認。
“那我呢？”晶瑩的淚水滑過柔美的臉龐。葉昭顧不得他人，問道：“我這三年的陪伴又算什麼？我隻不過是她的替代品不是嗎？”
衛容寧沉默著，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對當初救她的那個女孩，他心中的確是喜歡的，但對葉昭他也並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他……
“不敢回答了？”葉昭絕望的看著衛容寧，狠狠道：“我不想留在這做替代品！”說著，她手一揮那桌上的金盞菊就到她手中。
衛容寧看著葉昭拿著本體，就知道這次葉昭真的生氣了。他立刻用盡所剩不多的鬼力，狠狠的把葉昭困在他的懷中，說道：“你聽我說，我……”
“不聽！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的，你聽我說完啊……”
“放開！不然我就要動手了！”葉昭說著，就運掌向衛容寧打去。
衛容寧並沒有閃躲，而是接下了葉昭的那掌。他狠狠的抖了下，但他卻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也不願放開葉昭。
“你幹嘛不躲開啊？！！！”葉昭心疼的看著衛容寧，語氣卻依舊狠毒。
“我不能放你走啊，我的話還沒說完。”衛容寧笑了笑，說道。
“還有什麼好說的？”葉昭又變回原樣，不理會衛容寧。
姒香看著葉昭，卻問衛容寧：“你可記得那個香囊的樣子？”
衛容寧一頭霧水的看著姒香，說道：“是一個繡著金盞菊的橘色香囊。”
“金盞菊香囊？……”葉昭重複著說道，她的眼神有些呆滯。
“哦……金盞菊的香囊啊，是不是這個？”姒香晃了晃手中的香囊，問道。
衛容寧看到姒香手上的香囊，雙眼立刻亮了起來點頭道：“是這個是這個！！！”
葉昭看著香囊道：“這是我的香囊啊……”
衛容寧看著懷中的葉昭，愣愣道：“這……這是……你的香囊？”
“是我的。”葉昭雙頰漂浮著些些紅雲。
“那你……”衛容寧不敢相信的看著葉昭。
“我才想起來，原來當年你就是那個我從夢魘口中救下的人。”
“我喜……”衛容寧還未來得及說完話，他的身邊就出現了黑白無常。
“衛容寧，你已在凡間逗留三年了。現如今快快隨我去陰間見閻王！”黑白無常異口同聲道。
“是。大人可否容在下道別？”衛容寧懇求道。
“那你速速交代完。”黑白無常
“我也喜歡你，昭兒。我注定是魂飛魄散了，希望你能找個更好的人好好的活下去。”衛容寧的微笑著說。
“不，你不能被他們帶走……我喜歡你，容寧。”葉昭拚命的施法，想要保住衛容寧的的魂魄。
“大膽花妖！……”黑白無常擺出陣勢，準備於葉昭戰鬥。
“昭兒！”衛容寧說：“乖，好好活下去。或許我們來世，還可以再見。”
“我……”葉昭正要施法，卻被姒香阻攔了下來。
“這是閻王的命令，你不能違背。”姒香厲聲喝道：“你不想衛容寧魂飛魄散，你就別動手。”
“昭兒……”衛容寧輕歎了口氣，說道：“好好活著……”說完，他就被黑白無常帶走。
“容寧……”葉昭的眼淚不斷的滴落，染得衣襟裙擺袖子全不濕透。
“不管你去哪裏，我也要和你一起走！”葉昭一邊說著，一邊施法追向容寧。
姒香看著葉昭和衛容寧消失的方向，笑而不語。她整理了衣袂裙擺，走出衛家坐上馬車回了百香庭。在馬車上，她蹂躪著幕離上的輕紗，所有所思的望著車外。姒香知道，當她走出衛家時，那個人正看著她離去。
“後來葉昭和衛容寧怎麼樣了？”梵舍子一邊幫姒香斟酒，一邊問道。
“他們投在了宰相夫人和將軍夫人的腹中，再續這一世的緣分。紅娘說過他們的名字早已被刻在了三生石上，恐怕他們的前世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姒香喝下最後一杯三勒漿，朦朧的顏色透露她已有些醉意。
“他回來了……”姒香閉起雙眼，站在窗邊說道。她輕聲呢喃，被風聲帶到了梵舍子耳邊。
“沒事的……”梵舍子拿著件衣服，給姒香披上。
“嗯……”姒香輕聲應道，靠在梵舍子身上安心睡去。
皎潔的月光映照著整個長安城，顯得有些陰冷。衛家大廳中，一朵金盞菊被白色的蠟淚所包容……
花香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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