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85 更新時間：10-12-11 19:09
最後一絲薄霧散盡，崔藺已帶著淩雲朔來到了西市。秋風壓落了一樹紅葉，形態各異的菊盛放在西市的各個角落。兩匹駿馬越過西市，隱進了一條僻靜的弄子裏。窄窄的弄子中空氣是潮濕的，牆角處滿是綠的發黑的青苔。馬蹄叩石板的聲音，“嗒嗒嗒……”回響在弄子裏。穿過弄子淩雲朔視野突然開闊，他看到的是一家充滿異域風格的店鋪。他深深的呼吸著，冷冽的空氣讓他頓時清醒了不少。
“這是哪裏？”淩雲朔問。
“這裏是西市，你沒來過西市？”崔藺把馬綁在了百香庭旁邊的石柱上。
“我當然來過西市！”淩雲朔他指著百香庭道：“我來西市這麼多次，為什麼都沒看到過這家店。”
“你沒來過？”崔藺疑惑道。
“嗯，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是按照武後的信中走的，百香庭的偏僻冷清，在西市中是挺少見的。”
“百香庭？”淩雲朔捕捉到了關鍵的一個詞彙。
崔藺解釋道：“百香庭是一家酒壋，一個女人開的的就酒壋。”
淩雲朔聽完崔藺的解釋，黑著臉問：“你帶我來酒壋做什麼？喝酒？”
一聽淩雲朔的話，崔藺就知道淩雲朔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也不急著解釋，直徑走進了百香庭。看著崔藺走進百香庭，淩雲朔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店門，淩雲朔就發現大堂之上十分冷清，看不見一個客人的身影。大堂的左邊是幾個放酒的架子，大堂的右邊靠窗戶的地方擺著一張很大的紅木榻子。大堂中央是一張平足案，在平足案的後方是一個櫃台。站在櫃台後方的梵舍子，聽到了腳步聲便抬頭。
“上將軍來了啊。”梵舍子走到櫃台前，彎腰行禮。
崔藺也點頭示意，道：“你們家老板呢？”
“大概還沒起來吧，需要我去叫她嗎？”梵舍子掃了淩雲朔一眼後，微笑道。
“好，麻煩了。”崔藺拉著淩雲朔坐在案前道。
梵舍子轉身，朝內院的方向喊道：“無念！去告訴香娘子，說有人找她。”
不一會兒，內院傳來：“好的。”然後便聽見一陣腳步聲。
梵舍子滿意的轉過身來，給崔藺與淩雲朔舀了兩碗茶：“招待不周。”
“哪裏。”崔藺笑道。
“還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稱呼？”梵舍子看著淩雲朔問道。
“淩雲朔，金吾衛大將軍。”淩雲朔喝著茶水道。
“請上將軍、大將軍稍等。”說著梵舍子推開，走回櫃上提起狼毫，不知道在寫著什麼。
崔藺坐在案前飲茶、吃著案上擺放著的橘子，一副十分悠閑的派頭。而在一旁的淩雲朔，則四處張望著。他很好奇這家酒壋居然這麼冷清，而且望了許久也沒看到“應該”出現的胡姬舞娘。
過了會兒，夙無念來了。
“上將軍，今天怎麼沒看到上官將軍他們？”夙無念說著，做到了崔藺旁邊的空位上。
“他們在衙門裏做事，再說帶他們來又會惹出不少麻煩。”崔藺想起自家的手下，不由得黑了黑臉。
“是嗎？”夙無念看了眼淩雲朔，繼續說道：“驍衛的郎將們都很好相處啊，千金買不來一知己啊。”
“無念你長進了。”梵舍子停下手中筆，說道。
無念一臉鄙夷的看著梵舍子，道：“謝謝誇獎。”
“但還是和鹵鹵差遠了。”姒香的聲音，從內院傳來。
眾人循著聲音，看向櫃台旁的簾子。隻聽見輕輕的腳步聲停止，然後簾子被一雙染了紅甲的手挑開。身著白色菊紋短襦與橘色金錢紋長裙的姒香從簾後走了出來。一頭青絲柔順的披在身後，橘色繡菊紋畫帛隨意被菊花針別在袖子上。峨眉淡掃，眉間是菊花花鈿。臉色有些蒼白，唇瓣似乎還未染紅。這樣隻花了一半妝容的姒香，反而更想讓人探究在那薄粉之下的容顏。
姒香手中拿著玉梳，走到梵舍子身旁問：“你看到我的簪子了嗎？”
“哪個簪子？紅珊瑚的？還是玉的？金的？銀的？”梵舍子一臉茫然問道。
“流蘇銀簪，上次出去剛買的！”姒香比劃著說道。
崔藺拿出銀簪問：“姒香老板，是不是這根簪子？”說著他還晃了晃手中的銀簪。
“是這根簪子。”姒香走到崔藺身旁說道。
“物歸原主。”崔藺把銀簪遞給姒香。
“謝謝上將軍。”姒香接過發簪，讓無念拿著。
崔藺微笑道：“你要謝謝阿朔，是他撿到的。”
“是淩雲朔將軍。”梵舍子補充道。
姒香看向坐在崔藺身旁的淩雲朔，欠身作揖道：“謝謝將軍。”
“你昨晚在哪裏？”淩雲朔冷聲問道。
姒香不答話，也不再看淩雲朔一眼。她坐在夙無念讓出的位置上，舉手將青絲挽於右腦後用玉梳和銀簪固定。舀了碗茶，姿態優雅的慢慢飲盡。淩雲朔看著眼前這個傲慢無禮的女人，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冒上來了。
可還沒等到他發火，姒香放下茶碗，拿出手帕輕輕拭了拭嘴唇，開口道：“難道小女的行蹤讓將軍這麼感興趣？”
“你的銀簪我是在崇仁坊撿到的！”淩雲朔咬牙切齒道。
崔藺在一旁拉了拉淩雲朔的衣袖，示意他冷靜點。
姒香不把淩雲朔的怒火放在眼裏，說道：“就算我昨晚去了崇仁坊又怎樣？你管得著嗎？”
“姒香老板你昨晚真的去了崇仁坊？”崔藺也皺了皺眉頭，不說她是不是那宗命案的凶手，就單憑她在宵禁時隨意走動也要挨上一頓板子的。
“我去了，我還去了昨晚命案的現場。”姒香傲慢的撇了黑了臉的淩雲朔一眼，繼續道：“我奉武後之名，調查此事，你管得著嗎？”
“你！你胡說！”淩雲朔被氣的不輕。
不知何時站在姒香身後的梵舍子與夙無念，兩人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容。
“上將軍，我是不是胡說的？”姒香不理會淩雲朔，問崔藺。
“阿朔啊，姒香老板的確是奉武後之名調查此事的。武後還說了，姒香不受官府與衙門的約束。”這是他那天回去還武後玉佩時，武後說的。他雖然驚訝、不解，但這是武後的命令他必須得接受。
姒香勾起嘴角笑道：“謝謝上將軍為我作證。”
“我隻是說出了事實而已，姒香老板。”崔藺看著臉色由黑轉紅的淩雲朔，歎氣道。
“若是不嫌棄，就喚我香娘子吧。這姒香老板聽著，挺別扭的。”姒香淺笑道。
“嗯，好的。”崔藺想了想，問道：“你昨晚去崇仁坊有什麼發現嗎？”
姒香注意到崔藺說完後，淩雲朔也看向她。她給崔藺、淩雲朔與自己的碗中添了茶水，動作輕柔、緩慢十分優美，讓人覺得看她舀茶也是種享受。
“你們相信，這世上有鬼怪嗎？”姒香緩緩開口道，她的語氣讓人捉摸不定。
一時間百香庭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十分清晰，隻有水聲與呼吸聲充斥著這裏。崔藺與淩雲朔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姒香會突然問這個，他們不知道怎麼回答。
沉默，還是沉默。梵舍子與夙無念轉身，走回櫃台繼續做事。姒香端起茶碗，輕呷。崔藺與淩雲朔對望，希望對方能給自己個解釋。
“叩……”姒香放下茶碗，起身。走到了窗邊，重重的推開了窗戶。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昨晚，我在崇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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