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27 更新時間：10-12-12 02:52
去沢南似乎並不如預料之中那般簡單順利，至少柳婉辰沒有預料到老王爺會讓她去書房這個可能性。
推開暗紅色的雕花大門，柳婉辰走進前幾天才去過的書房。
柳絮燕站在半敞的窗戶邊上，早上微微帶著涼意的微風拂開柳絮燕的發絲。站在門邊的柳婉辰看不到柳絮燕麵上的表情，但是她能看到跪在柳絮燕不遠處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
那名男子低垂著頭，似乎並不受柳婉辰進來的影響，但是柳婉辰卻能看見他身側猛然收緊的手指。
“自你爹去世之後，你就變了”柳絮燕看著窗外，也未回過頭來。“曾經我想，這個宮闈裏的黑暗汙穢讓我一個沾染滿手就足夠了，我的辰兒就應該和她爹爹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是世人不容的事，我也會護著讓他做下去。可是，你爹死了之後，你卻與我越發的疏遠。十年了，我甚至比你的一個手下都不夠了解你，以為你懦弱，可是你偏偏讓我察覺到這隻是假象。以為你驚才絕豔，你卻又常常做出愚昧至極的事。而如今。。”
柳絮燕轉夠頭來，那張沒有被歲月侵蝕太多的臉上帶著一種尖銳的質疑“你已經不是辰兒”
柳婉辰心裏一突，背上不自覺的濕了一片，該死的，難道平日裏她的所作所為真的如此明顯？一個八親王現在在來一個老王爺。就在柳婉辰心中胡亂猜測的時候，又聽到柳絮燕的笑聲。
雖然在笑，柳婉辰卻覺得裏麵的笑意繞上層層寂寞。
“不過我這個做娘親也沒這個資格說這樣的話，或許這就是你本質裏的模樣。如你爹一般，本就是利刃，為了我才如此委曲求全”
話卡在喉間，柳婉辰突然就失去了言語的能力。或許是因為柳絮燕臉色的落寞太深，或許是這次柳絮燕給她的感覺和之前的不一樣，她這一刻仿佛看到柳絮燕隱藏在層層偽裝下麵真正的溫情。
柳婉辰突然想知道如果柳絮燕知道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她心心掛念的辰兒的話，會怎樣？那隱藏在冷靜下的麵容會不會因為失去親人的痛楚而扭曲？
柳婉辰袖子裏的指甲緊緊的扣緊掌心，她努力的抑製著心裏這種想法，因為她知道這種做法不理智，甚至會讓她陷入危險裏。
記得以前王夢就說過，幸福總是短暫了，辰兒，你在幸福的時候，眼底卻滿滿的都是摔碎幸福的欲望，即使你努力的抑製，卻無法阻止它的產生。
王夢說，辰兒，其實你心底從來不相信什麼幸福。
幸福是什麼呢？柳婉辰看著望著窗外的柳絮燕，視線迷茫而空洞，那一刻她想起了夏傷，想起了染狐祭，為什麼明明已經活的那麼辛苦了。還要那麼努力的活下去？像她一樣從高高的樓上跳下去，不是一切都結束了麼？
柳婉辰看到跪在柳絮燕麵前的黑衣男子將麵上的黑紗取了下來，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柳婉辰看到了那黑色的雙眸帶著看待救贖般的希冀眼光望著她，那個人說
“王爺，我回來了”
很多年後，柳婉辰一直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實在不該成為別人的救贖，連自己都無法得到救贖，又怎麼能成為別人的希望呢？可是此刻，他不知道，而她也沒有說。
帶著這個黑衣男子上路並不意外，帶著染狐祭上路本就是計劃之內。唯一沒有預料到的隻是。。
柳婉辰將毯子蓋在麵色有些蒼白的夏傷身上，即使在他身下鋪上了厚厚的獸皮墊子，卻依舊不能改變身處顛簸的環境。看著緊緊咬著下唇倔強看著自己的夏傷，柳婉辰歎了口氣，思緒回到了臨近出門的時候。
行李和車馬都停在了王府門外，柳婉辰站在半合著的書房門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站在柳婉辰身後的男子身形筆直的仿佛隻是一尊雕像，隻是他的視線依舊定格在柳婉辰身上，那怕一絲一毫也不肯離開。
柳婉辰站直身體，微不可聞的輕聲歎氣，轉身往大門處走去。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卻看見站在門邊上的灰瞳，洛雲，甚至是。。
柳婉辰皺起眉頭，加快腳步一把抓住夏傷的手臂，卻又不敢施力過重，柳婉辰隻能努力壓製心裏的不悅
“你以為一天就能把你身上的傷養好麼？”
“王爺，你不能丟下我”夏傷揚起頭，麵色蒼白，瞳孔卻透出深切的深意，他盯著柳婉辰那張白皙的臉，“你休想撇下我”
“胡鬧”柳婉辰鬆了手“你以為我是去玩麼？就你這身子，別在半路上死了惹晦氣”
“王爺認為把我留在這，我就不會死了”夏傷抬手一點點拽緊柳婉辰的衣袖，低頭啞聲道“這王府裏能讓我死的人，又有多少”
“傷兒，我們不能讓王爺為難”灰瞳走上前，半扶半使勁的將夏傷的手從柳婉辰衣袖上拉開“有狐祭陪著王爺就夠了，你跟過去，王爺在路上還要話時間照料你，豈不成負擔了？”
柳婉辰看著夏傷骨節分明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滑落開來，眼角卻看到大門口一截青色衣擺，罷了，帶著他總比留在府內來的安全，隻是這王爺去接正夫，還帶上兩個妾，大概聞所未聞，更何況是帶著去救濟災情。
柳婉辰歎了口氣，看著垂下頭失落的正由灰瞳扶著回府的夏傷，輕聲道。
“把藥背上，一同去便是。”
扶著夏傷的灰瞳，身體卻微微一僵，他看著夏傷原本失意的眼眸湧上喜悅的光芒，和他急急轉身跟上王爺的腳步。心底微微刺痛，他也想去，他也想幫著王爺，至少能照料王爺的衣食。可是他卻明白王爺此行帶上的人已太多，更何況接回皇子之後，他這個正夫也得讓位。灰瞳不自覺咬緊下唇，為什麼他不是夏傷，為什麼他不是王爺身邊的一個小侍，第一次，灰瞳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自己隻能站在王府裏，必須掛著笑容的麵具送著他愛著的人離開，卻不能跟上一步。
愛？灰瞳突然有些愣住了，剛才他說到愛了麼？灰瞳看到站在門邊洛雲和自己同樣失落的神情，那注視著馬車離開的眼神，帶著羨慕，裏麵參雜著複雜的神色。
灰瞳覺得不對勁，至少這個王爺不對勁，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這個王爺外麵雖然性格懦弱，其實骨子裏暴虐無常，他從來不相信這個王爺，他可能相信任何接近他的人，可是他絕不可相信這個一早看透的王爺。可是為什麼如今他會有動心的感覺？為什麼看到王爺離去會覺得如此不舍？為什麼現在的他根本看不透這個王爺在想什麼？
灰瞳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歎了口氣轉身像自己的暖閣走去。
而坐在馬車上的柳婉辰自然也不知道灰瞳的心思，此刻她正看著車窗獨自思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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