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8 更新時間:10-10-06 11:14
瘋子癱倒墳上,頭上的血很快流了一地,人倒在血泊中也沒了半點聲響。蘇雲衣跪在霍雯霜的墳前,哭了起來,越哭越是難過。
不知如何勸他,我靜靜陪他哭夠了,才道:"他是瘋了,你也別怪他,好生葬了他吧?"
"嗯。"蘇雲衣擦擦臉上的眼淚,起身去扶那人。
那人突然開口說道:"將,將我和霜兒,合葬,我將,武林至,至寶‘九,九,九,轉魔心咒‘贈——與你。"聲音已是微如蟬翼了。
蘇雲衣吃了一驚,想不到他還沒有斷氣,再聽到他的肯求,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右手微微抬起,顫顫地送入衣衫之中,摸索了一會,終於取出了一個葫蘆,便是他在來路上飲酒時用的,想遞給蘇雲衣,在半空中舉了舉,便垂了下去,這才沒了氣息。
"挖一個墓穴,將他葬在你娘的旁邊也就是了。"
"他撞壞了我娘的墓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明個你爹爹來了,就會刻一塊新的。"
"可是……"
"別在可是了,將他葬了吧。"
"嗯。"
蘇雲衣起身,在霍雯霜的墳旁用石片挖著墓穴。看著他趴在地上,奮力挖著,我想,笨終究也有笨的可愛,起碼不會把問題想得太深太複雜。
蘇雲衣滿頭是汗,渾身是泥,卻還在不知倦地挖著。也不知挖了多久,才挖出一個足夠大的墓穴。回過身時,已是一個泥人,拉起瘋子的屍身,將他拖進了墓穴之中。
"他手上的酒葫蘆,你取了過來吧!"
"酒葫蘆?要它做什麼?"
"取過來便是了。"
"哦。"
蘇雲衣從他的手上取過酒葫蘆,將人埋了,我叫蘇雲衣又擱了些雜草枯枝在上麵,將泥土踏實了,這才啟程回了山莊。回到房間已是三更天了,蘇雲衣梳洗一番便睡了過去。
他們曾經會是怎樣一段故事呢?到後來,死的死,瘋的瘋。相形之下,自己對於航的愛似乎聰明了許多,至少到死,我還能夠這樣細細地思量。
"這個葫蘆真的是武林至寶嗎?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呢。"蘇雲衣趴在桌上,上下左右把玩著那人的遺物。葫蘆表麵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繪得圖案是一片池水開遍綠荷,一枝蓮花綻得飽滿,一葉小舟泛水而行,一位少女從小舟上探出身子,一雙素手欲采蓮子。不用多言,便已知曉,這畫中之境是為何故。
"既然是武林至寶,當然不會那麼簡單的。"
"哦。"
"九轉魔心咒,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門功夫?"
"沒有。要不,我問問爹爹去?"
"不可,你爹爹會懷疑的。"
"哦。"
"既然外麵看不出來,你索性瞧瞧裏頭。"
"裏頭?"蘇雲衣應著,拔開葫蘆塞,一股酒氣頓時撲鼻而來。蘇雲衣閉了左眼,用右眼對準葫蘆口,使勁瞧著,最後說道:"黑漆漆,看不到什麼的。"
"拿過劍來,一劍劈開。"
"哦。"
蘇雲衣起身,取過掛在牆上的佩劍,拔出,舉起,劈落。酒葫蘆從中間裂了開來,倒在桌上晃了幾晃。蘇雲衣掛好佩劍,再瞧向葫蘆時,不禁有些驚訝了。
兩半葫蘆,在內壁下端竟然雕刻著圖案:九個人形依次環繞排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九個人形下方各雕有一行小字。
"這些是什麼啊?"蘇雲衣拿起其中一半葫蘆,饒有興趣地看著。"百脈真氣繞心走,翻江倒海不複流。什麼意思?血出靈台五分力,血入玉枕十道氣。什麼意思?"
"大概是口訣吧。你且循著葫蘆上的圖案做出姿態來試一試。"
"哦。"
蘇雲衣盤膝坐到床上,雙手在頭頂對掌,問:"是這樣不是?"
"嗯。現在把你各個經脈上的真氣凝聚到心頭。"
"哦。"蘇雲衣說罷,便暗運內力,將體內分散的真氣逼到心田,然後便痛苦地道,"不行,這樣好難受,好像要爆炸一樣。"
"難受也要堅持。翻江倒海不複流。"
"三少爺,三少爺,老爺在大廳等你呢!"蘇雲衣堅持了一會,忽然聽到門口有位婢女稟告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蘇雲衣長出了一口氣,起身將葫蘆塞到床頭,便去了大廳。
"爹爹。"
大廳裏,蘇遠亭,蘇雲纏,蘇雲墨,端木兄妹都在。"嗯。雲衣,收拾妥當了麼?"蘇遠亭道。
"是,爹爹。"
"走吧,先去拜祭你的娘親。"蘇遠亭說著,站了起來,眾人也起身隨他出了大廳,蘇雲衣跟在了蘇雲墨的身後。
到了前院,懸劍山莊的首席弟子,約莫三四十人正列隊等候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山頂行去。
"怎麼辦,爹爹如果見到娘的墓碑被毀,一定會非常生氣的。"蘇雲衣低頭走著,擔憂地想。
"隨他吧。"
"不知道爹爹會不會發現昨晚的事?"
"也許吧。"
到了山頂,蘇雲衣驚奇地發現,昨晚的一切似乎隻是一個夢,霍雯霜的墓碑明明還完好無損地佇在墳前,而那瘋人葬身的地方也沒有半點泥土翻新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蘇雲衣愣在原地,呆呆地想著。
"也隻有一個解釋了。那人的鬼魂做的。"
"啊?"蘇雲衣聞言,大叫出口,叫罷了,便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低了頭。但是眾人還是聞聲望了過來。
"怎麼了,衣兒?"蘇遠亭問道。
"沒,沒什麼。"蘇雲衣忙道,然而心中卻嘀咕著,"真的有鬼魂嗎?"
料想是有的,要不,於航死後,為什麼每晚都會見到他呢?要不,我死後,附身於玉簫之上的又是什麼呢?
端木劍震深邃的目光依舊在蘇雲衣的身上輾轉不去。
擺好祭品,蘇遠亭率眾跪了下去,良久無語,我不知道這個平日裏總是涼著臉的蘇莊主,對於死去的霍雯霜是怎樣一番情意,比之瘋癲之人,是多一分,還是少一分?他將三杯水酒灑在墳前,長長地一聲歎息之後,揚起衣袖輕拂眼角的兩滴淚珠,站了起來。
蘇雲纏,蘇雲墨,蘇雲衣和端木劍惜均磕了八個頭,然後站到了一側;端木劍震隻是鞠了三鞠;其他弟子磕了三個頭後,分成兩隊,也站到了左右兩側。
"纏兒,讓你娘瞧一瞧這一年來的長勁。"蘇遠亭把目光投向蘇雲纏,說道。
"是!"蘇雲纏話落人起,停滯半空,一把長劍舞得如風如電,周身之內全被劍氣籠罩,突然,他右手一鬆,長劍直直地飛了出去,食指一彎,長劍又直直地飛了回來,身子一擺,長劍便在他的頭頂上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最後竟如龍卷風一般將蘇雲纏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端木劍惜欣喜地瞧著,蘇遠亭滿意地點點頭,蘇雲衣看得有些癡呆了。
蘇雲纏又舞弄了十幾招才收了劍,站到墳前,說:"娘,孩兒獻醜了!"
"該我了!"蘇雲墨不待蘇雲纏退下,便拔劍刺出,一口氣挽出十八個劍花,最後一個劍花罷了,長劍驟然脫手,飛向高空,蘇雲墨迅速舉起雙手,掌心朝天,飛起的長劍猛地停住了,蘇雲墨大吼一聲,一個發力,長劍立時旋轉起來,蘇雲墨淡淡一笑,收了雙掌,長劍墜落,卻穩穩地落入了蘇雲墨的手中,蘇雲墨長劍下劈,劍氣四濺,蘇雲衣不由地退了兩步,大地揚塵,欲裂未裂。蘇雲墨舞了三十多招才罷了。
蘇遠亭冷漠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然後看向蘇雲衣,不禁搖了搖頭,略略,說道:"衣兒,就算了吧!"
"哦。"蘇雲衣有些難過地點點頭。
"你娘還在等著你呢。"
"我娘?"
"嗯,我想,你娘一定在期待著你,哪怕是失敗的,她也不想看到你放棄,否則她會傷心,她會難過。"
"我知道了。"蘇雲衣在心中堅定了一下,然後上前道,"爹爹,我娘看不到我練劍,會難過的。"
蘇遠亭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然後點點頭,說:"去吧,衣兒!"
蘇雲衣笑笑,走到墳前,拔出腰間的玉簫,舞起玉靈劍法。從"玉樹臨風"到"玉簫拾音",一招一式,一削一斬,一收一放,從沒有舞得如此熟練而巧妙。收了玉簫,蘇雲衣回頭看向蘇遠亭,蘇遠亭正在對他微笑,確是沒有想到他竟在兩天之內練會了幾個月都沒有練會的劍法。就連蘇雲纏和蘇雲墨都有些驚訝於他的進步。
蘇雲衣舞罷了,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墳前,對霍雯霜道:"娘,衣兒好想你,衣兒好想娘。娘,衣兒會練好武功的,衣兒會很努力練好武功的,衣兒求你,叫爹爹別送我走,娘,衣兒不要走,娘--"說道後來,自是泣難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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