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98 更新時間：10-10-18 08:01
本來送走了那位君太醫想一個人清靜一會看看書，可誰知道不過前後腳的功夫，又有貴客來臨了呢！
“當當當~當當當~”敲門聲響起，我立刻起身看門，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美人，她同我一樣身著水藍色的秀女裝，長發垂腰，上麵的頭發僅用一根白色絲帶束之。依然沒有半點的妝飾，可是卻又不顯得寒酸倒是真正的清麗脫俗，但此人也卻不是我那夜‘過目不忘’的美人。
我不知此人來意，亦不知是敵是友，所以也隻好以笑迎之。
“韶小姐！不請我進去嗎？”她微笑著說，我一時弄不懂她的來意，隻好木訥的讓開半個身子，說道：“請進！”
她並不客氣，走到室內環視了一圈，就坐在了椅子上，上身直立，雙手十指交叉的放在桌子上，姿態端莊，氣質典雅。不經意間看見了她右手手背上的紋身，一隻七彩的蝴蝶躍然月手背上，翩翩起舞，膚如凝脂，而那蝴蝶翅膀上的赤、橙、黃、綠、青、藍、紫七中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神秘、婀娜！
我莞爾一笑，坐到她的身旁，莞爾一笑，對於她的來曆我幾乎知道了，那手背上的紋身正是雲洲阮家的圖騰，而她也正是阮家大小姐阮寒香了吧！
“不知阮小姐找我又何事呢？”我先發製人，開口問道。“韶小姐果真是慧眼，自從進宮來我們還一直沒有見過，而今卻能一眼認出小女子，果真的眼裏非凡！既然小姐一語道破，那麼寒香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說吧！”她的聲音略帶笑意，又說道：“小姐可知您昏倒的那日是誰抱您回來的嗎？”
我當時神誌不清，隻能記得一個男子的臉……
“是當今皇上！”
我心下一驚，本以為是路過的侍衛，卻沒有想到是……
見我不語，阮寒香又道：“我們都知道，聖母皇太後從官家挑選出了八位‘貴人’也就是最有希望當上皇後的人選，可是寒香不才，沒能有幸進入到這份名單中。但是小姐您在！自從那日皇上抱著您回到東苑之後，一時間整個儲秀宮全部都沸騰了，眼下也都猜小姐您是最有可能當皇後的人！”
聽她說到這，我幾乎已經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是見風使舵的，看著我得寵了，就像巴結我，心裏未免有些鄙夷，但是轉念一想，宮中不就是這樣嗎？今日趙娘娘得寵了，便有人拉攏巴結，明日趙娘娘失寵了，還會有錢娘娘、孫娘娘、李娘娘繼續得寵。但……此女氣韻不凡，又是出身名門，以其姿色至少也能封個昭儀，真的隻有投靠我這麼簡單嗎？
我不動聲色，繼續聽她說下去：“小姐如此聰慧的人豈會不懂寒香之意呢？寒香不求大富大貴，隻要能追隨小姐，適當的時候能助小姐一臂之力就好！”
我不禁有些擔心了，聽阮寒香之言，似乎現在我已經在東苑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的姿色你是看見了的，或許在沒有見過我之前，你對我的相貌還是有過幻想的，可是現在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而舍妹的姿色你也隻看見的了，後宮之中，姿色是必不可少的一樣東西，你認為我又如何能登上皇後之位呢？”
阮寒香見我挑明了話，也些吃驚，但是也立刻抹平了驚訝之色，麵帶微笑著說道：“韶小姐真是自謙了，您與二小姐是兩種氣質的美人兒，各有所長，而且後宮叢林不少美麗女子，論心機，二小姐還不是您的對手！”她的言語中也毫不掩飾對我的評價，可是這樣的口無遮攔不知是不是好事呢？此女看似心機深沉，但頂多就是個外強中幹的主兒，沒有什麼內涵。
利用好了，便是一塊璞玉，而且若是日後有了走投無路之時，也就隻能殺車保全了。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窗子旁，若有所思的向外看去，這才注意到原來我住的房間是在二樓！望眼而去，正好能看到碧波湖那波光粼粼，整個東苑的回廊都是建在水上的，回廊上，三三兩兩的聚集著身穿水藍色秀女裝的秀女。
我眯起雙眼，仔細的看著那長廊下被眾人簇擁著的女子，她的裝束雖然與她人無異，但是頭飾華貴，妝容妖豔，舉手投足之間都帶了不屑輕蔑之意，盡管如此，她身旁還是有著幾個與她穿著相同的女子在給她揉肩捶背。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也有了主意，此時阮寒香也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順勢看去，隻聽她輕哼一聲說道：“現在整個東苑就她最囂張！她是皇後內定的選人，讓我們這些人不要妄想著登上皇後的寶座，多巴結她，說不定她會封我們妃子當當！到底是小家出身，不過三天的工夫，她身邊的人就已經一堆了！”
“哦？她當真有這麼大的勢力？”
“那倒也不是！還有幾個女子不甘心聽她差遣，也不願攀著個‘高枝’所以，對她敬而遠之。也有的幾個，冷眼旁觀，似乎沒有興趣討好她。”
眼前的畫麵中變了樣子，唐晴兒將一個路過的秀女絆倒在地，起來的那個女子有些憤恨的看著她，唐晴兒似乎嘲笑她，摔倒的女子已經被人扶起來了，兩邊都聚集了一些秀女，看樣子似乎要有一場惡戰。
“小姐請看，唐晴兒又在欺負人了，昨日我也是……”寒香說著，語氣中帶著怨恨又帶著同情。我望向她，看著她的眼眶有些紅，她伸出手來，雪白的右臂上猩紅了一大片，看來是擦破了皮，不禁皺緊了眉頭。
問道：“這是她弄的？”
寒香的眼中快要掉出了眼淚，點點頭說道：“是的。”
“管事嬤嬤沒有請太醫嗎？”
“沒有，我根本就沒有敢上報，報了也沒有用。前天，與我同鄉的白芝荷就是因為被她欺負了，然後告訴了姑姑，那姑姑非但沒有怪罪唐晴兒，反而是唐晴兒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她為了逃避折磨，跳了井，昨天早上，屍體已經運回了鄉。”說罷，她掩麵抽泣起來，同鄉的好姐妹進宮不到三天便被折磨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罪魁禍首也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怪不得阮寒香會來投靠我。可是，她真的隻是想借我之力搬倒唐晴兒嗎？
對於唐晴兒這樣的，我一直是沒有放在眼中的。雖是出身名門，但是卻不懂收斂自己的鋒芒，遲早要會在自己的手中。倒不如借唐晴兒之手除掉幾個可以威脅到我地位的人，既然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那我有何樂而不為呢？
我依舊是站在這裏，沒有半分要救下那秀女的意思，寒香見我按兵不動，她終於按耐不住，小聲問我：“小姐不去救人嗎？”
我向她燦爛的一笑：“救？救！當然要救，隻是現在不是時候。”錦上添花誰人不會呢？隻有等到走投無路之時，雪中送炭才會被人所感激，為你賣命，現在還不是時候！
半響，我沒有動，她也沒有動。而下麵卻不一樣，唐晴兒狠狠的揪起那個秀女的頭發，秀女痛的不敢動彈隻能跟著她的手走，一旁的秀女不敢加以攔阻，就連侍候的宮女也不敢出一言。是時候了！我轉身走出房間，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從我隔壁的房間裏，走出了一個女子，正是我昏倒那日見到的‘過目不忘’的美人！我與她會心一視了，也明白了對方的意圖，既然是同一個打算，那就看誰能拉攏得到秀女的心！
我們倆個同時走下樓，並排出門，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快步走，隻好以平日裏的速度踱步出去，而她卻依舊雲淡風輕，步伐不緊不慢，正好與我保持了同一個速度。寒香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她應該是看出了我的打算了吧！
東苑長廊迂回鬥折，水麵上的陰涼正好是避暑的好地方，可是我體內性寒最受不了的便是陰冷，於是走在回廊中很不舒服，這卻是我的步子慢了一步，結果卻讓身旁的女子搶了先，走到我的前麵。
我急中生智，大喊一聲：“慢著！”
霎時，回廊中的人都被我這一聲驚住，唐晴兒抓著那女子的手懸在了半空，幾個嘲笑的女子也不敢再語，而我麵前的女子也沒有料到我會出聲，所以轉過身子狐疑的打量著我。我要的效果達到了，此時寒香也來到了我的身邊，攙扶住了我，微風略過水麵，激起陣陣微波。
“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韶大小姐，韶大小姐您不在屋裏躺著，怎麼跑到這裏吹風了？”唐晴兒放下了秀女的頭發，那秀女立刻癱倒在地上，低低的抽噎起來。我用餘光一撇，正好看到了那女子的樣子，冰肌雪骨，嫵媚纖弱，雖然並非上等姿色，但是別有一番風韻的美麗。
“‘本宮’你擔當的起著二字嗎？宮中隻有正三品以上的妃嬪，身居宮中主位，才有資格自成‘本宮’，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女，又有何資格自成‘本宮’？”
我冷笑一聲，目不斜視的看著她，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身後的秀女竊竊私語。
“難道儲秀宮的宮女都是個擺設嗎？見到秀女欺負秀女也不會出來管？管事姑姑沒有教過你們規矩嗎？”我回眸，正好看見伊皖款款走來，她的冷笑著看著四周的宮女，和看熱鬧的秀女。這一番話正是我要說，而又不方便說的。因為我自進宮以來就議論紛紛，若是此刻再趾高氣昂，囂張跋扈，不想給人留下印象也是不可能的了。
兩個身著淡粉色宮衣的宮女聽此言立刻俯身下跪，低下頭，懇求道：“奴婢知罪！求小姐恕罪！”一般來說，以我們現在待選秀女的身份，宮女是不用自稱為‘奴婢’的，身份與我們相同。雖說這裏有人會成為人中龍鳳，但是在大選之前一切未知的，誰也不知道今後路會是什麼樣。
而我們這幾個人的身份卻是尷尬的，若說我們是秀女，可是我們還隻是待選，又因為出身的關係，又得罪不起。所以，哪怕見到了出身高貴的秀女欺負那些出身低賤的秀女也隻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就像芝荷、像寒香亦或是方才被欺負的秀女……
“不要責怪她們，唐待選秀女出身不同，她們也不好管教，若是重了，以唐待選秀女的性子，該將這儲秀宮鬧個人仰馬翻了，倒時候，你我都沒有安生的時候。”說到此時，我用餘光瞥見唐晴兒滿是驕傲的臉龐，眼睛向上翻著，不屑一顧的輕蔑。我接著說道：“你剛剛回京不知道京城的近況，唐待選秀女雖然出身名門，但是卻在京城是一個有名的‘辣女子’，與這種人糾纏並未我們大家淑女所為！你看那被欺負的秀女不也是不予計較嗎？”我裝作低聲教導伊皖，卻實際那聲音足以讓在場的沒有一個人都聽得到
我說完這些話，聽到秀女中有輕笑聲，伊皖低下頭說道：“姐姐教訓的是，妹妹以後不予計較就是了，但是這‘本宮’二字，可是她一個小小秀女待選能自稱的嗎？”
我又皺緊了眉頭，裝出不滿的樣子說道：“蠻女未嚐聽聞知禮二字，你又為何與她斤斤計較？莫失了身份！”一語雙關，我借機諷刺唐晴兒，又提了我們的身份。本以為唐晴兒會就此罷休，哪知她卻說出了更貽笑大方的話。
“我乃蠻女，你又是什麼？與我計較不是失了身份！”
此言一出秀女中想要忍住笑的人已經忍不住了，我有些疑惑，這唐晴兒究竟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作聽不懂？
“唐秀女這麼說莫非是想讓姑姑將你方才自稱‘本宮’一事上報顧嬤嬤了？”秀女中傳來了一個聲音，我順勢望去，隻見長椅上坐了一個秀女，所穿衣飾皆無不同，但卻氣質非凡，而且睡眼朦朧惺忪，鬢雲亂灑，外衣完全褪去，中衣半敞，露出若隱若現的赤紅肚兜。莫非她剛剛在這裏睡覺？
唐晴兒恍然大悟，但是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好窘迫的一跺腳，帶著幾個秀女走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悻悻離去。寒香方才一直藏在我的身後，現在見唐晴兒遠走，立刻跑到那挨打的秀女身旁，我也走到那秀女身邊，向她伸出手，說道：“沒事了，起來吧！”隨後，幾個秀女一起來扶住她，她們這幾個人姿色都屬於上等，又各有所長，對我的態度不是很排斥，但因為我的官家出身，終究還有距離。
我對方才那取笑唐晴兒的秀女說道：“快扶她回房去吧，稍後我就會差人請太醫來！”
那幾個秀女對我點點頭，以示感激。
“司徒奔月！”她微笑著向我抱拳，那氣派好似一個江湖俠女。
我微笑著回禮，說道：“韶伊顏！”我們相視一笑，不再言語，她亦扶著女子離去，我亦轉身離開。深知，這下，這幾個秀女的心就已經被我籠絡過來了。暗暗竊喜中，忽然一顫，長歎一聲，到底是身子骨不行，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冷的打顫了。
快步走出長廊，在那迂回蜿蜒的盡頭，一股暗香撲麵而來。我驚異一下，抬頭望去，原來是梔子花。花開滿枝，伸到了牆的這一側，有道是一枝紅杏出牆來。後宮那些曾經光輝過，最終卻也成為那深宮之中的一抹幽魂的女子，又有多少曾經出過牆呢？
我踏步出門，想追隨那梔子花樹，卻在轉身的刹那見到了那個在我夢中出現的容顏。月光下那氣宇軒昂的他，在花樹下依舊英姿卓越，飄逸瀟灑，依舊讓我心動不已。而且，他的雙眼一直注視著我，眼神中的情感交雜淩亂，在四目相對的刹那，他立刻低下頭去，掩飾不住慌亂。
雖然深宮之中容顏萬千，雖然病中的我不是傾國傾城，雖然……但是……他應該還是認識我的吧！我嫣然一笑，欠身施禮說道：“大人金安！”
辰熏抱拳回禮，按理說，我現在隻是一個待選秀女，並非正式秀女，而他又是大內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就算是後宮正五品一下的妃子都要向他行禮，他實在是沒有理由向我回禮。於是我脫口說道：“民女擔當不起大人的回禮！”
辰熏想到了什麼，於是斂去了臉上輕微的慌張神色，大方的一笑。
這裏是儲秀宮，是後宮女眷所住，而且東苑住的又是本屆秀女中身份尊貴的人，雖然身為領侍衛內大臣，但是他應該還是避險的，又怎麼會在大白天來這裏呢？是找人還是別做打算？
我打趣道：“這回莫不是大人走錯了路，走到儲秀宮了吧！”
辰熏靠在梔子花樹上，枝幹交叉著伸出來，他的麵前就有一支長滿了玉蘭花的花枝，他伸手折下，在手中把玩著，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我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問我，我不曾踏出儲秀宮，他雖然是在儲秀宮外，我們之間緊一牆之隔，那又能離得多遠呢？
見我不回答，辰熏又說道：“北宮像一個迷，明明近在咫尺，卻其實相隔萬裏。你在儲秀宮，而我卻在錦華宮。牆外是水路，若是行船，需要一刻鍾，若是徒步行與回廊，則需要半個時辰。你說，我們遠不遠？”
我的身體僵硬在這裏，早就聽說過北宮是以水為主，所有的宮殿都是建在水上，宮殿隻見交錯相通，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裏的這麼遠。而真正令我害怕的並非這宮殿，而是辰熏的那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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