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9 更新時間：10-10-08 21:43
1、法國巴黎拉德芳斯（LaDefense）
勒內·阿貝爾·獨孤七猛然睜開眼睛，驚覺還是在公司中。整個辦公室空間一覽無餘，各位同事身穿職業套裝，有的坐在電腦前，有的在互相交流，他們都在忙自已的事情。身處巴黎最繁華商業區拉德芳斯的寫字間裏，勒內剛剛睡了一大覺。
他將目光移向窗外，視線及遠，平靜的塞納河波光粼粼，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可是他總覺得不是這樣，明明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努力回想夢中內容，卻想不起來，隻是那種駭異的感覺始終沒有平複。
手撫胸口，感覺到心髒跳動，勒內深吸一口氣，自嘲地笑笑，覺得可能隻是睡覺姿勢不對，頂得呼吸急促，這才做了惡夢。
“勒內，我交給你的那個分析報告整理出來了嗎？”亨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辦公桌前，麵色明顯不豫。
亨利一身深藍色GUCCI名牌西裝，深黃色的頭發梳得整齊，打著頭油，噴著古龍水。他在這家公司已經做了八年，一向以一絲不苟出名，最看不慣的就是勒內的散漫行為。
“啊，對不起，我馬上整理出來給你。”勒內七手八腳地翻著，事實上他早就忘了那文件扔在什麼地方。
亨利神色裏帶著輕蔑，語氣卻還平常，“是嗎？三點開會我們的重點就是討論這份報告。你確定沒問題？”
勒內掃了一眼時間，一點十七，還有一個多小時，鬼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嘴裏卻答著：“沒問題。沒問題。你就放心好了。”
“那好，謝謝你。”雖然不相信勒內的話，亨利卻也沒發火，語氣越發淡淡，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勒內伺他離開，就兩臂下垂癱軟地趴在桌上，呻吟著說：“為什麼我總有這麼多活要幹？上帝，你殺了我吧……”
他正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忽然有人敲了敲桌子。
勒內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製服的金發女郎，抱著一摞目錄單頁，正在好奇地打量他。
女郎見他坐正身子，急忙堆起滿麵笑容，隨手遞給他一張目錄：“先生，要買表嗎？我們現在正在推銷幾款打折的世界名表，保證價格低到讓您心動。”
勒內接過目錄卻沒有看，納悶地問：“呃……你是怎麼進來的？”
“門口沒人，我就進來了……您不仔細看一下嗎？”
“……這是辦公區。”一定是前台小姐又去忙別的事了。勒內想，這個月已經有快遞公司、速食公司、保險公司、服裝公司的員工進來，現在再加上賣表的公司，大家真的把這裏都當成菜市場了嗎？轉念再想，就算是經濟危機，也沒必要省錢省到這種程度，讓前台兼行政的活，再請一個前台就那麼費勁嗎？這幫狗屎的高管，大錢不知道節省，淨在小地方較真。
鄰桌的同事看到那些精美的單頁，忍不住問了一嘴：“這次是推銷什麼的？”
“手表，你感興趣嗎？”勒內將單頁遞過去，又開始去找文件。
“那位小姐？你是怎麼進來的？麻煩過來一下。保安……”前台小姐終於發現屋裏多了個外人，她的聲調提高，引得人人側目。
金發女郎嫣然一笑，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再次解釋：“不好意思，門口沒有人，所以我直接進來了……”
寬大的製服將身材完全掩住，勒內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就再沒興趣。他翻出文件，迅速修改，按照慣常的觀點整理好，打印出來，一路小跑衝到會議室。
會議準時開始，議題雖然是圍繞著分析報告，兩位高管的意見卻不統一。於是報告的內容連看都沒有看，互相爭吵了一個小時之後，勒內被要求再次修改文件。
“靠，早知道就是這結果。”勒內抱著文件回去，重新仔細修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已黑，所有同事都走光了，勒內終於決定明天再說。他簡單收拾下東西，鎖門出去。
走廊裏的清潔工正在拖地，勒內快步走過他，卻總覺得他的餘光在打量自已。這感覺有些詭異，讓勒內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按下電梯的向下鍵。
按了五六次後，電梯終於來了，進到梯室裏，看到門漸漸合攏，勒內才籲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已在怕什麼。
一樓大堂燈光明亮，黑人警衛托馬斯腰背挺直地站著，盯著進出的每個人。
勒內打了聲招呼：“嗨，托馬斯，周末愉快。”
托馬斯隻冷冷地點點頭，目光又遊移開。
勒內匆匆往外走，忽然注意到大堂的休息椅上零星地坐著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那些人看到他就象看到什麼動物一樣，冷冷的目光逼視而來，頭頸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靠，瞅我幹什麼？勒內心中打個突突，快走幾步，進入轉門之後，對著門框的反光，檢查自已有什麼不對。
一頭濃密的黃褐色卷發，瘦削的臉型。深陷的眼眶顯得有些睡眠不足，藍色的眼眸裏有些許驚恐。鼻梁高挺，嘴唇微微幹裂。白色襯衣，藍色西褲，整個人簡單而幹練，沒什麼不對。
勒內大踏步往外走，彙入到下班的人流中，卻不覺安全。他總覺得有更多的人在注目自已，雖然他不確定是哪些人，但是相信隻要他一轉過身，在他背後的人都會盯著他看。
正小心防備的時候，忽然一人從後麵竄出，搶了他的公文包就跑。
“嗨，嗨！我的包！”勒內急忙追上。
搶包那人身材不高，穿著連帽白色夾克，慌不擇路下居然跑進一條死巷。勒內追在後麵精神大振，在巷口抓了一根木棍跟進去。
“你個婊子養的，敢搶我的東西，我要是不把你老二打得縮回殼裏，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勒內一步步晃進小巷，就看到自已的包被扔到地上，搶包的人立在中間，緩緩掀開帽子，露出一幅豔麗麵容，卻不正是那賣表的金發女郎？
勒內有些錯愕：“你……就算我不買你的表，也沒必要搶我的包吧？”
金發女郎淡淡一笑，笑容裏卻含著悲傷，說：“對不起。”
“什麼？”
“其實……我不想這樣做的。可是，我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你知道，相比整個世界來說，如果個人的犧牲能夠讓這個世界不再沉淪，為了整個人類種族，我們就不得不選擇犧牲。但是，我相信，曆史不會忘記這一刻。你會在死後得到你應得的一切榮譽……”
“等等等等，什麼犧牲？我不明白。”
“就是這個人嗎？”從身後傳來一把沙啞聲音。
勒內回頭去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已身後站了四男兩女。有白人、有黑人還有亞洲人。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意識到這是個陷阱，勒內慌亂起來。
站在最前的光頭黑人男子，身材高大，體格健碩，右邊鼻孔戴了個鼻環，不說話都象是在笑。他皺眉盯著勒內一會，說：“他還沒有覺醒嗎？”
金發女郎說：“沒有。不過按照我們的計算，應該就在最近幾個裏了。”
“那你們動手吧，我沒興趣。”光頭男子說著競自走了。
“唉，仁慈的主啊，請寬恕我的罪行。我虔誠地向您懺悔，我為我曾經做過的和現在要做的，感到極為後悔。請您一定要寬恕我所犯下的罪行。阿門。”金發女郎雙手握在胸前開始祈禱。
“羅拉你就是囉嗦，殺就殺了，哪那麼多廢話。我們這是做好事，又不是幹壞事。”一個表情冷漠的黑發女子從褲腿上拔出一柄匕首，寒光凜冽。她是個黃種人，腰肢極細，偏胸前飽滿。穿著淡紅蕾絲花邊襯衣，紐扣似都要撐開。低腰仔褲，襯得一雙修長美腿。隻是腿邊綁了一對匕首，讓人看著害怕。
“救命！救命！你們……你們……不要殺我。包我不要了。”勒內哆嗦著掏出手機，撥下17報警電話，手機卻顯示無法接通。
“靠。”他將手機砸向那黑衣女子，揮舞著木棍，就要從幾人站立的縫隙中衝出。堪堪跑出幾步，忽然不知被誰絆倒。勒內背心劇痛，利刃貫胸，一口血湧出來。
勒內憑著本能掙紮著仍往前爬，忽然被人翻過身。
黑發女子騎在他身上，舔舔匕首上的熱血，一手摸摸他的臉蛋，嘴裏說著：“可憐的小帥哥……”另一手將匕首壓到他的咽喉，用力一拉，一股漿血就汩出來。
勒內目光渙散，隱約聽得有聲音說：“那個關於‘覺醒’的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到底還要殺多少人？”
“一路殺到底，都殺光了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那我們和那些惡魔有什麼區別？”
“自然是有的。我們是為了拯救，他們是為了殺戮。這就是區別。”
畫麵凝滯，眼前一片灰白，繼而虛空。
注：法國的報警電話是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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