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莫言

章節字數:5049  更新時間:10-10-23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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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孟俊彥聽到門外有孩子喊道,他也忍不住起身走出了屋子,看著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孟俊彥伸出手,想接住那小小的雪片,可是那些美麗的雪花才落到他掌心便融化了,隻留下一顆晶瑩的小水珠。

    村裏的老老少少也放下手中的事,紛紛來到屋外,觀賞大自然的恩賜物——雪。

    孟俊彥和孟誌鵬在這裏生活,這已經是第八個年頭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雪。孟俊彥心裏不免有些傷感,他想念故去的爹娘,想念生活了十二年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因為一切都被改變了。

    以前每年冬天大雪紛飛的時候,娘都會為他穿上厚厚棉襖生怕凍傷了他。那時爹常帶著他在院子裏堆雪人,而娘總在旁邊目視著他們,臉上掛著笑容。時不時的娘會用一直捂著暖爐上的手撫摸他的臉,防止他的臉被凍傷。

    現在想想娘不是怕冷才常常抱著暖爐,而是擔心他露在外麵的臉會凍傷。每次娘溫暖的雙手撫摸著他的臉頰,都會讓孟俊彥感到身心都無比溫暖。小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想想原來娘對他是那麼細心的嗬護著,隻是現在才真正的體會到,已經為時已晚。

    俯裏每年最熱鬧,應該是過歲朝的那幾天吧!早早的管家伯伯就會將用桃木雕刻而成的"神荼"、"鬱壘"掛在大門外。開歲那夜,因為管家伯伯沒有家人,所以每年都會跟著他們一起守歲。看著雪景,吃著豐盛的飯菜。不管外麵多麼冷,屋子裏都是暖烘烘的。

    過年那幾天不管是任何人,爹娘都會給他們發歲銀。有家室的下人們那天也會得到爹娘的同意早早的回家與家人團聚,而沒有成家的人,就跟著俯裏的其他人一起守歲。

    孟俊彥記得,娘會提前幾天讓管家伯伯去城裏最好的點心店定製各種點心。開歲那天一部分留給他們自己食用,其他的分發給俯裏的所有人。娘常說人活一輩子不容易,而做下人的活得更難,所以要善待別人。歲首時,爹和娘還會帶上他,將大米和其他吃的分發給周圍的窮人們,爹說那些都是積德行善的好事,所以爹娘受到人們的尊敬,是窮人口中的大善人。

    孟俊彥不明白,爹娘做了那麼多積德行善的事,從沒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麼他們卻沒得到老天的保佑。早早的就離開了自己,不是都說好人能長命百歲嗎?孟俊彥突然想起一段話,歲月就象一條河,左岸是無法忘卻的回憶,右岸是即將要麵對的人生,中間飛快流淌的,是隱隱的傷感。世間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但真正屬於自己的卻並不多。看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望天上雲卷雲舒,去留無意。

    “俊彥,怎麼在外麵發呆”

    “言大哥,我伯伯呢?”一件披風披到他身上,孟俊彥回過頭就看到,莫言站在自己身後,便衝他笑了笑,看他身邊並沒有見到孟誌鵬,便比劃著手勢問道。

    “孟伯,去給張嬸送點東西很快就回來。”莫言抬起頭望著天空,不斷飄落下來的雪花,淡淡的說。“下那麼大的雪真罕見。”

    孟俊彥默默的從側麵看著莫言的臉,他是前幾個月突然來到村裏的。他隻是說他在躲追殺他的人,希望能在這裏住些日子。剛開始伯伯並不信任他,覺得莫言非常可疑。後來一次孟俊彥在集市上被幾個地痞欺負,莫言二話不說便出手相救。

    莫言也在那次受了些傷,當孟誌鵬為他處理傷口時,發現他身上竟然有著數不清的傷痕,鞭傷,燙傷,刀傷,箭傷,舊傷上壓著新傷。讓二人都感到震驚。他記得伯伯曾淡淡的說,不知是有過怎樣的遭遇才會變成這樣,莫言怕也是個可憐的人。

    他雖然話不多,卻非常勤快,幫了孟誌鵬不少的忙,而有他在孟誌鵬也放心了不少,因為莫言總是默默的陪在孟俊彥身邊,當他遇到危險時也會出其不意的保護他。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孟誌鵬才漸漸的放鬆了對他的戒備。

    莫言性子很冷漠,沉默寡言,孟俊彥和孟誌鵬都已經習慣了。知道他雖不喜歡說話,可心地卻很善良。故意擺出一副冰雕臉,讓外人不敢靠近他罷了。

    不過到後來相處久了,莫言對他與伯伯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雖然還不到常人的三分之一,但對於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平時很少與人接觸,就連孟誌鵬與孟俊彥也是如此,見他時常消失個一兩天,時間一長二人也並未放在心上,應該是有什麼事吧,他們與他並不熟悉,人家的事孟誌鵬也不好去刻意打聽。

    一天孟俊彥走到正在修補漁網的伯伯麵前,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引起了孟誌鵬的注意,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俊彥,心裏有些疑惑,這孩子從沒這樣過,今天是怎麼了。

    “彥兒,怎麼了,找伯伯有事?”孟誌鵬帶著輕鬆的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他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伯伯,您去過塞外嗎?”孟俊彥沉默了半天,決定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最近那個奇怪的夢,又出現了。夢裏有遼闊的草原,奔馳的駿馬,還有一雙溫暖而柔軟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夢中的人不停哼唱著一種他聽不懂的歌謠。他記得小時候他也常常做著這個同樣的夢。

    “去過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孟誌鵬聽到孟俊彥的話,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片遼闊的草原,夜幕下圍坐在篝火旁,講故事的老人,穿著盛裝載歌載舞,歡聲笑語的人們,可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想起了過去傷心的往事,心裏不免有些傷懷。

    “彥兒,怎麼會突然問這個。”揮去讓人哀傷的往事。

    “沒什麼,隻是想去塞外看看,我總是做一個夢,夢裏有一片非常遼闊的大草原,有奔馳的駿馬,有一雙溫暖的手,有我聽不懂的歌謠。”林流雲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旁邊正注視著他一臉震撼和痛苦的孟誌鵬。

    “彥兒,你常做這個夢?”孟誌鵬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緊緊握住手中的漁網和梭子。

    “嗯,我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隻是感覺好像這個夢陪伴著自己長大。伯伯帶我去看看好嗎,我記得才到這裏的時候,您曾跟我說起的那個故事,我好想去那看看,我不知道是為什麼,隻覺得您所說的故事裏的那種生活讓我感覺很熟悉。”他從小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去塞外看看,隻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有這些奢望罷了。小時候怕爹娘會擔心,所以從沒跟爹娘提過這些,現在對他來說隻希望在有生之年,去看看那從小就夢想著的地方,趁現在身體還能行的時候。

    “好啊,等彥兒身體好些了,伯伯帶你到塞外看看。等明年開春吧,天氣暖和點的時候,先進屋吧,外麵冷。”命運這東西真的很奇妙,他費盡心思想掩蓋一切,帶著他躲了十幾年。可是要麵對的始終逃避不了。

    一直在說話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在門前那棵榕樹,枝頭被白雪覆蓋下的身影,當兩人進屋之後,樹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兩隻淺淺的腳印。

    午夜十分,窗外刮著寒冷的北風,孟誌鵬轉頭看了一眼,床上沉睡中的人,因為家裏多了莫言這個外人,孟俊彥已經幾個月沒有脫過這張人皮麵具了。前幾天偶然聽說,契丹國要與隋焰國和親,而和親的人正是契丹的太子耶律單臻。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孟誌鵬這幾天一直處在心緒不寧裏中,想起當年妹妹被害,加上今天孟俊彥的一席話。

    孟誌鵬頓時覺得一陣無奈,想去草原看看嗎?有那麼強烈的願望,是因為身體裏流動著的是渴望自由的血液嗎?想想他帶著孩子隱姓埋名躲藏了十幾年,還是逃不出那血的牽絆嗎?這是你的願望嗎?讓他去麵對自己的宿命,如果是,那就請你在天之靈保佑他吧。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屋子裏,有一個跟他一樣內心不斷苦苦掙紮的人。

    冥一直在思考,到底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爺,畢竟都已經過了那麼久,爺從不曾問過關於他的一切。他每次彙報的情況也如同石沉大海一樣,也許爺已經將這個少年忘記了吧?可如果不曾放在心上又怎麼會讓他暗中保護這個少年呢?

    冥是個孤兒,被王爺收養,經過了無數殘酷的訓練,最終才有資格站在爺的身邊。當初冥實在不明白爺的這個舉動,可這幾個月與他們相處下來,冥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溫暖,才有了一種像家的感覺,才知道了什麼叫笑。

    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從沒喜歡過任何一個人,他的生活也不允許他去喜歡任何一個人。他的腦海裏沒有情感這種東西,可這幾個月他卻慢慢的體會到,喜歡這個詞的含義。他確定自己內心的那種情緒叫做喜歡,喜歡上了這總是帶著微笑的少年。冥想保護他,隻要能靜靜的站在他身邊默默的守護著他就足夠了。雖然少年不能說話,可是他的眼睛卻像湖水一般清澈,不帶一絲世俗的塵埃,就像這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潔淨,讓人不忍心汙了他。

    爺雖是個馳騁疆場,戰無不勝,人人愛戴的英雄。可是冥知道,爺其實是個疑心很重的人,他對待身邊人非常好,卻也處處堤防著身邊的人。這樣的爺,自己還是要把那個單純的少年交給爺嗎?冥不清楚爺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對著充滿靈氣,單純,卻容易受傷害的少年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但冥已深入骨髓的信念讓他不能做任何違背主子的事,冥的心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

    內心掙紮了許久之後,還是將手中的信鴿拋向漆黑的夜空。冥衝出房門,來到榕樹下,嘭!極其用力的一拳打在樹幹上,震落了樹上堆積的白雪,不斷砸在他身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樣,跌坐在雪地上,低垂著頭,緊閉雙眼,任憑手背上的鮮血就這樣流淌著。

    沒過多久孟誌鵬突然發現借住在他家的莫言消失了,又像來時一樣,隻留下一紙書信便走了。這莫言與他們同住也快半年了,雖不十分了解他的事,可還是讓孟俊彥與孟誌鵬感到不解。不過轉念一想也許這行走江湖的人,來去本就沒有任何緣由,隻是孟誌鵬有些生氣罷了,好歹要走也要當麵說聲才是,現在人已經走了,他也沒什麼辦法,能救人一命也算是行善積德的事,隻能隨他去吧。

    宋軒宇從回到京城後一直忙著幫宋軒傑處理朝政,接到冥飛鴿傳書時才想起,自己曾經有些荒唐的行為,隻是那個少年的身影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國事他都忙不過來也隻能將其他事,放放再說吧!

    “看不出那少年,會對塞外感興趣,不過王爺,將冥一直丟在哪裏好像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其實孫靜從上次見過那少年後,也很喜歡那個單純,像陣微風一樣清新的身影,隻是都過了那麼幾個月了。想必王爺的興趣也減退了吧,既然失去了興趣又何必再浪費人力,去保護他。可他隻不過是王爺的部下而已,雖不能幫王爺做任何決定,提醒下總可以吧。

    “先不急,等和親過後再說。”若是真的就此放棄,宋軒宇還真是不願意。至於為什麼他心裏也想不明白,隻是不願就此斷了一切,現在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思緒,那個耶律單臻好像已經到京城了,先應付他在說吧。

    “對了,四弟那有什麼消息?”

    “四王爺最近好像與一個突厥人走的比較近,四王爺對那人很感興趣,派去接王爺的人也被他打發回來了,沒辦法我在四王爺身邊安排了影子暗中保護他。”

    “是個什麼樣的美人?盡然能讓我們眼比天高的四王爺感興趣。”嗬嗬有意思,想想他那個什麼各色美人都看不上眼的弟弟,現在居然會對一個突厥女人感興趣,簡直是前所未聞。

    “稟王爺,那個,可能”孫靜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到現在都還覺得有些難以理解,當他聽到屬下報告,讓四王爺感興趣的盡然是個男人而且還是突厥男人,差點從凳子上跌到地上,要知道在隋焰男人喜歡男人簡直是撼人聽聞的事。

    “到底是什麼人,有那麼難說清楚嗎?難道是個奇醜無比的女人?”看著孫靜唧唧嗚嗚好像很猶豫一樣似得,宋軒宇更加好奇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他那個寶貝弟弟常常會做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就算他真的喜歡上一個醜八怪自己都不會覺得奇怪。

    “醜?王爺您錯了,醜到是一點也不醜,隻是。。。。。。四王爺看上的人,是個男人。”聽聞四王爺迷上的那個男人,是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唉,想起自己王爺對那少年的態度和眼神,怎麼隋焰的金貴們都好這一口,隻是好像自家王爺並沒有真正發現他看少年時的眼睛有些不一樣罷了,該不該提醒下自家王爺呢?想想還是算了,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男人?你是說軒勇喜歡的那個人是男人?”宋軒宇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他那個寶貝弟弟到底在想什麼啊!

    “王爺,就是您想的那樣。”

    “簡直是胡鬧,怎麼不把他強行壓回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要是給宋軒傑知道,四弟喜歡上個男人,宋軒宇不由的一個冷噤,大哥最恨的就是這種龍陽之情,想想父王去世後,他親政第一件事就是把宮中那些父王養著的男寵全部處死。

    “可王爺,您也知道四王爺想做的事,別人都管不了,他想留在伊吾,屬下實在沒辦法。”還說別人胡鬧,您自己不也是對那少年不清不楚嗎?自己不知道罷了。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他還年輕可不想嚐自家王爺的十大酷刑。再說了我隻是個小小的將軍而已,宋家的這些男人,個個都是固執己見的人,哪能容別人左右,還是把這個難題交給自家王爺算了,畢竟這也是人家的家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唉,算了,先暫時讓他留在哪吧,等忙完契丹的事,我親自去抓他回來,你先出去吧。”宋軒宇感到一陣無奈,坐回到椅子上,是啊,想起自己那個任性十足的弟弟,連他都感到頭疼。剛才聽說弟弟喜歡上一個男人時,宋軒宇是有一點感到意外。可是自己呢?對那少年又是抱著怎樣的態度,難道他也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不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宋軒宇緊閉雙目,伸手揉了揉跳痛的額頭,煩,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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