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7 更新時間:07-11-19 00:52
浚城大捷後,北方被五胡肆虐多年的漢人大為振奮,被關在外麵的許多北方流民紛紛湧入豫州。朱弦立即吩咐開關接納,但是,除了豫州以外,其他州郡卻都以種種借口推托,拒不接納。
流民一遷徙,北方諸國無不蠢蠢欲動。朱弦無法,隻好趁勢派陳崇進屯封丘,解思安率軍進駐墉丘,南北互相配合,頻頻迎擊一些零星的攻擊。二人在朱弦的部署之下,將魏國、趙國等分布在黃河以南的屯戍軍鎮,先後收入南朝版圖。
在多次的戰爭裏,各大塢堡已經逐漸全部歸屬豫州軍統轄,平日,完全是按照朝廷軍隊一樣統一訓練,隻是不和大部隊在一起,而是分散行動,在各地襲擊敢於來犯的異族敵人。
藍熙之既已下定決心留在塢堡,就比往日更用心十倍地投入到了戰事和民情研究上。她雖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畢竟並未深入民間,而在藏書樓的三年多,更是幾乎與外界隔絕。重新出來後,一年多的時間裏,才真正親眼目睹天下大亂帶來的民不聊生的慘況。
南朝渡江南下後,整個的北方、中原地區全部淪入胡族手裏,為了維護統治,各胡族國家無一不大力驅使當地的漢人大肆勞役或者血腥屠殺,漢人的地位已經低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藍熙之曾領略過羯族人在“餘宅”的那場大屠殺,因此,對邊境各漢人的處境更是體會深刻。
她和朱弦曾商議,由朱弦上書朝廷,廣為接納各大被驅逐的流民,逐漸北伐,其中已經詳細到了具體的開荒屯田如何安置的份上,可是,奏折一入朝廷,卻沒有絲毫回音。
蘇俊叛亂後一段時間,朱濤曾再掌朝權,但是,太後的胞兄李亮很快從外地返回朝廷,在李太後的支持下,再度受到重用,李亮升至司空太傅,大權在握,又重新啟用了新的一撥臣僚。而何曾這次卻不賣李亮的帳了,小朝廷的派係爭端越來越激烈。
朱濤處於鬥爭的漩渦裏,抽身不得,隻好又回複到原來的無為而治,以中庸的姿態麵對。所以,朱弦北伐的奏章一入朝中,就如石沉大海。
久無回音,藍熙之十分著急,終於有一天親自跑去豫州府找朱弦。
朱弦知她必定是為開關接納流民和北伐一事而來,搖頭道:“藍熙之,我還沒收到任何回音,北伐暫且不提,就是開關接納流民也不被允許。”
“怎麼會這樣?你父親也一點不支持?”
“我很了解我父親,他現在的理想是保持現狀,能夠讓朝廷穩穩偏安江南,無為而治就可以了。至於北伐,他向來是不熱心的。以前我叔叔……就是朱敦,也提過北伐,他一直不支持的……”
朱敦雖然野心勃勃,但不失為傑出的將領,當初朝廷最重要的軍事權臣的主張尚且得不到支持,何況現在。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隻能小範圍的開關接納流民,發展經濟。先防禦為主,北伐的事情再做打算。”
“好吧。我先回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唉,可惜寧鎮塢堡太小了,我想做些什麼也做不到。”
朱弦見她那樣的認真、那樣的急迫,微笑起來:“藍熙之,你比朝中許多大臣都稱職得多。”
藍熙之眼睛一瞪:“你在諷刺我?哼,要是我能做豫州刺史,未必就比你差。”
“我怎麼會諷刺你?我相信你要做了刺史,決不比我差的,嗬嗬。”
“朱弦,你咋變得謙虛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和女子打過交道,認識的女子都是嬌滴滴的養在深閨裏,最初,我也覺得你不過是隻會書畫而已,沒什麼了不起。後來,有一次我悄悄去寒山寺看了那幅維摩潔的壁畫,才發現,隻會書畫也會很了不起……”
“你居然去看了壁畫?”
朱弦見她一副吃驚不已的樣子,麵上一紅,瞪她道:“我隻是想去看看,你盛名之下是不是其實難符……”
藍熙之笑了起來:“說到書畫,我可是好久沒動過筆了,可真要盛名之下其實難符了……”她隨手拿起朱弦案桌上的一張紙看看,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嗬,朱弦,我發現你寫的隸書很漂亮,簡直幾乎要超過我了……”
“什麼叫幾乎要超過你?我本來就超過你了。我小時候下過苦功,幾乎寫黑了家裏的一池清水。”
“我還以為你隻喜歡武功呢!”
“我是文武全才,嘿嘿,所以說,你不了解別人就不能輕易下結論。”
“嘿,你還不是一樣。”
“我怎麼了?我至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得多。”
“哼,沒發現!”
“藍熙之,你擅長草書行書,因為你個性張狂,但是你的隸書就要稍稍次一些了……”
“哦,這是我的秘密,你怎麼知道?”
“但是,你的小楷比草書還要好,不拘成法,古雅有餘,可謂極品……”
“我真是吃驚,朱弦,你這武夫咋看得出來?”
朱弦想起自己那次去藏書樓向她辭別時看她題寫在蕭卷畫像上的《行行重行行》,他不太喜繪畫卻精通書法,那樣的神品,過目之下,怎能忘記?
“我最後一次去藏書樓看你時,看見你畫上的題詞,後來又見過你寫封題時的幾種字體……”
“哦,是這樣啊。”
藍熙之忽然對他有點刮目相看的感覺,又看看手中這幅朱弦的親筆:“朱弦,等我空了一定好好練習隸書,要超過你。”
“哈,藍熙之,你可真是貪心,為什麼樣樣都要超過我?”
“因為你打仗比我厲害,所以,我至少得在其他方麵超過你。而且你以前那麼可惡地譏諷我的。”
“唉,你這妖女,說你小氣你還不相信。”
“哼,我就是小氣,你能如何?嘿嘿,我一直懷恨在心的,你得當心點,我走了。”
“你路上要小心,藍熙之。”
“朱弦,我發現你越來越羅唆,跟個太婆似的。”
朱弦怒瞪她一眼,長睫毛垂下去又飛快地掀上來,藍熙之看著他有趣的模樣,大笑著往自己的大黃馬走去,現在還不太晚,加快速度的話,天黑前就能趕回塢堡。
藍熙之已經上馬,大黃馬的鬃毛威風凜凜的抖動著,朱弦看她嬌小的背影颯爽地消失在前方,心裏忽然模模糊糊地浮現起一幅美麗的畫麵:沒有戰爭,也沒有硝煙,甚至可以不是烏衣巷那種繁華與富貴,哪怕隻是小橋流水,荒村野外,她在那裏專注的畫畫,自己在旁邊給她題寫……
眼前不知怎地又閃過蕭卷的麵孔,他心裏一震,一股羞愧湧上心頭,立即強自壓下了那種可怕的念頭,轉身回到屋子裏,埋頭到了大堆厚厚的卷宗裏麵,希望用繁忙來遺忘這種不仁不義的想法……
這天,藍熙之和幾十名塢堡士卒外出視察,行了百餘裏,到傍晚才發現一個小鎮。
眾人口渴想進去喝口水,進去才發現鎮上已經十室九空,少量的居民早已各自關門閉戶。這裏也剛剛經曆了胡族的一場洗劫,雖然人未死絕,但是稍有抵抗者也被殺傷殺死不少。
街上到處散落著死難百姓的枯骨。藍熙之即刻下令士兵們收斂骸骨,給與安葬,又敲開旁邊唯一的一家小店鋪,買了一碗水酒灑下祭奠。
一些悄悄從門縫裏張望的居民,見這夥人馬居然在鎮口的荒地上收斂屍骨給與安葬,無不又驚又喜。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個老者先打開門,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老者鬢發斑白,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各位兵爺是?”
藍熙之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們是寧鎮塢堡的南朝軍隊,豫州刺史朱大人屬下。”
老者又驚又喜:“你們是朱大人的部下?近聞朱大人勵精圖治,屯墾開荒,接納百姓,又打了很多勝仗,我們都期盼著他北伐成功呢。這些年,我們遭到胡人屠殺,族中親眷幾快死光,我們以為南朝已經拋棄了他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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