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2 更新時間：11-07-24 14:03
聽到這兩個字的江渢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挑著眉微微上揚著唇角，笑得很複雜。尹夏暮看著他笑，冷峻的表情絲毫不變，江渢隻好長舒了一口氣，眼神複雜但表情明顯很戲謔的確認：“你是說‘紅館’？你要去‘紅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尹夏暮冷冷的答非所問：“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它在哪裏。”
江渢又揚了下眉毛，笑意更深了幾分：“為什麼我一定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帶你去？何況，你現在真的能去嗎？你的夥伴才剛剛掛掉，而你。。。”眼珠上下掃了一番尹夏暮的身體，戲謔的繼續道：“現在應該也沒有那樣的力氣去應付那種地方。”
“你不是淩子墨的人。”尹夏暮突然這麼說了一句，隨後幹脆的扔掉了手裏的剪刀，直起身退後兩步倒坐在床邊，剛才的動作實際上早牽動的身體某一些部位疼得都快忍不住發抖了。
江渢也從地上爬起來，自顧自坐進身旁的一把椅子，表情神態都十分的悠閑，似乎剛才受到生命威脅的人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他一直在笑，帶著抹溫和又夾雜著某種程度的戲謔的笑，反問道：“那麼這一點又是因為什麼呢？福爾摩斯先生。”
尹夏暮沒有理睬他的調笑，徑自說了下去：“你不是淩子墨的人是因為你幫我欺騙他，你明明知道我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卻什麼都沒有問自顧自的配合我的計劃。”
“說不定我們是故意這麼做，引你露出馬腳呢？事實上，結果就是你自己大意了不是嗎？”江渢攤了攤手，看來很無辜的樣子。
“就算要故意這麼做，淩子墨手底下應該有的是人手，犯不著要你屈尊降貴的做一名私人醫生。”
“屈尊降貴？”
尹夏暮麵無表情的定定看著他，半晌才道：“他對你很客氣了，你沒有發現嗎？他對朱玄都沒有這麼客氣，而且，你敢的朱玄不敢———你們不是一個等級的人。”
“哎。。。”江渢故作頹敗的一手捂住了臉，搖了搖頭道：“看來我是一開始就一敗塗地了呢。但如果我不是淩子墨的人，他那種家夥會毫無發現，聽之任之嗎？很矛盾不是嗎？”
“不。一點也不矛盾。”尹夏暮始終靜靜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透著種精銳，洞徹的光，他緩緩道：“因為，你是南厲峰的人。”
江渢的動作表情在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靜止，臉上悠閑的姿態也完全不見，薄薄地透明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縷精光。
“為什麼這麼認為？”今晚他似乎已經這樣問了好幾次了。
尹夏暮並不回答他，繼續自己的話題：“紅館應該是南厲峰與淩子墨一起合作下的產物，南厲峰也擁有起碼一半的管理權，朱玄是淩子墨這一方的負責人，而南厲峰那一方當然也有自己的負責人。但我的出現成了一個問題，你們兩方都非常想要確認到底我是誰，目的是什麼，所以你出現在這裏不奇怪，因為南厲峰不會信任淩子墨，他一定不會願意隻從淩子墨口中得知情報。”
“這說不通，如果我是管理者，那麼我一定不會希望你知道紅館的任何秘密，不管我是哪一方的管理者，因為你的身份對我們來說是顆大號的定時炸彈，我一定不會幫你。”
“不，你會，你已經幫過了。”尹夏暮靜靜搖頭，蒼白的麵上扯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奇異笑容：“你幫我是因為南厲峰需要我，他需要有我這麼一個人，來讓局麵更加混亂，以便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話到此一頓，尹夏暮尖銳的視線筆直的對上江渢的視線，一字一句道：“他想要的是徹底的完全的擁有紅館。。。對嗎？”
江渢閉嘴沉默不語，蹙著眉與他對視，最終又長歎了口氣，才無奈的笑著道：“如你所說，那樣我還是不會帶你去紅館，我也是牽連者，那不是等於將自己綁了送去警察局嗎？”
“你會。”尹夏暮再次淡淡吐出這兩個字，有些疲累的閉了閉眼睛，好整以暇道：“你會，是因為你也不完全是南厲峰的人。”
江渢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眉頭不自覺的皺得更緊，像快要糾結在一起，他一個字也說不上來，問不上來，驚愕致使他的眼睛瞪得有些鼓了起來。
尹夏暮似乎也不大打算隱瞞，低眼一掃腳邊的剪刀，不動聲色的道：“我剛剛不小心劃到了你的耳下，脖頸以上的部位。。。沒有流血。”話到此就已經結束了，尹夏暮像是非常疲累的不再打算說再多一個字那樣緊閉著唇，靜靜等江渢的回應。
聽到這樣的回答，江渢才慢慢緩過神來，似乎這個回答雖不在他的意料之內，但也不是特別糟糕，至少不是因為被人知道了底細而被揭穿。他第三次長長出了口氣，覺得這一夜的交談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交易都累，他向後倒了倒，微微調整著因為氣氛的關係而有些麻痹的四肢，最後才又將臉麵向尹夏暮，眼神看上去竟然有那麼一種真誠：“也就是說你其實並不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我知道，你是‘八大世家’之一。”尹夏暮回答的也很誠實。
“嗬，連‘八大世家’都知道，你知道的倒真不少———那麼，你會說出去嗎？”江渢的眼神在鏡片後尖銳似針。
“我承諾你會信嗎？”尹夏暮的眸子也閃動著精光，徐徐反問。
“好，我信你不會說出去。”
“我不會說出去。”
話到這裏，似乎問題已經全部解決了。江渢這時垂下了頭，他沒有看尹夏暮的神情是什麼樣，很突兀的問了一句：“那麼你進去之後，我也是沒有義務配合你的是不是？如果我反骨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隻需要一個帶路的人而已。我們沒有達成什麼交易，你隻是被我脅迫，那麼就算接下來你通知了淩子墨也不為過。”尹夏暮帶著疲倦的表情冷冷道。
“我明白了。”江渢謹慎的徐徐點了點頭，眼睛看著地上那把冰冷的剪刀，突然又抬起頭來，嚴肅又帶著些許威嚇般的道：“最後勸一句，我並不希望你進去紅館。你如果進去了就算有什麼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在留著你了。除非你能耐，你能逃得出來，那地方很不容易逃出來。你真的非去不可嗎？我現在起碼可以幫你逃走。。。有些時候，知道的太多，會死得很快的。”
尹夏暮也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他想到了鍾橋，老K，木瓜以及其他的同事，還有那些無辜的受害者和他們的家人，他閉上眼睛搖頭，緩慢而堅定：“而大多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死得更快的。”
江渢明白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尹夏暮真的不是他本來以為的那種人，這家夥是真的很硬骨頭的那種類型，不是誰簡單幾句話就能啃得下來的。他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剪刀放回醫藥箱裏，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邊收拾著邊問：“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尹夏暮又沉默了一下，然後短暫而堅定的道：“現在！”
“你瘋了？！”江渢猛地將手裏的東西摔進醫藥箱裏，叫出喉嚨的聲音都不自主的尖銳了幾分，他瞪著眼睛看坐在那裏，身材瘦弱，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青年，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著一個正在發瘋的人。
但那青年蒼白的臉異常的嚴謹認真，瘦弱的身軀卻挺直了腰板像勁竹一樣堅韌，他在笑，微微的帶著種明銳自信的笑：“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時間了。我的同伴剛剛去世，我的聯係網徹底被打斷。一般人決計不會在這種時候做看來可能完全拿不下來的事情，沒有人會這麼蠢。但我會———因為他認為我不會這麼蠢，所以我會！”
江渢愣愣的看著尹夏暮，他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麵前這個人，不是僅僅跟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那麼簡單，在這樣四麵絕壁的環境下依然能夠準確的判斷自己，判定對方，並且做出一條可能最接近正確的選擇，這應該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啊！
“好，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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