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70 更新時間：11-05-08 20:37
Chapter82
夜色濃重的時候，宮萇川還不怕冷的非要趙奎賢陪著她到海邊坐著。，趙奎賢也沒辦法，隻好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起來，還一邊感歎著她最近又胖了，然後兩個人背靠背的坐在岸邊。
“你看看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月亮也沒有。”
“明天可能會下雨吧。”
“奎賢呐。”
“恩。”
“你知道麼，以前你還不知道我的時候，我就總是這樣假裝自己叫著你的名字，奎賢呐，然後你說‘恩’。我覺得特別的特別的幸福。”
趙奎賢笑了笑，自己不是知道麼，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要求很簡單很簡單的人，很容易就會感覺很幸福的人，一個其實很膽小很需要好好愛護的人。但是今天聽到他這樣說，還是抑製不住的心疼。
“奎賢呐。”
“恩。”
“奎賢呐。”
“恩。”
。。。。。。
“奎賢呐。”
“恩。”
她叫了很多遍，他也答應了很多遍。
“你叫了那麼多遍我的名字，該換我叫你了吧。”
“切，小氣，這也要攀比啊。。。叫吧，叫吧，讓你叫我的名字我也不吃虧啊。”
“小川呐？。。。”趙奎賢這樣試探地叫。
“噗！”宮萇川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差點噴出來，她雙手使勁搓著手臂想平複一下。“你饒了吧，你要是打算這樣叫上十幾遍，我就吐了。。。”
“為什麼啊？”趙奎賢委屈的說。
“還不都是因為你！”宮萇川笑著用憤然的口氣說，“因為一開始你這個人就很沒禮貌的直呼我的名字，所以我早就習慣了，忽然一聽你這麼叫就會很別扭，而且相當肉麻。。。”
“那怎麼辦。。。”
“哎呀，要不然你叫我宮萇，(*^__^*)嘻嘻……，宮萇~~”
“宮萇？嗯。。。”趙奎賢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忽然特別開心的笑開了，“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這麼叫你啊。是不是啊？”他用肩膀戳戳宮萇川的後背，非纏著她確定不可。
“恩，是啊。”雖然因為背對著他，但是她卻可以想象到他笑的很開心的樣子，帶著年少的青澀，陽光一樣的明亮。
“宮萇呐~~”
“恩。”
“宮萇呐~~”
“嗯——————”她把聲音拖得很長，然後特別狡詐的說，“我已經答應出十次的了，你繼續就好。”
“喂。臭丫頭你耍賴！”趙奎賢試圖轉過身子向宮萇川正麵表達自己的不滿，但是卻被她擋住了。
宮萇川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哈哈，這樣多有樂趣啊。”
趙奎賢感受到背後還傳來輕微的顫抖，就知道她一定還在得意地笑。笑，好像是會傳染似的，不知不覺中，他的嘴角也漸漸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但是他卻不知道，在他看不見得背後，宮萇川已經臉色蒼白，身體因為腹間傳來的劇痛而一陣陣痙攣，即便強咬著牙，還是抑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宮萇川雙手緊緊抓著腹間的衣料，指甲因為過於用力被擠壓的慘白。肚子突然地疼痛難忍，原本還貪戀的想多呆一會兒，這樣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看來也不行了呢。。。。
背後的人，還一點也沒有發現，此刻仍舊帶著滿足的笑容，卻不知道在這樣無星無月的夜裏，分離已悄然而至。。
“宮萇呐。”趙奎賢輕輕的喚她的名字。
感受到他的身子慢慢的側過來，宮萇川努力地挺直身子，咬緊牙讓自己擠出一些笑容。還好今天的夜色陰沉，可以掩蓋住她的蒼白。
“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顯得有點微微的緊張，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遠處，海浪推到岸上，又慢慢退去。
宮萇川不敢看他的眼神，那裏麵的光華太過真誠，她的眼裏卻全然是隱瞞和欺騙。
“奎。。。奎賢呐，我想玩捉迷藏啊。。。我。。。我來藏你來找我。”她強忍著劇痛，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不可以了，如果在深陷下去，隻會讓他更痛吧。
午夜的鍾聲敲響後，南瓜車消失了，灰姑娘必須離開。。。
但是和童話有些不一樣的是，這個王子已經不會讓她輕易地再消失在他的麵前，他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不要再逃避了。捉迷藏，我們一直都在這個遊戲裏扮演角色不是麼。”他深深地看著她，聲音因為太過溫柔，在宮萇川聽來竟然有些虛幻。
“但是，我現在已經抓到你了。輸了遊戲的代價就是——”
他伸出右手，那上麵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顆鑽戒。
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難以掩蓋著它的璀璨的戒指啊，宮萇川認得它，那是她一直珍愛著的underthesea。
“宮萇川，嫁給我吧。”他淺淺的微笑，用那種溫柔而蠱惑的聲音說著。
那一刻，她仿佛忘記了呼吸，這是趙奎賢在向她求婚啊。她在心裏這樣想著，因為頭開始變得昏沉，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在做夢麼。。。
麵前的人，就是她深深愛著的人，他手裏正拿著一枚鑽戒。戒指小小的圓環光芒奪目，等待圈住那直通心髒的脈絡。
劇烈的疼痛就像是一把電鋸，切割著她的意識。但是，她卻笑了。
就是很愛他，就是想要嫁給他，為什麼不可以答應呢。
當宮萇川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左手時，趙奎賢感覺自己的心跳跳得更加的猛烈，就連拿著戒指的手夜抑製不住的顫抖。
然後，他把戒指小心翼翼的套上她的無名指，戒指一點點的套進手指，眼看就要劃過最後一個指節的時候，纖長的手指卻忽然的往後退去，直至完全抽出。
強迫自己哪怕在堅持一秒也好，在堅持一秒就可以讓他幫她把戒指都帶好了。但是身體痛的已經麻木，仿佛不再是她的了，最後連意識也被剝離了，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宮萇川毫無征兆的直直仰倒過去。
一切，都那麼措手不及。。。
。。。。。。
昨天宮萇川暈倒在海邊的時候，在趙奎賢心裏一直暗埋的那根緊繃的線忽然就斷了，不祥的預感在心裏愈演愈烈。難道這就是讓她一直不安，而忽然間產生要和他私奔的理由麼。就好像是在努力地填滿最後的時光一樣。
最後的時光？。。。趙奎賢忽然又有種想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他究竟在胡亂的想什麼，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那一夜，他抱著她，幾乎敲遍了那座小村莊的門，才終於找到一輛車能送她到城裏的醫院。
當宮萇川慢慢醒來的時候，天還很陰沉。外麵在下雨，雨滴順著窗子滴在窗台上，吧嗒吧嗒的響，周圍彌漫著草木特有的氣息。
好像每一個和他離別的時刻，都在下雨呢。
她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伸出手去觸摸小西瓜的存在。謝天謝地，他的脈動已經漸漸安靜了，那個小家夥是鬧累了吧，現在終於老實的開始安眠了。
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以往白色的牆壁，似乎也沉睡在這寂靜的清晨裏，顯得有些黯淡，她從床上輕輕地起身，一點點摸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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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裏，白發蒼蒼的老醫師，無奈的撫著額頭。對麵是麵色焦急的等待著診斷答案的男人。
“都說了以她的體質懷上孩子本來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結果怎麼還這麼不注意就受了涼氣！”
老醫師看著麵前已經愕然的男人，看樣子是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哎。。。也許他當初是不應該答應那個小姑娘苦苦的哀求，這麼年輕有了孩子，也隻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母親吧，而他的家人朋友，似乎也並不了解她的情況，還有孩子的爸爸，在妻子懷孕的時候，沒有一直陪在她身邊好好照顧也就算了，竟然連她跑去和朋友到海邊去吹風也不阻止。
“你是宮萇川的朋友嗎，你最好通知孩子的爸爸來，當初是怎樣保證會好好地照顧的她的，去海邊吹風他也由著她去嗎！當初一起祈求我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現在卻又不好好的對待，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孩子的爸爸。。。”
“恩，難道你不認識她的丈夫嗎，就是光州的權希執。你不認識他嗎。。。所以說到現在她的家屬還不知道嗎？”老醫師歎了口氣，“算了，我這裏有他的電話，你去通知——哎，你去哪裏，電話在這裏！”
不管老醫師再怎樣喊，那個男人都沒有了其他的反應，隻是默默的轉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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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奎賢不知道自己是依靠著什麼力氣走到病房門口的。
懷孕。。。孩子的爸爸。。。她的丈夫。。。光州的權希執。。。
這些話像是窗外簌簌飄落的雨，網羅一樣砸下來，然後滲入每一個毛孔，最終堆積在某一處，窒息一樣的感覺。
事實是她一直在隱瞞他麼，聞到奶油的味道會想吐，一天比一天嗜睡，還有漸漸發胖的身體，以及昨晚她暈倒的時候下意識的護住了她的肚子。。。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他，又為什麼答應了他的求婚，想不明白，一點也想不明白，腦子快要炸掉了。。。
想要打開那間病房的手，卻停留在門把手上再也動彈不了。
不要問她吧，剛才發生的都不是真實的吧，不是昨天晚上才剛剛答應了他的求婚麼，她怎麼可能會懷著別人的孩子呢，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真的。
在心裏不斷地這樣說服著自己，終於找回了開啟那扇門的勇氣。但是門開的那一刻，病房裏卻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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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萇川渾渾噩噩的回到光州的時候，厚厚的烏雲裂了一道縫隙，陽光就從那裏流瀉下來，有種淡淡的淒然。
推開房門，滿室的淩亂把她帶回了昨天那種痛苦的折磨中。
桌子上的視頻播放機成為整個屋子裏唯一還完好的物件，完好的放在那裏。
。。。。。。
“這個孩子不是他的，真的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
“別傷害我的孩子！”
“你是騙人的吧。。。你怎麼可能真的有孩子了呢。。。孩子不會是obba的，一定不會是的。。。”
“孩子不是他的，是別人的。”
“你告訴我是誰的，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真的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是誰的？宮萇川我求求你放過我，讓我好好地安心好嗎。。。”
“是我的。她懷的孩子是我的。你要確認的人就站在你麵前。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孩子是他的。。。是我和他的。。。”
。。。。。。
為什麼當初要說出這樣的話，為什麼會被別人拿了視頻來要挾。就在以為終於可以幸福了的時候，命運又忽然的顛覆了結局。
送視頻的人猜準了她一定不會讓趙奎賢來冒險。是啊，如果視頻被曝光的話，大家會不斷地議論，趙奎賢的妻子有了別人的孩子，就算最終要澄清的話，也要等到孩子出世才可以檢驗，那麼這段時間，他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非議，他的事業他的公眾形象都會因此而受到影響。而且等不到真相大白的時候，權希執也會因為被牽連進這種事件，檢察官的道路就此終結了吧。
所以，對不起，她隻能做這樣的選擇。
——慕淺夏，我放棄不是因為我害怕你，畏懼你，覺得不如你，也不是因為想成全你。隻是，我想過，最終以傷害為結果的愛，我是不會允許的，如果最後奎賢會受到毀謗，權希執會受到牽連，我的孩子會在別人的側目和議論下生活，我也不會幸福的。我這樣做隻是希望我可以過得更加心安理得。
視頻播放機砸想向牆壁之後，四分五裂，碎片散了滿地。
宮萇川坐在淩亂之中，慢慢的抱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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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天氣已經慢慢放晴了，門外有了響動。
權希執回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裏的門是開著的，而她的母親這幾天都去了仁川的親戚家，所以一定是宮萇川回來了。
嗯，其實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因為檢察官的麵試考試他也順利的通過了。也就意味著，做檢察官的夢想已經馬上就可以實現了，隻要在經過兩年的課程培訓，就可以任職了。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告訴了母親，他就最想和宮萇川分享，她一定也會替他開心吧。
他臉上難得的帶著微笑拉開了她的房門，卻在看見屋子裏的情形時愣住了。那一刻，夕陽最後的落照剛好隱去，空氣一下子變得很冷。
她坐在一片碎片和狼藉之中，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團。
宮萇川順著冷風灌進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了愣在那裏的權希執。
“對不起，檢察官，我把屋子弄得很亂。。。”她露出蒼白的微笑。
“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站到她的麵前，皺起眉。
宮萇川慢慢的支起身子，然後雙膝跪在地板上，“就是遇到了一點不開心的事情，然後就發泄了一下。你不要生氣啊，我馬上就幫你收拾好。”說著就去撿地上的碎片。
權希執想去阻止她，但是她卻怎麼也不聽，執拗的甩開他的手繼續去弄，但是手指卻被尖利的液晶屏碎片劃傷了，血立刻滴下來。
手指傳來的疼痛，讓宮萇川更加懊惱起來，就像是和自己賭氣一樣，她甚至幹脆開始不管不顧的用手去抓地上的碎片。
“你在幹什麼！”權希執抓起她傷痕累累的手，“到底是怎麼了你要這樣傷害自己，有用嗎！”
就好像那些鋒利的碎片劃破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的心，所以權希執再也忍不住向她大喊起來。
但是宮萇川卻仿佛聽不到他的喊聲，仍舊用力的掙動著雙臂。但是他攥的那麼用力，那麼固執。
一瞬間，宮萇川忽然就停止了掙紮，眼睛裏連僅剩的哪一點點慍怒也沒有了，變得空白一片。
她掙不開權希執的桎梏，掙不開慕淺夏的桎梏，掙不開命運的桎梏。她能做到的隻是掙開趙奎賢溫暖的懷抱，就因為那個人是愛著她的，她傷害了她最不想傷害的人。無比痛恨這樣的自己，所以就隻能靠著故意的弄傷自己來換得一點點救贖，但是就連這樣也不被允許。。。
眼淚掉下來，砸在傷口上，稀釋了稠紅的血，帶來新的刺痛。
這是權希執第三次看到宮萇川這樣難過的樣子，前兩次都是因為趙奎賢，這一次也應該是吧。可是他卻連試圖問一下讓她傷心的原因都沒有勇氣。
因為他知道，他能做的就隻有在她難過在她需要的時候，什麼也不說，默默地給她一個依靠吧。
歎息了一聲，然後他輕輕的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
忘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每天漫長的沒有止境，不知道早晨怎麼又來臨。毫無辦法，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守護著這緩慢的時間。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麼？隻是想著一個人而已。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我知道我不能愛你，我知道我那笨拙的告白隻會讓你痛苦，我都知道。可是明明知道，卻毫無辦法，隻是想起她。不管是閉上眼睛還是睜開雙眼，我始終想起一個人。
哪怕一瞬間也無法抹去的身影，我隻想著你，毫無辦法，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守護著這緩慢的時間，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麼，隻是想著一個人而已，我隻是想著一個人。
——《隻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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