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0 更新時間：20-03-03 09:17
此時的夜瀾淵並不清楚，他在皇帝那裏，被貼上了”跟廉王交好”的標簽。
皇帝枯坐一夜，心裏鬥爭的厲害。
他相信夜瀾淵的忠誠，畢竟從小到大，一步步幫他得到太子之位的便是夜瀾淵，沒有哪個兄弟如他一般，對自己有問必答，有難必幫。
但，同時，他又被趙貴妃的話所動搖，過了這些年，夜瀾淵早已長大成人，再也不是受人欺負，任人魚肉的孩童了，他有權勢、有銀錢、有府邸、有私兵，最重要的，是他有兵權，他的半壁江山，給了夜瀾淵共享。
這樣大的誘惑麵前，夜瀾淵是否會動搖？
一夜毫無頭緒。
可皇帝遇到為難之事，又忍不住想找夜瀾淵。
猶猶豫豫間，終於還是下旨招了夜瀾淵進宮。
夜瀾淵來到禦書房，本就做好了任由皇帝發泄一通脾氣了事，趙大人依舊查辦，趙貴妃依舊貶斥，相安無事，各自歡喜，他自己受不受委屈，無所謂。
可是，這一回，皇帝並沒有按照常理出牌。
皇帝心軟，對事往往優柔寡斷，夜瀾淵深諳其性。
此時，皇帝端坐禦座之上，皺著眉，一言不發。
“臣弟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夜瀾淵端正行禮，動作絲毫不差，皇帝挑不出半點錯處，隻得悻悻讓人起身。
也是，他這個弟弟，從小就謹小慎微，想挑他的錯處，難上加難。
皇帝有點泄氣。
“起來吧。”
“謝皇上。”夜瀾淵淡然起身，想來皇帝需要一個台階，便故作不知他的用意，問道。
“不知皇上召見臣弟，有何要事？”
皇帝端起茶杯，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開口道。
“昨夜趙貴妃抱著朕的大腿哭了一宿，今日大病了一場。”
“哦，貴妃娘娘養尊處優慣了，缺乏鍛煉，身子太差，平日該多走動走動才是。”
“？？？”皇帝張了張口，半晌又道。
“看見她哭的喘不過氣的模樣，朕也跟著心疼。”皇帝欲做捧心狀，卻見夜瀾淵挑了挑眉。
“喘不過氣？莫非貴妃娘娘身上有疾，那該好好在其寢宮中養病，或請太醫來瞧瞧，萬不能將病氣過了給皇上。”
“……”皇上自覺對著夜瀾淵，已經無話可說，
自己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他怎麼還不鬆口？
莫非他平日裏的聰明狡猾都是假的？
“夜瀾淵！”
“臣在。”
“你當真不知朕跟你說這些是什麼用意？”皇帝神色急躁。
“臣愚鈍，臣不知。”夜瀾淵不緊不慢，神態淡然。
真真要氣死個人！
“你……”皇上氣的夠嗆，指著夜瀾淵的鼻子大罵，“放肆！”
夜瀾淵抄著手站著，神情寫滿無奈。
待皇帝摔了茶盞、又扔了幾本書、幾支筆，見夜瀾淵毫無反應，這才稍微收斂了些，慢慢坐下，想喝口茶順順氣，可伸手才發現，茶盞剛被自己摔了。
皇帝頓時有些後悔，戲做的太過，恐怕聰明狡猾如夜瀾淵，已經看出來了，故意揣著不說。
夜瀾淵撣了撣衣襟上毫不存在的微塵，問道。
“演完了？”
皇帝不敢作聲，隻敢偷偷瞄著夜瀾淵的臉，模樣帶著討好的點點頭。
“既然演完了，那臣弟問皇上一句話。”
“你問吧。”
“皇上當真喜愛趙貴妃？”
聞言，皇帝忙不迭的點頭。
“她伺候朕這些年，還算盡心，她昨晚已經向朕表白，隻要能在朕的身邊，什麼都無所謂，哪怕作為個宮女……”皇帝有些心虛，昨晚趙貴妃並沒說這些話，他私以為加上這些話，能更表現的他和趙貴妃兩人情深意切。
那夜瀾淵便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棒打鴛鴦，天理難容。
“那好，臣弟有一個要求，若皇上答應了，臣弟便親自去同十七皇叔說道說道，少殺一個，也沒什麼。”
皇帝見夜瀾淵鬆口，哪有不答應的。
“好，朕都答應，你快說。”
“河道督監處以斬首之行，抄家後家產充公，親眷流放，至於趙貴妃……”
“就降為貴人吧，仍可在皇帝身邊伺候，想來她對皇上一心一意，並不會在乎什麼位份。這些就是臣弟的條件。”
皇帝啞然，夜瀾淵所謂的鬆口，也並沒有改變什麼，不過皇帝還是慶幸，他好歹從廉王手底下保全了一個趙貴妃。
目的達成，夜瀾淵欣然離了宮。
連日縱欲，唐覓頓覺精神不濟，每況愈下，大白天的就哈欠連天，想要畫兩幅畫來自娛，握筆的手都有些抖。
九王殿下實在厲害，像是剛開過葷的壯勞力，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誰成想，白天裝的人模狗樣，一臉”生人勿進”表情的夜瀾淵，夜裏卻像是受了月光洗禮的餓狼，見到他猶如見到噴香的肉骨頭。
日上三竿了，元寶盡職盡責的叫唐覓起床吃飯。
唐覓閉著眼睛，恨不得睡死在飯桌前。
元寶作為唐覓的貼身小廝，自然兢兢業業。
給唐覓布菜盛湯，忙的不亦樂乎。
他見唐覓握著筷子腦袋一點一點的差點伸進碗裏，才貼心的接過湯匙，連哄帶喂。
一頓飯，倒是有大半是硬灌進去的，唐覓隻需要負責張張嘴便可。
“公子，九王殿下吩咐要您把這碗湯喝了。”
唐覓伸手接過，看也沒看就往嘴裏倒。
喝了一半，才發覺出不對勁來，味道太過古怪，有藥味，有腥味，他砸吧砸吧嘴。
“這湯味道怎麼這麼……奇怪？”
唐覓喝的胃裏抽搐，差點把方才吃進去的一股腦的吐出來，元寶連忙給他順氣。
“哪裏奇怪，不過是熬的久了，成老湯了。”
唐覓狐疑的看他，元寶一臉坦然。
他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即使沒親身經曆過，話本子倒是也看了不少。
“你給我說實話，這到底是什麼湯？”
元寶站在一旁，抄著手，從善如流的道。
“這是甲魚湯啊，鄭總管還往裏加了雪參，冬蟲夏草和鹿茸，最是滋補，對公子的身子最好了，來，您再多喝一碗。”
“王……王八湯？”
唐覓手抖，湯匙掉進碗裏，濺了他一身湯汁，元寶連忙過來給他擦，他一把拽住元寶的手腕。
“我最近，有點上火，可否少喝一碗？”
元寶一臉正色。
“那可不行，九王殿下吩咐了，不喝完這一鍋，明日再燉，再喝不完，後日再燉，以此下去。”
唐覓抖了抖，他看的那名為《王爺風流之後庭嬌》的話本，書中的王爺為了能天天和嬌弱書生顛鸞倒鳳，變著花樣的給書生灌這些補身的湯湯水水，其中有一種湯那王爺經常用，就是他現在喝的這盅”王八湯”。
唐覓懷疑，夜瀾淵莫不是也偷看了他的話本？
頭痛，越來越頭痛，他是不是這輩子都逃不出夜瀾淵的魔爪了？
元寶像個盡職盡責的監工，眼瞅著唐覓將湯底喝個幹淨才滿意。
唐覓已經攤倒咋椅子上，麵有菜色。
過了一會，他拍拍肚皮，道。
“我先睡會，你自己出去玩，不要理我。”
唐覓抱著發抖的身子爬回了床上，妄想借著睡覺來緩解自己的心情。
閉著眼睛，卻無心睡眠。
這床榻的軟度驚人，極合適他這個懶骨頭。
微暖的屋子，噴香的飯菜，侍候的下人……這些是他曾經的夢想，努力賺錢，就為了過上這樣的日子，可是輪到他真的過上這種日子的時候，卻感覺一點都不真實。
“可真是個賤骨頭，難道真的要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就高興了嗎？”
唐覓翻了個身，難道他當真要因此就放棄自由，甘心淪為九王殿下的男寵嗎？
實在有些矛盾。
他從被抓來九王府開始，就一直困在這院子裏，早晚看到的都是四方的天地，雖然錦衣玉食，但這就是他真正要的生活嗎？
“公子，快晌午了，您還要繼續睡嗎？一會九王殿下從宮中回來，看到您還在睡覺，會不會生氣啊？”
唐覓被元寶炒的頭痛，用被子蒙住頭，悶聲說道。
“他氣他的，我睡我的，我倆互不相幹。”
元寶站在床邊，歪著頭，盯著床上隆起的被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而下人們最害怕的，就是跟了個不求上進的主子。
這樣下去可不行，他得了唐覓賞賜的金瓜子，自然得為主子鞠躬盡瘁。
“怎能互不相幹？元寶雖然隻是個下人，但也非常清楚王府裏妻妾們爭鬥的厲害程度。
就說晉王家吧，就是因為身為正妻的香婷郡主為人太過高傲，不願意去討好自己的夫君，整日裏端著郡主的架子，動輒給晉王臉色瞧，弄的晉王一怒之下納了三五個美貌小妾，整日流連煙花之地，香婷郡主日日以淚洗麵……
再比如廉王家，愛妾美姬多不勝數，小妾們為了能讓廉王看上一眼，使出渾身解數，爭奇鬥豔，恨不得整日將廉王拴在自己身邊，夜夜進自己的屋子。”
別人家小妾都恨不得從頭美到腳，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可他家的公子呢，身為男寵，卻沒有一丁點男寵的自覺。
“小妾們到老了說不定還能有個子嗣傍身，安度晚年，可您呢？又不會生孩子，到了年老色衰之時，就什麼也沒有了，到時候再沒了九王殿下的寵愛，就比那荷塘裏的爛泥還不如！”
元寶絮絮叨叨，從各家王爺的秘史到對唐覓不求上進的說教，最後將唐覓的晚年不得寵愛的淒慘生活也描述的淋漓盡致。
唐覓扯下被子，一臉無奈的望著他，可隨即心底湧起一股敬意。
他對元寶豎起了大拇指，道。“讀過兩年書的人就是不一樣，講起八卦秘辛也是頭頭是道，元寶，你若在王府裏待不下去，大可去茶館裏說書，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講上一日，便可賺足了一個月的銀子，這可比你在王府裏伺候人強多了不是？”
元寶：“……”
作者閑話：
取名廢，取標題更廢，反正也不是看標題，是看內容，哈哈哈，不寫標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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