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37 更新時間：11-01-09 18:11
克洛德冰冷的屍體躺在棺材裏，棺材周圍布置著血紅色的玫瑰，每一朵，都是塞巴斯蒂安精心挑選的。
鬼手插入的是克洛德自己的身體，誰也不知道，當時是怎樣的場景。楓丹白露勝了，克洛德卻倒下了。沒有人應該為他的死承擔責任，包括親王。塞巴斯蒂安想恨，可恨的對象隻有他自己一個。那麼該怎麼辦呢？死去，然後下地獄陪他嗎？他甚至不知道克洛德的靈魂在不在地獄裏，存在不存在。莫不是，真的灰飛煙滅了嗎？
威廉不說，格雷爾不說，葬禮現場唯一的客人葬儀屋也不說。沒有人告訴他謎底，他可以選擇一條路，沒有盡頭沒有方向，也不一定有克洛德在前方。
當威廉不明所以再一次幫助他後，他卻恍若被打入了地下十八層，威廉告訴他一個他早該明白，卻因為動搖的信念而否定的現實。
格雷爾說的都是真的。克洛德真的為他贖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嗎？太可笑了，真是失敗，塞巴斯蒂安。可是塞巴斯蒂安的失敗不是愚鈍，而是因為愛情。愛情越強烈，便會越盲目。如果冷靜一點，啊，別說笑了，就算冷靜了，克洛德也不可能回來，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不是嗎，克洛德浮士德？
塞巴斯蒂安輕輕地笑了，吻著克洛德已經冰涼的嘴唇，似乎還嚐到了威士忌的味道。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克洛德怒目圓睜，倒下時，胸口的玫瑰早被磨損得隻剩下花莖了。花莖的刺帶有暗紅色，這本是一朵充滿生機的玫瑰，隻可惜，在該怒放的時候死亡了。
“我愛你，克洛德浮士德。”
偌大的教堂裏，回蕩著塞巴斯蒂安遲到的誓言，克洛德再也聽不見了。如果，隻是如果，如果那一天喝了克洛德的酒的時候，如果克洛德到房裏喝紅茶的時候，如果在夜裏教他華爾茲的時候，如果和他在香榭麗舍大道的時候，或者……或者克洛德摟著自己，不讓自己說出誓言，而執意說出的時候，再多給他一點點時間吧，多一點點時間他不需要拯救，他隻需要讓克洛德聽到從他心底裏發出的、用生命呐喊的三個字。
來不及了。
鍾聲敲響，葬儀屋坐在位置上，塞巴斯蒂安安靜落淚。玫瑰花朵的花瓣散落，有紅有白，仿佛他們的關係，極端地存在著。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從生到死，都沒有在一起。
一個惡魔，也會哭泣嗎？可現在，塞巴斯蒂安的臉冰涼的都是水珠，惡魔的眼淚滴落在愛人的身上，卻沒有喚醒對方的魔力。塞巴斯蒂安不是公主，克洛德不是王子，所以他們的結局不會幸福美好地生活在一起。嘴角上翹，形成慣有的弧度，是克洛德最喜歡看到的塞巴斯蒂安的樣子。兩個相似的靈魂，同一種族的人，為什麼就不行呢。難道惡魔，注定了不能有愛情嗎？
塞巴斯蒂安握著鬼手，紮進自己的胸膛，他倒進了克洛德的棺材裏，這是他早已做好的準備。契約，詛咒，無窮無盡的相互折磨，全部都消散吧，就在此刻。他沒有能力，把漫長的道路一個人走完，不如選擇一種浪漫的死法，與愛人在一起。鬼手的力量是強大的，強大到塞巴斯蒂安無法喘息，生命脫離肉體，眼前的景象變暗，暗得如他和克洛德第一次交換的玫瑰，黑色的，不祥的，充滿邪惡的，充滿……曖昧的……
黑暗，靜謐。
屋外是晴朗的天空，絕美的兩個惡魔躺在棺材裏，十指緊扣。一個嬌媚妖冶，一個英俊瀟灑，同樣漆黑的禮服，同樣帶刺的玫瑰。連鳥兒都為之沉默，靜靜地觀賞著這一幅淒美的畫卷。
葬儀屋緩緩起身，銀色長發遮住了半張臉，他來到他們的棺木邊，“這是小生聽過的，最好的笑話了。”說罷，一左一右兩隻手覆上了緊閉的金瞳與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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