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3 更新時間：12-04-17 14:36
第三十八章
這一路，莫染隻是跟在子桑的身後，並不說話。
往生路上這片片血腥之紅，莫染也隻是初時皺了皺眉，而後心下便倘然了，舊時曾聽阿爹提過這鬼界的往生路，往生路上的都些個受塵世庸擾的惡鬼，不能過那奈何橋喝那孟婆湯，若要登得極樂輪回轉世，隻得在往生路上受得一些苦痛才已解脫，周而複始也是定數。
而一旁的子桑初看見莫染那皺起的眉頭，以為她見不慣這樣血色的場麵，剛想出聲安慰，卻轉眼瞧見她眉宇之間的那抹淡然，琉璃般眼睛也隻是遠遠的看著遠方，心裏訝然，果然是個奇特的女子。
二人再往前飛了隻半個時辰，眼前的景色便一下子從血色的殷紅過渡到了青翠的群山，山間翠綠煙霧繚繞，暮靄沉沉之間一抹夕陽的穿過雲間，這分明是……
“這……”莫染心中驚奇。
“你隻往這前方去便是了。”子桑看著莫染眼中的不可置信，俊美的臉龐滿是笑意，恐是連那西天的夕陽也要遜色幾分了。
“子桑君何去？”莫染很快的便掩去了麵上的神色，隻是不解的看著子桑，他這話中的意思是要走了？
“我這隻回去，虛白子老兒隻讓有緣人進去，我啊，是沒那福分，進不去的。”說罷，子桑看了莫染一眼便乘雲離了。
莫染神色複雜的看著子桑君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歎了聲。
“唉……”
再轉身看那片麵巍峨聳立的山巒，濃霧之間的山頂一道刺眼的光芒閃爍其間，莫染閉了閉眼，眉頭深鎖。
莫染獨自往前繼續走了一會，便看見一座枝繁葉茂的低矮山峰，一間小木屋坐落在半山腰。
這裏怎麼會有人家？莫染心中疑惑，走近小木屋，一個百眉須發，一身白衣的老頭兒正坐在屋前的小石桌上，笑臉盈盈的望著她。
老頭？莫非便是子桑君口中的虛白子？
隻是，虛白子不是昆侖山上的神仙麼？怎麼會在這往生路上……
“哈哈……”虛白子看著眼前的莫染，一襲白衣在濃霧之中隨風飄揚，麵容清麗，雙眼似琉璃一般明亮，娥眉淡掃，眉宇之間一抹淡然。
“哈哈……”虛白子兀自笑得開心，這莫染真不愧是青閡的女兒。
“仙君為何而笑？”莫染走近石桌，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淡然，但是眼角卻帶上些許的笑意，“莫染見過仙君。”
“笑可笑之事。哈哈……莫染既然來此，便是緣分。”
“這處可是昆侖山？”
“確實。”虛白子止住了笑，隻是笑眯眯的看著莫染，知道她心中疑惑，便道，“你可是從往生路來的？”
莫染點頭。
“往生路的盡頭可通往這四海八荒的任意處，但是所能到達的地方憑借的卻是你的心……”
“心？”莫染疑惑的問道。
“來吧，孩子。”虛白子從石椅上站了起來，轉身朝木屋走了進去，莫染跟在虛白子老人身後，一起進了小木屋。
木屋的簡陋讓莫染嘴角一抽，她甚至懷疑起了這個木屋真的是虛白子老人的住處麼？她滿臉質疑的看了看虛白子老人，之間虛白子一臉神秘的摸了摸白胡子，走進了屋內的一道小門，莫染跟了進去後發現這道門通向的竟然是一個山洞？洞內昏昏暗暗，一直無盡的朝前延伸，蜿蜒崎嶇不斷的盤旋而上。
走出山洞，眼前豁然開朗，一抹刺眼的光芒刺痛了莫染的眼。
“那是什麼？”莫染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那抹光亮，太刺眼了根本看不清，隻是模糊之中仿佛見到了一麵光亮的圓盤。
“昆侖鏡。”
昆侖鏡？？莫染心中一愣，莫非是傳說中的神器——昆侖鏡？？舊時，聽豈墨說過昆侖鏡，盤古開天劈地之時所留下的神器，與昊天塔、封天印並稱上古三大神器。而昆侖鏡，傳說一直被封在這昆侖山中，百萬年前玉皇與鬼君大戰前夕，昆侖山中昆侖鏡綻放出萬丈光芒，聞訊後趕來的玉皇與鬼君在昆侖鏡之中消失許久，而後便握手言和，大戰終於得以停止，三界蒼生免受災難。而此時，這傳說之中的昆侖鏡竟出現在了莫染的眼前。
莫染離昆侖鏡近了些，一包裹在一麵晶瑩光亮的銀白色鏡麵的外圍，仔細一看那翡翠玉石雕刻著複雜的紋路，卻是上古神獸朱雀玄武青龍白虎，栩栩如生，其兩角掛著兩條血色的長穗。正麵鏡子懸空漂浮於昆侖山頂，放射出奪目刺眼的光芒。
“為何帶我來這裏？”
“你隻看那昆侖鏡裏便是了。”
莫染聽罷，雖然心中疑問甚多，但是依舊是按照虛白子所說，雙眼定定的看著昆侖鏡。隻見昆侖鏡忽而刺目灼人忽而波光粼粼，忽而鏡若湖水忽而七彩流光。霎時綻放出一道萬丈光芒，其間流光溢彩，漸漸的閃出了一名女子的身形來。
那女子一襲白衣，杏眼櫻唇，模樣與莫染像極了，隻是眉宇之間的一抹淡淡的哀愁與莫染不同。眉眼之間那顆血痣格外的清晰。
莫染一愣，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那女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分明是醒來之後的莫染。忽而鏡中景色一轉，浮現了莫染與君夜的身形，二人怒目而視拔刀相向。而後一片的氤氳，一滴血色漸漸在濃霧之中暈染開來，血色之中止傾君與一名女子相互依偎，身後是一座平凡無奇的茅草房子，四周種滿了血梅。
莫染心中一陣刺痛，這是怎麼回事？忽而一股莫名的香味縈繞莫染鼻中，久久不曾散去，這是荼靡花香？
莫染回過神，身後站著的依舊滿臉笑意的虛白子，他手撫鬤須笑意正濃望著莫染。
“昆侖明鏡亦是人之心鏡，方才你所看到的便是你的過往，你心中所想，你心中所願。”
“仙君也看到了？”
“非也，你心中之鏡，我又怎會看到？哈哈……你好生琢磨去吧，若是琢磨出些什麼道理，對你定是有益無害，哈哈……”說罷，轉身拂袖而去，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莫染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那麵昆侖鏡，如今已經失去了炫目的光芒，看起來和一麵普通的古鏡無任何的區別，想是他人也無法將它與那輪回轉世穿越時空的昆侖明鏡掛上鉤吧？思及此，莫染嘴角泛起了淡淡的苦笑。
莫染心裏迷茫極了，十幾萬年來，從來不曾有過的思緒頓時如海水般淹沒了她的腦海，想起昆侖鏡中所見畫麵，卻又頓時生生的遏製住了自己的想法，那止傾君與何人偎依情纏，於她莫染又有何幹？不過萍水相逢，他救了她一命罷了。還有那君夜，自己早已放下了不是麼？為何還要出現。莫染心中困擾，卻無人相告，虛白子老人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山下哪裏還有什麼小木屋。
隻是她最想知道的，昆侖鏡卻吝於相告，反倒弄出這個亂起八糟的畫麵，擾人心神。
莫染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昆侖山，渾渾噩噩之間便發現自己早已離開了昆侖山，現下自己身在何處也是懵懵懂懂不知該往何處，回了鬼宮，可是又該往哪條路去，鬼界自己還是陌生的很。從雲朵往下望去，自己好像還在鬼界，因為四周的一片血紅，分明還是在往生路上，想起方才所見，迷迷茫茫就好似夢魘一般。
莫染生氣，收了雲朵，徑自在往生路上步行了起來。
四周盡是鬼魂嘶嚎哀鳴的聲音，雙腳踩在往生路上，鬆鬆軟軟猶如泥濘一般，漸漸的便髒了裙角。
莫染心中泠然，靜下了心。
忽而，一雙帶血的手從地麵的伸出，抓住了莫染的腳。
莫染猛的感覺自己的左腳被什麼東西抓住了，當下皺緊了眉頭，低頭一看，一隻沾滿了鮮血的手抓住了她的手，鮮紅的血跡染紅了莫染白色的裙角。
怎麼回事？莫染順著那隻手，看到一個躺在石頭邊上的人，衣裳襤褸殘破不堪，渾身是傷，傷口似乎已經腐爛，發膿。
莫染心裏一驚，這兒，怎麼會有人受了這麼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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