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8 更新時間:11-05-17 21:48
看見她泛黃的淚水,元品怔住了,未敢進一步攻擊。是天意帶領他到這裏來,遇著這一個不平凡的少女。
她擁有令所有女生羨妒不已的外貌,擁有令眾男生唾涎的身段,是一等一的美女,而美女就注定被人寵愛的,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然而,眼前的瑞珊卻似沒有這種福份,享受不到快樂的生活,反而終日落淚,捱盡苦頭。本應是醉人的臉,經長期被淚水沉泡,已然皺了起來,像多活了二十年,青春的光采便蕩然無存了。
外在的世界雖然五光十色,處處都春光明媚,充滿著希望。
有希望,因為還有明天。
縱使今天活得如何糟透絶頂,明天可有另一番新景象,可以重新再走一趟。
生命就是由這走了一趟又一趟的路所連接而成。
每條路美與不美,誰去管?活著就是美。
瑞珊可不這麼想,在她的世界裏己黯然無光了,黎明和白晝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沒有前路,也沒有方向,更沒有希望,比絶望更絶望。
她曾經努力過,設法去解開她的心結──報仇。
可仇人卻身負強頑絶頂的武功,跟他比拚是談何容易的事,更遑論要置之死地?
正統武功她是永遠都難以及他的,唯有走偏鋒的路,義無反顧地走上魔功之路,縱使她一直都很抗拒。
她抗拒別人,尤其是他的愛人,修練魔功,走截徑去超越別人。她明白到走上這條路就沒法回頭,可以說不會再是一個人,而成了魔。
誰會愛上一個魔頭?
但自從她的愛人被殺後,她就不這麼想。以前心中所定下的什麼的規條十戒,全都煙消雲散了。
因為她以前所活著的快樂世界已經被毀滅,不可複再。她已置身於另一個新世界了,一個充滿著仇恨,跟仇人不兩存的世界。
她的生命從此變得糜爛,完完全全注進了仇恨去,為著複仇而活。
勉強地活著,就是為了複仇,再沒有其它的。
瑞珊對元品的注視感到欣慰,但她沒衝動跟他比拚分高低,她就是需要這種遺忘太久暖暖的關懷,縱使是兩點微不足道的目光。
她衝著他笑了笑,慢慢抬起染著幹涸了血液的右手,放在頭頂上,收緊了指尖,抓著一綹兒幹旱的發絲,順著頭殼拉扯下去,連係著的頭皮便被牽扯起來,頭皮卻像塑料袋子般,被拉得長長的,達到了一個程度,頭皮便長了一個口子,勢如破竹的向著兩邊裂開,繞了一個圈子,整塊白裏透著微紅的頭皮便被扯開,全然離開腦袋,搖搖晃晃的掛在她的手上,卻沒淌過一滴血。
頭皮下是一片又紅又紫的血肉,圓圓的像一個幹涸了的湖,有不少被扯斷了的微血管,像早已脫離了身體似的,她這一扯隻不過是除舊迎新罷了。
元品看見這恐怖的情景,不禁凝住了呼吸,兩眼大瞪,露出驚惶的神色,這是她最想看到的表情,好戲在後頭,瑞珊大樂,停不了興頭,繼續再把另一撮頭發扯下,看得元品心驚膽顫。
「住手,不要這樣自殘啊!」元品心裏說。
「哈!幹卿何事?」瑞珊不屑的答道。
瑞珊把頭皮一片片的撕下,把頭發撕得精光的,露出坑坑窪窪一塊紅一塊紫的頭殼,十分惡心駭人。
她意猶未盡,慢慢把右手挪到頸側,輕輕一抓便劃出幾條紅紅的血痕,令人看得心痛,可她麵不改容,照樣抓到頸前,再移回到起點再抓一趟,一趟比一趟深,所滲出來的血也一次比一次多。
然後,手在頸側止住了,她再重新抬起眼珠望著元品,然後伸直了指尖,垂直戳入去,徑直戳斷了大動脈,一股鮮紅色的血液即噴將出來,不一會便給手肘染得慘紅了。
「不!不要啊!」元品不禁在心裏說。
「難道要死也不行嗎?」瑞珊以陰森的語調說。
她的抉擇徘徊於生和死之間不下千百萬遍,遲遲沒有肯定的決定,可因為沒有人沒什麼給她一個肯定。
然而,今天遇上了元品,她彷佛得到了一個肯定,有了一個人認同。他是硬幣上的其中一麵,能給她答案的一麵。
她心裏再沒冀求得到的是什麼答案,有了便依。
生命已輕得如此。
元品就像一個地獄遣來的摧命使者,目的就是要把她帶走。
在臨行前,卻要玩弄一番,沒有人比自己更適合把自己了斷,把自己摧毀。
沒有人可以得到這個完整的她。
她的目光卻意外地堅定不移,彷佛深信死後便可一了百了,難得有別人目送她離去,也不算是孤單啊。
在未遇到元品之前,她還是猶豫著,但不知怎的當遇到他之後,感覺就不一樣了,覺得在陌生的麵龐上卻感到絲絲的親切感,在有「親人」的陪同下,她就可以死得安然,縱使是帶著遺憾。
仇恨令人累,很累很累,始終要有個終結,始終得放下這個包袱。
死,也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瑞珊的血不斷地淌,沾濕衣襟,濡濕了褲管,滴到地上,混合著之前已風幹了的血嘎巴兒,成了一股覆蓋更大的血泊。
元品要上前製止,反被她一掌隔空打退,跌得一個踉蹌,多處受創。
血流得這麼快,流得這麼多,但她仍能不偏不倚的安坐在椅子上,有著女中少有的傲氣。
元品恨自己不懂得給她點穴止血,眼巴巴的看著她摧毀著自己的生命。
他要救她,也許是他的使命,是怪石帶領他到達此地遇上她的,必有其原因,但到底她跟魔功又有何關係?
有個要死的人,怎麼會要練習魔功呢?心中的疑團愈滾愈大。
但他相信是一個刻意的安排。
現首要做的是,就是要設法拯救她,救了她才可知道真相。
他從沒學過急救什麼的,這麼大的傷口,要止血也不是易事,而且是大動脈。
他愈是猶豫,她的血就流得愈慌,不消多久就會流幹,到時就返魂無術了。
他強逼自己冷靜著心神,閉目屈指算著,找尋了座向方位,計算出有一陣寒流正向著此地吹過來,大可以借助它來拯救瑞珊。
可惜,這陣寒流尚要兩個小時才會到達,到那時她神仙也難救了。
在這千鈞一發間,他不敢再遲疑了,唯想出一個隻得一半把握的方法,就是運用玄學術數催促它的到臨,讓寒氣入侵她的體內,令她的血脈暫緩,止住了她身體的敗壞。
他從未試過這個方法,他隻是曾經從先師口中得悉,自己是否有能力使喚它也是未知之數。
他脫去了上衣,閉上兩眼,徹底感受著周圍的氣象,這是肉眼所不能看到的。這個方法的理論是以小牽大,就如釣魚般,用細小的魚餌來釣拿捕大的魚獲。
他先要找到那股寒流延伸出來的末梢,然後捉緊這個末梢再把它牽扯過來。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一般的人是不會相信這些肉眼看不到的事物,隻有玄學份子才會理解它的可行性,絶不是天方夜譚。
他一直在用身體上感銳的感官細胞,感覺著四周,可惜良久也未能找得到,隻聽得她血液掉在血泊中的聲音,每一下咕咚的聲音都震蕩著他的心,難免令他分了神。
他遂封閉起聽覺,進一步投入在感官內,心神即彷佛置身在另一個世界裏,聽到平時根本不會聽得到的聲音:塵埃的相撞聲、空氣的流動聲、水氣的凝聚聲......當所有的聲音混集在一起時,同一樣的空間卻有著另一番的感受,十分奇妙不可言諭。
元品突然聽到嗖嗖的氣流聲,可能是普通不過的氣流,但亦因為感官上的轉變,聽起來卻像颼颼的北風。他的腦袋即彷如被電擊了一記,精神為之一振,彷佛提示著他這就是他要找的寒流末梢,要他抖擻著精神,不要讓這難能可貴的機會溜走。
他即抬起兩手,口中念念有詞,一邊嗅著寒流的腥味,十根指尖在半空中一張一合,像要抓住什麼似的,可雖嗅到它,但卻未能捉到它,心下難免著急起來。
他知道機會很可能隻得一次,錯過了就不會再來,況且瑞珊的性命正危在旦夕,不得不小心行事,把握這個機會。
他發覺光用手是沒法把它捉住的,遂即擺出一個架式,兩手在空中舞弄著,頃刻間一條長長的卷狀物便在空中形成,像一條長長的繩子。他就雙手緊攥著這條繩子,舉高過頭上,繞著大大的圈子,然後一把把它揚了出去,繩子在半空中像碰到異物似的,繩末便繞著它打了幾圈,把它箍得緊緊的。
元品即如捕獲奇珍異獸般興奮,猛扯它過來。超初這「獵物」很輕盈,不需費太大的氣力便可拉動它,但過了一段時間,它好像知悉有人在擒拿它時,它便開始掙紮,向反方向往外扯跟他對抗著。
元品及時握緊了繩子,跟它對衡著。他明白光靠他的本身的體力是不能勝過它的,所以他在想另一個辦法,他借助餐廳中的水泥柱,把「繩子」繞了過去,兩手續像漁夫拉網般猛力地扯,未幾他臉龐先感到一陣寒氣,室溫劇降,冷得像冰箱一樣,兩手抖抖嗦嗦的拉,直至拉不動為止。
縱使人已全然躺在地上,但元品兩手仍緊揑著不放,兩腿仍抻得筆直的支在水泥柱上,死命地扯著,誓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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