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83 更新時間:10-12-08 23:18
初藍在陌生又奢華的大床上緩緩醒來時,天已大亮。
一夜昏昏沉沉的睡眠過後,那種沉重的不真實感又一次淩空襲來,一種隱秘的憂思蔓延在心底,擾地他心思難安。
他稍感煩躁地坐起身,掀開重重簾幕,怔望著窗外大簇的紅梅發呆。
“主子起身了?”
盈碧雙手捧著一把梅花俏生生從外麵走進來,帶了滿身的寒氣和清晨的凝露,他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冷顫。
“很冷嗎?”
把梅花插進大大的瓷瓶裏,盈碧三兩步走過來拾起擱在一邊的袍子披在他身上,嗔怪道,“身子這樣弱還要大清早地起來糟蹋自己,主子怎得這般任性!”
她的語氣惡劣全然沒有一點兒做奴婢的自覺,他也不著惱,隻是抬起頭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的。。。我就是覺得外麵的梅花開得很好看,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奴婢知道——”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嘟囔道,“一大早的就對著那些梅花發呆,也不知能看出個什麼來!”
“所以你就摘了那些來?”他笑著看了看插在瓷瓶裏的那束梅花。
“是啊——”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著自己的作品得意地讚歎道,“光是遠遠看著有什麼趣兒,還是擺在屋裏最好看!”
“大清早的,一張嘴就不肯消停,又在那兒跟主子說什麼渾話呢?”
端著洗臉水的紅粉輕笑著進得屋來,看見主仆二人對著一把梅花品頭論足,暗笑他們的孩子心性,嘴裏還不忘輕輕調侃一句。
盈碧歪著腦袋嘟起嘴,狀似不高興地說道,“怎麼偏人家說的就是渾話了?要我說,隻要主子願意聽,隻要能引得主子高興,就是扯到天邊的嬉皮話,也是好的。”
紅粉也不肯相讓,反唇相譏道,“你的歪理總是那麼多。。。。”
初藍靜靜看著一紅一綠姐妹兩個人,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就已經對她們的鬥嘴吵鬧習以為常了,半點兒也不覺得聒噪,隻是感到很舒心很快慰,好像這世上終於有這樣的兩個人,可以和他平等相待,不因為他是貧賤的奴仆或是尊貴的藍妃而待他有什麼不同。
“好了,不鬧了,不鬧了。。。”
紅粉朝追著她的盈碧討饒地擺擺手,一邊笑著喘氣一邊說道,“天不早了,快服侍主子起身梳洗吧,莫錯了早膳的時辰,主子的身子該吃不消了。”
盈碧得勝地朝她努努嘴,笑容若春花盛放,“爭不過人家就直說嘛,做什麼拿主子當擋箭牌?當我怕了不成?”
紅粉搖搖頭把浸濕的帕子遞到初藍手裏,感歎道,“主子您瞧她那張利嘴,當真是不讓人說話了!我這還沒說什麼呢,她那兒就十句八句地等著應付我,奴婢勸您可要遠離著她些,說不準哪一天那,您就被她那一身玫瑰刺給刺出了血!”
她說完,瞅著氣呼呼的盈碧掩麵而笑。
“不會的。。。。”
紅粉說話的功夫,初藍已經穿鞋從床上下來,用濕帕子細細地擦了擦臉然後交到紅粉手裏,感激地看著她們,“不管以後會如何,我知道你們是真心待我好的。”
一句話讓兩個人的心裏有了深深的觸動。
昨日初見初藍,她們就感到他和這後宮裏其他的主子是不同的,他的眼睛裏沒有那些人所擁有的盛氣淩人和倨傲,雖然他也曾經和她們一樣是屈居人下的奴仆,雖然他那時滿身血汙,但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清秀淡雅的氣質,讓人見之忘俗。
她們深知自己在宮裏的地位與眾人不同,她們是由舊朝女帝一手帶大,因此宮裏的人從侍從到大大小小的嬪妃無不對她們另眼相看,但是她們清楚地知道,那些人也隻是把她們當做等級高一點兒的奴婢而已,沒有一個人曾像他一樣,看向她們的目光裏蘊含著那麼多的友好和包容,平等與關切,好像隻有在他的麵前,她們才是真正的一個人,才可以那樣恣意高貴地活在這個世上。
和這世上的其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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