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27 更新時間：13-07-12 11:55
皓月當空，月下一張小幾，兩個蒲團，兩個修長的身影落座於上，白玉的酒盞內是清冽的酒液，醇厚的酒香在月華中縈繞……
“這溢滿了月色的酒似乎更為香醇……”杯中酒一飲而盡，“多謝道君，這月上之行真是難得，恐怕在下畢生也就此次罷了。”
高舉手中的酒盞，月色下白玉幾近透明，微微地水光搖曳幻化一道道光影，仰頭，酒滿喉，“貴客著相了，月上月下止於月乎，貴客心中鬱結難消，這月上之行，貴客既覺難得，那便暢所欲言，月上，何所懼也？”
一言驚愣，一抹苦澀，仰頭而飲，一聲長笑，“聖言啊聖言，僅是經年，便是連話都不敢說了麼……慎言慎行……慎言慎行……也罷……這滿心的苦有何不能對人言？”猛起身，愣愣地注視著眼前的皎月，低低地如訴如泣，“世人都道在下萬千寵愛與一身，開國首位男後，千裏紅妝，盛世婚宴，鳳宮入住，獨攬大權，帝君雖是佳麗三千，卻獨寵弱水一瓢，卻不知，不能踏錯一步路，不能說錯一句話，稍有差錯便是狐媚惑主他國奸細，縱是百般恩愛，在這孤冷黑暗的宮中又能存留幾何？”抓過白玉酒壺，仰頭，酒液傾落……
一聲歎，拂袖，玉色素箏橫臥，指尖輕撥，
“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錦瑟年華誰與度……猶記得當初定情，滿口信誓，遙記當年煙雨亭中，魚躍身前，一國之君跪地起誓，此生不負卿，愛護如初，違誓隻一死爾……紅花迷人眼，隻揮不去魚躍滿眼的哀愁，轎輦前魚躍長跪不起，不言其他，隻是聲聲保重……一年，僅是一年，一年滴盡蓮花漏，醉鄉深處少相知，隻與東君偏故舊……明明是同床異夢，明明是滿身的脂粉殘紅，卻偏是裝作長情不渝……何其可笑……哈哈哈哈哈哈……。”止不住的長笑，滿口酒液，滑落的不知是酒還是……
清音不斷，指尖滑過，弦聲鑿鑿，
“簷人靜，蓬窗燈暗，春晚連江風雨。林鶯巢燕總無聲，但月夜、常啼杜宇。催成清淚，驚殘孤夢，又揀深枝飛去。故山猶自不堪聽，況半世、飄然羈旅！”
“嗬嗬嗬嗬，其實國內早已知曉我已失寵，隻是裝作不知罷了，我隻是維係兩國道貌岸然的橋梁，至於這橋梁的好歹誰又顧？此次聖安之事想必是母後為了給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一個警告罷了……到底是忘菡的王子……到底是大齊表麵的王後……故山猶在不堪聽……故國難忘，但這故國我確是再也回不去了……”壺中酒似是飲不盡，清冽的酒液順著揚起的弧度不斷滑落……
清音婉轉，一聲歎息，半晌無言，弦聲切切，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係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也罷……也罷……。何苦執著……情已去，留無用，何苦緊握不放，尋個法子脫身才是未來，遙想當年肆意江湖，酒滿甌，持劍天涯路，縱是風餐露宿，但也千般美好……”緩緩轉身，跌落在蒲團之上，一聲輕笑，不支伏臥在小幾上，閉眸沉醉……
音止弦停，看著醉鄉中人，不由長歎低語，“曾經為尋一物來此世間，峰崖上與君共飲，十四五少年，已是豪氣縱雲，我因外物急於離去，君相送十裏依依不舍，曾言他日必再與君同飲，不料卻是如此狀況，梓月君，石沉滄海，燕迷天路，舟沒茫茫霧，你已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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